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老族長

  又是黑影……

  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詞彙時，李天雀已經開始習慣性不適。

  李天雀眉頭微皺，打量著白瑞雪，問道：

  「對於這個時間……你為什麼可以記得這麼準確？」

  白瑞雪的臉上仍是古井無波，淡淡道：

  「我當時正在玩手機，聽到聲音時自然就注意到了時間。」

  「那個黑影有多大，是人還是其他什麼東西？」李天雀問道。

  「沒有看清, 不像人，也不像是小動物。」白瑞雪說。

  「可以簡單描述一下麼？」

  白瑞雪想了一會兒，說道：

  「一個狹長的黑色影子，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被拉長的蜥蜴。」

  白瑞雪對於那個黑影的描述非常簡略，以至於李天雀認為她或許在隱瞞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馬保國突然轉移了話題：

  「行了行了, 咱們先不聊黑影了, 那天晚上林雅一直那麼晚沒有回來，你們兩個沒有問過她嗎？」

  「沒有，她和梁志超在一起。」

  「不過我聽說那天在老族長家吃飯的時候，林雅似乎說了一些讓你很不開心的話。」馬保國目光灼灼地追問。

  「有麼？不記得了。」白瑞雪漫不經心道。

  馬保國也仔細打量起白瑞雪，總感覺這個女人鎮定得有些過於反常。

  在大多數刑偵片或是推理小說中，嫌疑最大的人，往往最後都不是兇手。

  不過，現實生活卻是恰恰相反，只有極少數的嫌犯能夠上演柯學作案。

  李天雀和馬保國深諳這個道理，自然對白瑞雪非常重視，畢竟她現在是唯一有殺人動機的嫌疑人。

  可是重視歸重視，這個女人非常嚴謹，對問題的回答也是淡定自若，表情語氣幾乎是毫無破綻。

  「對了，我看了一下樑志超的口供，梁志超在11點左右的時候，聽到有人從你們的房間裡走出來。

  他當時以為那個人是林雅。

  但其實按照你們兩個的說法，林雅在你們回來的時候，就不在房間裡。

  那麼11點左右的時候，是誰從房間出來了？」李天雀問道。

  白瑞雪沉默片刻, 扶了扶眼鏡道：

  「我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直至警察過來之前，我們房間也沒有人出去過。」

  李天雀和馬保國對視了一眼，馬保國厲聲道：

  「你最好再想一想。」

  「沒有。」白瑞雪肯定地回答。

  顯然，白瑞雪和梁志超之間有一個人在撒謊。

  李天雀凝望著白瑞雪，這個女人的性格就跟她的名字一樣，冰冷堅硬。

  可是讓李天雀比較在意的是，這樣一個看起來非常冷漠的女人，為什麼會對那些昆蟲如此珍視呢？

  又怎麼可能放飛蝴蝶？

  這一點看起來跟她內向孤僻的性格可真的很難聯繫到一起。

  就在李天雀和馬保國思考著準備繼續問些什麼的時候，白瑞雪卻開口了：

  「你們兩位如果沒有什麼其他問題的話，那我就回去了，關於我還有一些實驗報告沒有寫完，在離開這裡前，我需要完稿。」

  「站住，我們還沒說讓你走。」馬保國嚴厲說道。

  白瑞雪僵硬站著，眼神冷漠地望著馬保國。

  她看起來有些憤怒了，但也沒有離開。

  「我覺得你們應該把精力用在那些更可疑的人身上，而不是用來耽誤科研工作者寶貴的時間。」

  「但你現在就是最可疑的人。」馬保國沉聲說道。

  白瑞雪冷睨著馬保國，不屑地哼了一聲，針鋒相對道：

  「好吧，那請告訴我你的理由。」

  「現在是我在審訊你！不是你在審訊我！

  你說你看到了奇怪的影子，那你為什麼沒有把這件事跟別人說？

  為什麼連跟你住在一起的蘇薇都沒有告訴？」

  李天雀心說這個馬保國還確實還有點水平，很快就能想到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確實，這是一個非常不合理的事情。

  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在大晚上看到這樣奇怪的事情，一定會立刻告訴自己的室友，或是向隔壁房間的梁志超或是實驗室的呂教授求助。

