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心中留存的故土

  「終於結束了嗎」

  風沙散去，沙礫融進了沙漠之中，毀滅的氣息隨著黑暗與混沌一同破滅，天地間的風暴終於平息了。

  但是，那來自於靈魂深深的震撼之感，卻還是仍然未曾散去，尤其是在真正意識到勝利之後，那股熱血便愈發地上頭。

  那可是堙滅之眼，幾乎比肩神明的存在，竟然潰敗在他們這些凡人的手中。

  就像是炙熱漠地之上的海市蜃樓，讓眾人還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

  不過，也正是只有他們這些所謂的「凡人」，才能夠阻止堙滅之眼，還有毀滅的命運。

  緩緩地站起，將身上的沙礫撣盡，眾人的瞳孔之間，倒映出那初升的陽光————他們與堙滅之眼，戰鬥了整整一天一夜。

  臉上自然是少不了倦容，但是更多的，還是在超越了毀滅之後，那勝利的光芒。

  在朝陽之下，那站在最前方的身影，影子隨著冉冉升起的陽光而愈來愈長，就像是綿延的長城一般，魏然屹立在這片無盡的漠地之上。

  陸羽周身的光輝亮得有些刺眼，讓人恍惚覺得，他已經和陽光融為了一體。

  炙烤的熱浪微微扭曲了陸羽的背影，花木蘭不由得呼喊著他的名字，同時腳步也向沐浴在光輝之中的身影而去。

  「陸羽」

  「木蘭。」

  並沒有讓花木蘭失望，那溫暖的笑容如約而至，就像是朝陽一般讓人安心。

  轉過身來，陸羽踏著陽光，朝花木蘭走來。

  「哼，我先走一步了。」

  藍色的瞳孔之間，閃過一絲孤寂，蘭陵王像是自嘲般地輕哼一聲，想要先行離開。

  「師父，你不留下來，加入我們嗎？」

  然而，蘭陵王的衣角被玄策拉住，讓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我不需要同類。」

  被面罩所遮掩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蘭陵王只是冷冷地說道。

  「可是，你不是也有想要守護的重要之物嗎？」

  玄策緊緊地抓住蘭陵王的衣角，仍不願鬆開。

  雖然曾經身為敵人，也有過多次的利刃相交，但是事實上，蘭陵王和長城守衛軍們一樣————他也有想要守護的故鄉。

  這也是為何，他一直都不希望曾經的逐流城落入到別人的手中，無論是帝國的軍隊，還是大漠之中的魔種。

  但是，如今這世間，已無逐流城，唯一剩下的，只有高長恭。

  徘徊在黑暗中的死神，他是孤獨的，也是可憐的。

  「重要之物好小子，現在輪到作為徒弟的你，來教育你的師父了嗎？」

  雖然嘴上有些不滿，但是蘭陵王只是輕輕地將玄策的手給放下。

  「天下沒有一處是容得下我的地方，我也早已經習慣獨自一個人了。」

  似是有些無奈，也似是明白了些什麼，蘭陵王依然選擇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了長城守衛軍的眾人。

  「不過，我倒是很羨慕你們啊，你們這些將長城視為故鄉的人。」

  想起了曾經，蘭陵王想要讓長城守衛軍陷入絕望，放棄抵抗，如今看來，是多麼的可笑。

  長城永遠都不會被突破的，正是因為有他們這些視長城為家和故鄉的人們。

  「其實，你也可以尋找到自己的故鄉，因為它一直都在你的心裡，不是嗎？」

  陸羽走來，看著昔日曾經敵對過的死神，他的背影此時卻是如此的孤獨，讓人不由得感到了幾分傷感。

  「你既然選擇出手來守護都護府，守護這片大漠，那麼就說明，你一直都還記得曾經的故土。」

  陸羽也知道，昔日的逐流城被帝國的軍隊所踏碎，並在原來的遺址之上，建立了如今的都護府。

  蘭陵王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讓復仇的火焰，重現出過去逐流城的影子。但就是這樣被仇恨所造就的他，卻又不想都護府毀在其他人的手裡。

  「」

  蘭陵王無法反駁，因為陸羽所說的的確是事實。

  其實，逐流城一直都在，就是如今的都護府，雖然它的模樣已經大變，昔日的故人也已經都不復存在，但是對於蘭陵王來說，它依然還是心中留存的故土。

  這也是，為何蘭陵王總會在月圓之夜，默默地屹立在大漠的風沙之上，孤獨而又不曾離去，守望著那片能夠喚醒自己記憶的土地。

  「不要以為說這麼多，我們就不是敵人了。」

  似乎並不想聽陸羽套近乎，蘭陵王冷冰冰地回應道，將他想要勾肩搭背的手毫不留情地給拍開。

  「其實，事實並非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花木蘭突然開口道，而蘭陵王也默默地轉過了身來。

  「逐流城的毀滅，其實並非是帝國親自所為，在其背後，有幕後主使在操控著這一切。」

  花木蘭道出了密辛，原來曾經帝國的鐵騎來到大漠，除了奪回魔種和馬賊們侵占的失地，便是為荒脊的大漠帶來新的生機。

  而逐流城，以及雲中漠地的海市蜃樓，那些擁有古老歷史的城市，卻是遭受到了攻擊。

  敵人偽裝成了帝國的軍隊，就是想要勾起大漠與帝國的戰爭。

  「偽裝帝國的軍隊。」

  在一旁默默地思忖著，花木蘭這番話，讓陸羽不由得想起了曾經李白對自己所講過，他在海市蜃樓之中的故鄉，也是被帝國的軍隊所毀滅。

  這一切的背後，果然是有幕後主使麼？

  明世隱，難道也是你這個傢伙？

  只要是有什麼問題和陰謀，陸羽都會忍不住地朝明世隱身上去想，因為就目前為止看來，自從他來到王者大陸以後，但凡是發生些什麼不好的事情，都和明世隱有關係。

  「哼，倘若真的是陰謀，我自然會調查清楚。」

  實際上，蘭陵王也調查過這背後的陰謀，但是卻很難有所頭緒，腦海之中，總是會有那可怕的夢魘在不斷地徘徊著。

  「不過，只要你想來的話，隨時都可以。既然是一起戰鬥過的人，就是隊友。」

  一向沉重厚重的蘇烈開口道，他能夠看得出蘭陵王眼神之中的那份迷茫和孤獨，以及對故土的渴望。

  他也是希望蘭陵王能夠加入他們，一同守護長城，守護大漠的和平，讓曾經的悲劇，不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