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奉若神明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沒多久就來到了老族長家。

  老族長家的位置比較偏僻，位於古城的東南方。

  這裡的東南西北都有土樓擋著，要穿過一條狹長的胡同，才能繼續深入。

  這裡雖然被其他樓環繞，但卻並不影響採光。

  因為這是獨棟的二層土樓，一棟樓里共有四戶, 樓外是石欄圍成的小院，占地面積很大，非常寬敞。

  小院的入口是五彩斑斕的上翹飛檐，小院正中央聳立著一尊瓷白色的佛塔，塔的四角懸掛著一條條彩旗，隨風飄擺。

  來到院內, 有些微弱的光亮, 這些光亮的來源是一盞盞有些泛黃的煤油燈。

  這些煤油燈懸掛在樓道口的雨搭上面，各種翻了殼的蟲屍堆在煤油燈底座上, 看起來有些噁心。

  李天雀注意到，這獨棟土樓左邊的一戶人家外牆粉刷著五顏六色的油彩，上面似乎還有些斑斕的方塊圖案。

  李天雀立刻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照向了那戶人家的外牆。

  外牆上的油彩什麼顏色都有，有點像是街頭塗鴉。

  但這裡的整體構圖更古樸莊重，採用的顏色多數都是淺色調，而上面那些方塊圖案則主要是以藍、綠、黑三種顏色為主，形態各異。

  有的像是毛蟲，有的像是飛蛾，有的則像是甲蟲。

  又是昆蟲……

  李天雀感到有些疑惑，又離得更近去看，再次確定了這上面的圖案果然都是蟲子。

  在這些圖案的最中央，端坐著一個穿著赤紅繡袍的蟲怪。

  蟲怪盤腿而坐，下方墊著一個鮮紅的墊子。

  遠望之下，這個蟲怪的姿態就像是一位端坐在蓮花之上的得道高僧，神情也似乎頗具威嚴。

  在它的血紅色墊子下面，是一隻只黑白交織的鳥, 這些鳥的脖頸上面勒著生鏽的鋼圈，翅膀上的羽毛殘破不全，看起來有些怪異。

  「這牆上的圖案似乎都是蟲子啊……老族長喜歡蟲子？」李天雀不解道。

  「當然不是，老族長的妻子死於蟲癌，他生平最恨蟲子，怎麼還可能在外牆畫蟲圖騰呢？

  這間房是卓瑪奶奶的住處，這個老太太是個怪巫師，她信仰的神，就是一種蟲子。」梁志超解釋道。

  「卓瑪奶奶……」李天雀重複了一遍，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自己此前見到的那個穿著獸皮長裙的佝僂老太。

  「對啊……你看這兩個人還真是有意思啊，一個憎恨蟲子，一個信仰蟲子，卻住在一個樓里，而且都是鄉里德高望重的長輩。」梁志超喃喃說道。

  這個消息卻讓李天雀有些驚訝，不禁問道：

  「那他們兩個是親戚關係？」

  「嗯，烏爾科洛鄉共有三大部族，鷹部，狼部和猴部。

  部內又分多個氏族，他們有著各自的牧區和生活範圍，一般都是同氏族住在一棟樓或是相鄰的樓，卓瑪奶奶和老族長都屬於狼部，而且是同一氏族，只不過……

  因為一些分歧，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看來還真是頑固啊……」

  李天雀感嘆一聲，繼續觀察著牆壁上面的油畫。

  就在這時，李天雀感覺自己的手電筒余光中的黑暗處突然掃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李天雀立刻將手電筒朝那個方向照了過去，這一照不要緊，竟然照到了一張黑黢黢的怪臉！

  這張黑黢黢的怪臉面無表情，正望著李天雀和梁志超所在的方向。

  怪臉在手電筒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顯得格外的黑，臉上的溝壑也似乎在呈現出一個扭曲而凶戾的人像。

  不過，怪臉只是一閃而過，等到手電筒的燈光完全聚集到那個方向的時候，那個黑臉卻很快消失了。

  在黑臉出現消失的瞬間，李天雀還是借著手電筒的燈光捕捉到了那張臉的大概樣子。

  那張臉光滑得有些可怕，就好像是一張塗滿了油脂的非洲老年人。

  他的眼睛竟然也是映著光亮的，嘴角裂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像是在狂笑，又像是一隻想要噬人的猛獸。