  「當時已經很晚了，我覺得可能是我看錯了。」白瑞雪的臉上依然沒有絲毫的異色，從容說道。

  「哦？那你第一次錄口供的時候，為什麼根本沒有提起這件事？」馬保國翻了翻之前的筆錄，咄咄逼問。

  「你們沒有問，我沒義務說出來吧。」白瑞雪說。

  「你有義務配合公安機關的工作！」馬保國厲聲說道，「死者是你們的同學同事，你難道不想早點找出兇手嗎？」

  「對，確實如你所說，死者是我的同事，但同學同事好像並不是什麼親密關係。」白瑞雪幽幽說道。

  李天雀擺了擺手，對馬保國說道：

  「算了，可能當時她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畢竟已經很晚了，也怕影響別人休息。」

  馬保國冷哼一聲，心裡說這個李天雀可真是亂插諢。

  馬保國本來還打算駁斥幾句，但因為他對上級讓自己配合李天雀調查這個安排非常的不滿意，也就沒有接茬。

  白瑞雪聽到後，自知已經沒必要再待下去了，就頭也不回地直接走出了房間。

  白瑞雪走後，李天雀開始翻看梁志超的筆錄，馬保國則又點燃了一根煙，煩躁地敲了敲桌面。

  梁志超就是他們剛才在樓梯上遇到的那位高瘦青年。

  他的筆錄上跟其他三人的內容沒有什麼太大的衝突。

  但也存在著兩個疑點。

  第一，梁志超為什麼在十一點左右聽到了隔壁房間裡有人出來？

  第二，如果在之前的這段時間裡，林雅三女的房間如果並沒有人出來，那林雅是什麼時候離開房間的呢？

  或者說，她是用什麼方式離開的呢？

  李天雀正在思考的時候，梁志超已經推門進來了。

  梁志超進來後，先是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然後又故意在門邊停了一會兒。

  他似乎是想聽聽看門外的人是不是已經走了，表情也變得有些古怪。

  當梁志超坐下來之後，他沒有去看馬保國，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李天雀的身上，非常警惕地打量著李天雀。

  顯然，他剛才在樓梯口的時候，已經聽到了馬保國和土登尼瑪的對話，知道李天雀就是那個之前被列為重大嫌疑犯的人。

  現在看到李天雀無罪釋放還參與到了調查之中，自然感覺非常的警惕。

  李天雀也看出了他表情的異樣，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可能有些誤會，但咱們所的馬所長還在這裡呢，你不要有太多顧慮。」

  「呃呃，沒有，沒有……」梁志超尷尬地擠出了一個笑容，又看了看旁邊的馬保國。

  馬保國打量著梁志超，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要說的？」

  梁志超咽了咽口水，緩緩將他的手機掏了出來，說道：

  「對……這件事之前我沒有說，是因為我也不確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主要的是，當時我聽說已經抓到了嫌疑犯，我就在想，兇手如果已經找到了，那我的這條線索，應該就沒有什麼價值了。」

  聽到這裡，李天雀的眸中精光一閃，問道：

  「什麼線索？」

  梁志超又不自主地想要回頭看看，但很快又沒有這樣做，而是將手機遞到了兩人的面前。

  手機的界面停留在一個微信聊天的對話框，上面是他跟林雅的聊天記錄。

  聊條記錄停留在案發當天的11點左右，聊天的內容只是一些情侶之間的狗糧和關於實驗的事情。

  兩人之間最後一句話是在11點20發來的，內容由林雅發來，而且非常的奇怪，只有沒頭沒腦的三個字：

  「老族長！」

  看到這個聊天界面，李天雀和馬保國都有些吃驚。

  林雅微信發來的時間，明顯距離林雅遇難的時間相差不多。

  也就是說，林雅向梁志超發來這個微信的時候，要麼是求救信號，要麼就是指認兇手。

  當然，在大多數推理小說或電影中，這樣留下的線索往往是被害者臨死之前想要指正的罪犯。

  但現實生活中，在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人是不會放棄求生的本能的。

  她發出的這條微信，更可能是一條求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