第586章 陰盛陽衰

  硬要給大丸這一兩年來的所作所為定個性的話，其實也不全是正面的。

  作為砂隱村一個影響力中心的大丸，事實上已經收攏了一大批人，結成了一個以利益和人情為紐帶、以實力和新技術為基礎的派閥。

  大丸和他的屬下確實十分支持風影五代目我愛羅，和姐弟三人的私交很好，也不會使得兩方交惡。

  但這個團體，和馬基為首的先代風影的「遺老遺少」報團取暖是不一樣的。

  大丸還在，掌控力強的時候，倒是能夠其樂融融，一旦失控，這個團體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是風影的一大掣肘。

  將忍者村比作一個國家，視「影」為王其實是不準確的。

  在大丸看來，忍者村更像是一個掌握武力的大型股份有限公司，硬要找一個相似的組織的話，其架構有點類似東印度公司這樣的殖民地開拓集團。

  「影」是董事長，握有實權的大家族和派閥首領是股東，對外重拳出擊，對內爭權奪利。

  大丸的崛起，也是後起之秀另立山頭的過程，將一大批失意者糾集起來，和既得利益的前輩們搶資源。

  只是大丸做得比較隱蔽，而且善於將餅作大，即便大丸得了許多好處，其它人也沒有虧，所以矛盾不明顯。

  當整個村子發展蒸蒸日上的時候，一些問題就會被掩蓋，也許過幾年，先前的麻煩，就會消解於無形，可一旦露出頹勢，沒有外部補充，本來就貧瘠的砂隱村，龜縮在風之國內耗，新貴和老前輩之間肯定會有一次洗牌。

  而這些，對我愛羅來說，可不一定是好事。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淡路村發展壯大，再加上扼守著通往大海對面飛地的重要中轉站，將來比砂隱村更加強大繁華，反客為主後，該怎麼辦？

  地處內陸深處的村子，怎麼可能競爭得過沿海重鎮？

  以外部據點奉養砂隱村本部，時間長了主客移位，可就不僅僅是內部爭權奪利的問題了。

  當然了，如今大丸麾下大部分剛剛脫離貧乏，勉強有了點影響力和地位的部下們，還遠沒有考慮到那麼多。

  可處在大丸這個位置，有些事情，不得不未雨綢繆。

  千頭萬緒，一大堆需要考慮的問題，大丸也不知道先從哪裡做起，不過，先用「木葉村傀儡援助計劃」這樣的噱頭，和沙夜大小姐那一批玩「共享傀儡」的傢伙們以及馬基等人聯合起來共同進退，以免到時候「山頭主義」走得太遠沒法回頭。

  手鞠變著法地勸大丸別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蠢事，其實也在提醒大丸，可以帶著大家一起玩，既能讓自己輕鬆一點，也能團結同胞，分擔風險。

  只是……

  「我以為你不怎麼喜歡我和沙夜大小姐打交道……」

  大丸麾下，女忍者占比很高，看似有些奇怪，但這是有緣由的，如沙穗與柱谷愛佳這樣，被大丸從傀儡工坊學徒中提拔起來的小姑娘，手鞠似乎從來沒有為大丸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懷疑過。

  忍者學校畢業到成年這個年齡段，從失敗者中招收學徒，大丸初次挑選人才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因為性別不同而區別對待。

  剛納入麾下的時候，男學徒甚至還稍微占多數。

  但是數周之後，留下來、甚至是混出頭的，大部分都是小姑娘。

  剛開始大丸也詫異過，以為砂隱村中陰盛陽衰，因為小姑娘特有的細膩與耐心，導致女忍者的資質普遍比男性要好。

  可是，砂隱村中成才的女忍者極少，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

  直到後來，和那些人相處多了，大丸才反應過來。

  砂隱村的保守傳統，導致失敗者可以走的路極少，忍者學校畢業的學生，如果是男孩，也許還有翻身的機會，可女孩大多就只能打點零工，到了年紀就嫁人了。

  如果不想相夫教子，就只有努力當上忍者，自力更生，才有掌握自己未來命運的機會。

  相同的貧窮，不同的世界背景，辛酸的結局都差不多。

  學習不好，資質不夠，只能拼命努力，有了再次嘗試的機會，女學徒的上進心，遠遠強於男學徒。

  對第二次機會的把握能力，砂隱村青春期的男孩遠不如女孩，也讓大丸無言以對。

  以二線傀儡學徒與下忍的標準挑選人才，努力比所謂的戰鬥能力與天賦更受看重，以至於大丸麾下女孩的數量比男孩要多，也就不足為怪了。

  事實上，柱谷愛佳的遭遇，讓大丸意識到了自己遇到了許多惡意的揣測。

  這大半年來，大量的男學徒被淘汰，看著一名又一名女學徒當上忍者，羨慕與嫉妒的眼神就從來沒有少過，大丸「以色取人」的污名就不時被人提起。

  這就絕不僅僅是那些無關痛癢的緋聞所能造成的傷害能比擬的。

  大丸無意在性別差異這個敏感的領域試探保守的砂隱村村民的人心向背，但現實無意中就造就了現在的模樣，讓大丸想要解釋都無從說起。

  自視甚高的傳統男孩，有幾個會覺得自己不如嬌弱的女孩？只會將自己的失敗，歸咎於大丸選拔不公！

  而這些破事，大丸這麼粗心的傢伙，要不是同樣從底層摸爬滾打，艱難出頭的千和夜目委婉告知，都想不到這一點。

  而手鞠則是真的相信以大丸的驕傲，不會玩這種無聊的小把戲，只是……

  「沙夜那個傢伙，你得防著點！她的妹妹沙奈那種看似精明，實則迷糊的天真傢伙，遠比沙夜好對付，你別著了她的道……」

  抓著大丸的的胳膊，微微用力，試圖讓大丸更加重視的手鞠，沉聲說道，

  「常識不足，不代表不聰明！以往只是懶得動腦筋，真要耍心機，耳濡目染的薰陶練就的本事，真的防不勝防……」

  「就這麼誇張？」

  大丸尷尬地訕笑著。

  除了木訥了一點，行事作風古怪，不好揣測心思之外，也沒覺得那個做了許久的鄰居有什麼陰險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