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劉安生的往事

  「咔嚓……咔嚓……」

  剪刀每一次的閉合，都會發出如此這般清脆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迴蕩在二人的耳旁。

  屋外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一些。

  劉安生靜靜地背靠在椅子上，感受著她那雙手撩起自己頭髮的感覺。

  動作很輕又很細心，嫻熟的手法透露出她為之所付出的努力。

  嘴角處浮現了一絲笑意。

  劉安生似乎回想起那一天，自己第一次拜託許書瑤給自己理髮的日子，至今還記得那天她緊張的模樣，然後手一抖給自己從頭推到底……

  或許那時候的自己，在讓對方幫自己理髮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了這種事情，所以當事實發生之後，他並沒有太過生氣。

  只是看著鏡中自己那有些像是地中海的造型，微微嘆了口氣。

  劉安生不清楚那時候許書瑤的內心是怎樣的感受，他只記得當天夜裡，被尿憋醒的他聽到了屋外的響動。

  特地壓低著腳步靠近之後，看到的卻是對方在那裡拿著洗臉盆練手的樣子。

  明明已經困的不行了，但還是強撐著精神在那裡用推子，推著塑料盆……

  毫無用處的練習手法，但不知為何，當劉安生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並沒有出言諷刺對方，而是悄悄的轉身回到了屋內。

  等再次拜託對方幫自己理髮的時候，她的手法依然比第一次的時候好上許多。

  就是從那時開始吧……

  劉安生在心裡暗自嘀咕一聲，微微低頭看著已經堆積在身前圍布上的髮絲。

  從那時開始……才發現她身上的閃光點。

  才發現……原來她也有著優秀的一面……

  並不是一無是處……

  「不要亂動。」

  許書瑤輕聲說了一句，隨即雙手輕輕的按壓在劉安生的腦袋兩側，將其扶正。

  語氣中有些擔憂的說道。

  「你要在亂動……萬一剪壞了怎麼辦。」

  「抱歉……」

  「在稍微等一會，很快就好了。」

  「……」

  面前擺放著的是一面鏡子。

  透過鏡面，劉安生能夠清晰的看到身後的許書瑤……

  素麵朝天，在經過這麼久的奔波之後，她的皮膚相對一開始剛來的時候，是要差了一些。

  但好在底子優秀，不僅沒有拉低整體的分數，反而體現出了一種真實的美。

  許書瑤的眉頭有些特殊，算是柳葉眉的那種但眉尾要相對平一些，這使得她稍微有些情緒波動，便能夠從眉毛與眼睛處最直觀的感受到。

  開心也好，難過也好，害羞也好……這一幅幅的畫面都曾在劉安生的眼前展現過。

  明明剛來的那一天，還抱著腿在樓梯台階上哭……

  如今的她……

  「書瑤……」

  語氣平靜的喊了出來。

  在聽到這聲呼喚的那一刻，許書瑤正在修剪頭髮的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

  將剪刀舉到了一旁，看向面前放著的鏡面。

  從中……能直觀的看到對方的臉。

  「怎麼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事？」

  「說過。」

  聽到劉安生喊了自己，許書瑤以為是有什麼，可當她聽到這句話後，便開始繼續修剪起鬢角處的頭髮。

  表情和剛才相比，有了些許變化。

  咔嚓。

  咔嚓……

  「在公司里許多好看的女孩子都會問你要聯繫方式對吧……這個你說過好多次了。」

  有些不悅的白了一眼，就算知道對方是在故意氣自己，但一想到如果這些話都是真的，許書瑤還是忍不住有些生氣。

  「反正你對女生的態度那麼差，一看就是沒談過戀愛的樣子，一點都不體貼……」

  「我以前談過。」

  「……」

  伴隨著劉安生的這一句，許書瑤修剪鬢角的剪刀也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

  望著眼前的鏡面，從中倒映出劉安生的那張臉……

  許書瑤早在很久前便已經喜歡上了他，在這宛如末世的世界，只剩下他們二人，在時間的推移下不動情是極其罕見的事。

  許書瑤也曾經想過，像劉安生這般長相的男性，肯定談過幾場戀愛。

  和別的女生聊天，牽過別的女生的手，與別的女生擁抱……

  以及……親吻。

  可喜歡一個人時，內心的感觸很是奇妙。

  只要想到他曾經與陌生的女人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攥緊一般。

  每個人都有著占有欲，當喜歡這一情感越濃厚時，占有欲也會更加強烈。

  拿著剪刀的那隻手，不受控的攥緊。

  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裝作無所謂的說道。

  「很正常嘛，誰以前沒談過幾場……」

  「你沒有談過戀愛吧。」

  「……」

  劉安生的話戳穿了許書瑤的偽裝，想要糊弄過這個話題的她顯然失敗了。

  確實如劉安生所說的那般，許書瑤從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就不支持她過多的與男性接觸，雖然高中時期班內的其他男生倒是想要約她出去，可每次都被她拒絕。

  在許書瑤看來，最好的戀愛應該是在兩人都相對成熟的時候展開的。

  而不是高中那種……本身就不太成熟的年齡，發展一段不靠譜的戀愛。

  可……命運誰又能摸得透徹。

  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將許書瑤對未來的各種憧憬碾碎。

  包括少女時期，時常幻想過的戀愛……

  垂下眼帘。

  張了張口，像是有些猶豫，可最終許書瑤還是對著劉安生說道。

  「別說話了，影響我幫你理髮……」

  這番委婉的話語從許書瑤的口中傳出。

  可……劉安生今天像是鐵了心那般，繼續開口說道。

  「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

  「……」

  「在我九歲那年……她生病去世了。」

  劉安生望著鏡中的自己，他似乎能從自己的臉上看到母親的樣子。

  兒子，大多數長相隨母親。

  「生我的時候，我媽的身體就不算太好，當時也是差點下不了手術台……可最終她還是挺了過來，不過身體還是因為生孩子烙下了隱患……」

  頓了一下，劉安生似乎不太想提起這段往事。

  「後來給我起名字也是如此，安生……寓意著平平安安的長大，我媽是個很溫柔的人，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便是待在她的身邊，讓她給我讀童話書里的故事。」

  「……」

  「她死後，我爸再婚了……可能是我太過懦弱的原因吧，一直都沒有從母親病逝這件事中走出來，直到我高一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女孩……」

  聽到最後一段，許書瑤的表面雖然沒有明顯的變化，可不知為何，她不願再聽劉安生繼續說下去。

  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最終還是沒有轉身離開。

  靜靜的待在他的身後。

  看著眼前這名已經與自己相處了了快一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