  「我的天，那是什麼鬼東西？」梁志超自然也看到了那張恐怖的怪臉，忍不住驚呼起來。

  「不知道，快上去看看！」李天雀說著，已經快步衝進了樓道。

  那張怪臉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人類的臉，讓人心生駭然，兩人也不由得擔心卓瑪奶奶是否可能會遭遇什麼危險。

  李天雀和梁志超火急火燎地衝進了樓道，在黑暗中李天雀差點踩到了梁志超的腳後跟。

  但就在兩人前腳剛進樓道的時候，身後卻同時清晰地傳來撲通一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高處墜落下來。

  這東西墜落的位置應該是另一側的窗戶，也就是兩人的對面。

  從聲音來判斷，掉下來的東西現在應該已經墜落在街上。

  兩人沒有心情去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墜落，也沒有去老族長的家裡，而是立刻來到了二樓的卓瑪奶奶家門旁，瘋狂地砸門。

  「開門！卓瑪奶奶開門！」

  梁志超急切地朝房間裡大喊。

  敲門的時候，門帘上掛著的一串串銅鈴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這輕靈的聲音在平常聽起來或許會讓人感到嫻靜輕鬆，但此情此景聽起來卻先得非常的詭異。

  兩人的敲門並沒有得到回應，梁志超準備撞門。

  李天雀立刻攔住了他，說道：

  「不行，卓瑪奶奶年事已高，萬一是我們看錯了，這深更半夜要是強闖進去，再給老奶奶嚇出心臟病了！」

  「那該怎麼辦？剛才那個傢伙在房間裡，你也聽到了那聲音，搞不好它現在已經跳下去了。如果是它跳下去還好，要是那聲音是……」梁志超緊張說著。

  其實就算梁志超沒有說完下句，李天雀自然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如果剛才進入樓道內聽到的那聲響來自於卓瑪奶奶，很可能這個老巫師已經被房間裡的那個怪物推出窗戶。

  甚至可能一命嗚呼了。

  「這樣，你趕快去街那邊看看，這裡我自有辦法進去。」李天雀說。

  梁志超猶豫了一下，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但還是同意了李天雀的建議。

  於是，梁志超衝出了樓道，前往剛才傳來聲音的另一條街。

  李天雀見梁志超走後，就無所顧忌了。

  他將自己的手按在了房門的折頁處，隨後開始緩緩向縫隙裡面注入黑色的癌細胞。

  黑色組織繞過折頁，進入到了房間裡，隨後找到了門鎖的位置。

  「啪嗒……」

  門鎖打開，李天雀很快進入到了房間裡。

  房間裡有著微弱的粉紅色燈光，裊裊微煙在房間裡飄蕩，房間裡不斷傳來陣陣蝴蝶拍打翅膀的聲音。

  一進門，李天雀立刻聞到了一股撲鼻而至的異香。

  這股香氣太過濃郁，李天雀擔心會中毒，立刻用身體擴散出來的黑色組織暫時堵住了自己的鼻孔。

  卓瑪奶奶的房間裡擺放著各種各樣跟昆蟲有關的工藝品，這些工藝品的顏色全都非常的鮮艷，做工精緻，讓人不得不佩服這作者的水平。

  穿過了門帘，李天雀立刻來到了剛才看到怪臉的那個房間。

  這裡也是粉紅色光源的所在，李天雀看到粉紅色光源的時候，不禁怔住了。

  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呈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甲蟲。

  這種甲蟲的形態看起來跟李天雀抓到的游絨虎甲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但它的體積實在是大得驚人，直徑至少有30厘米，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顆黑色的大西瓜。

  這巨大的黑甲蟲被關在一個長長的玻璃魚缸中，浴缸里堆滿了沙子和草葉，還有些新鮮的羊肉。

  黑甲蟲的甲殼縫隙和腹部各插著兩根細管，細管的末端連接著一個類似植物營養液一樣的塑膠袋子。

  李天雀發現黑甲蟲的前足還在微微動著，看來應該還活著，而它的下方供奉著香燭和水果，這傢伙竟然是被卓瑪奶奶當成了神明一樣供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