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陰雨

  「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呀，要阿離為你跳一支舞嗎？」

  正坐在冗長的石階之上發著呆，身旁卻是傳來了少女那靈巧悅動的聲音。

  「阿離，你怎麼來了？」

  陸羽抬起頭來，正好看見那溫柔可人的笑容，如同秋水般清澈的靈眸，正注視著自己。

  「怎麼，我就不能來找你麼？」

  帶著幾分嗔怪，公孫離對於陸羽如此見面打招呼的方式有些不滿。

  不過，順著台階，公孫離坐在了陸羽的身旁，紙傘輕輕份放在一旁，雙手自然地搭在膝蓋上。

  「你在想些什麼呢？」

  湊過臉來，公孫離有些好奇地看著陸羽那帶有沉思的面孔。

  不知為何，每次看到陸羽的瞳孔之中帶著幾分淡淡的憂傷和愁緒，總是能夠引起阿離的共鳴。

  是因為先前拒絕了自己，讓自己記憶深刻，還是因為幫了自己兩次大忙，讓自己難以釋懷呢？

  總之，並不想看到他有煩惱，阿離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看著公孫離那充滿關懷的眼神，心中糾結了一番，陸羽緩緩地開口：「阿離，你覺得，什麼是正義呢？」

  對於狄仁傑來說，世間只有絕對的正義，那就是嚴明的法律。

  而恰恰和狄仁傑的信念所相反的，也就是那隱藏在暗中，秘密的正義，陸羽想聽一聽公孫離的看法。

  「正義」

  因為思索，食指放在嘴邊，公孫離輕輕地撅起了紅唇。

  「讓那些天冷沒有衣服穿的人有衣服穿，讓那些餓著肚子的人們有食物填飽肚子，讓那些哭泣的人們不再悲傷」

  「還有懲惡揚善，將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蛀蟲找出來，這些都是正義吧？」

  「羽陸，你說呢？」

  覺得自己的回答並沒有什麼紕漏，公孫離笑意盈盈地問道。

  「你說的沒錯。」

  陸羽微笑著點頭。

  的確，站在公孫離的角度來說，這樣的正義，的確是比較合理的，也比法律至上的正義，多了幾分的人情味。

  只是

  「自己所追求的東西，若是在某一天被告知是錯誤的，那麼該會有多麼的崩潰。」

  身為局外人的陸羽，無論是狄仁傑還是公孫離他們的心裡的「正義」，他都無法去批判。

  因為嚴格地來說，他們各自之間儘管相悖的想法，其實都沒有錯。

  但是，李白的那一番話，卻又讓他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自己並不應該在意別人的想法，而是應該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自己追求的正義那又是什麼？

  「羽陸，你為什麼突然會問這個問題呢？」

  見陸羽臉上的沉思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解答而緩解下來，公孫離輕輕探頭，小心地問道。

  「沒什麼」

  陸羽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強。

  「只是突發奇想而已。」

  「哼，不說就算了。」

  從鼻子裡面發出一道氣流的聲音，公孫離從台階上站了起來。

  「哎呀，下雨了。」

  抬起頭來，卻是發現天空已經變得灰濛濛了起來，空氣沉悶得讓人有些窒息。

  同樣的，也讓人心中多了一份莫名的感傷。

  米粒般的小雨，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打在冗長的石階之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羽陸，和我一起走嗎？」

  公孫離拾起了台階上的紙傘，紙傘如牡丹般盛開，她提出了邀請。

  「不用了，一會我可以自己走。」

  淡淡地苦笑著，陸羽拒絕了公孫離的邀請。

  並不是對那靈巧的少女一點都不心動，而是此時的陸羽，正在苦苦思索。

  「羽陸，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你和他一樣，就像一根木頭，讓人感覺好疏遠。」

  「誰？」

  頭一回被稱為木頭，陸羽的嘴角有些抽搐。

  只是，公孫離的聲音，聽著有些幽怨。

  「就不告訴你，略~」

  朝著陸羽做了個可愛的鬼臉，並沒有看到公孫離的臉上有什麼特殊的表情，還是那靈妙的嬌笑。

  「我先走了，記得想我喲。」

  輕盈的腳步就仿佛是在跳舞一般，公孫離幾下便消失在了淅瀝的雨中。

  「」

  看著公孫離消失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難受，仿佛就像是什麼疏遠了一般。

  果然，只要是下雨天，自己的心情就會極差吧。

  並沒有看到已經走遠了的少女，朝原地的石階投來目光，陸羽已經起身，獨自漫步在煙雨之中。

  「喂，你聽說了嗎？有魔種進入長安了！」

  「什麼？！魔種混進了長安？！完啦，我們要被魔種給吃了！」

  淅瀝的雨還在下著，而長安城，也被一道驚人的消息所覆蓋著。

  不知從誰的嘴中傳出，有魔種突破了長城的防線，混進了長安城。

  如果放在平時，這樣沒有任何依據的消息，不會掀起任何的波瀾。

  但是唯有這一次，這個消息卻是化作了滿城的煙雨，傳到了幾乎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而長安治安官狄仁傑的辦公室更是已經被市民的求救給擠滿了，甚至不止一人說自己曾見過那凶神惡煞的魔種。

  「元芳，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毫無根據的傳言，那些人都是各執一詞，沒有真正的說服力。」

  但是，儘管狄仁傑明白這有可能是個謠言，但是這謠言是從哪傳出，又為何讓整個長安陷入恐慌

  不，就算是謠言的話，他狄仁傑也一定要親自去戳穿。

  自己是長安的治安官，如果魔種的存在是真的，那麼他也有義務要將那魔種消滅。

  「狄大人！」

  在狄仁傑準備出發之時，一道有力而又輕敏的聲音，突然響在了身後。

  「婉兒，你怎麼來了？」

  面前的這位女子，身穿著中性帥氣的長褲，搭配飄逸的長袖，看起來自信瀟灑。

  英挺的劍眉，上揚的嘴角，不像是陰柔的少女，反倒是給人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而女子手中的毛筆，更是她象徵性的武器————

  「狄大人，明世隱給女帝進諫了。」

  上官婉兒的劍眉緊蹙著，似乎有大事要說。

  「他進諫了什麼？」

  「長安有魔種入侵，務必殺之！」

  外面，陰雨依舊在淅瀝地下著，見證著即將要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