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消息

  陸左的臉色有一些嚴肅，說只是一個說法，是一個道教協會的主任提出來的，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不過這個提議遭到了陳老大、宗教局朱局長和好多人的反對，說這一次的評選，本來就是為了和平穩定，如果動手，有傷和氣。

  雜毛小道說這話兒說得還算有良心。

  陸左有些擔憂，說不過善揚真人和海常真人的態度曖昧，似乎沒有反對。

  我忍不住問道：「左哥，你覺得這法子怎麼樣？」

  陸左嘆了一口氣，說那人說得其實並沒有錯，不管賦予再多高大上的意義，天下十大的本質，其實還是實力為尊，如果憋著不放，最後評選出來的人選不能夠讓大部分人心服口服，不但組委會會完全沒有面子，就連官方也是黯然失色，而且還會引發許多的江湖衝突，如果按照可操作性的話，能夠公平、公開、公正地斗一場，其實是很有必要的。

  我說你的意思，是同意這個說法？

  陸左搖頭，說不，我心底里恰恰是反對這樣的事情——江湖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本來大家在這江湖晃蕩，過得挺好的，但是這幫人卻偏偏弄出這麼一件事情來，挑起紛爭，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兒……

  雜毛小道點頭，說配合上之前所謂的「嚴打」，極有可能是有人看到這些江湖人物不太爽，想要想辦法處理這局面。

  陸左點頭，說對，能招安的就招安，不能夠招安的，估計前途坎坷。

  屈胖三這邊突然笑了起來，說沒想到白馬寺的人都摻和進來了，還真的是讓我有些意外。

  雜毛小道好奇，說你知道白馬寺？

  屈胖三點頭，說怎麼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估計沒有一人比我更了解白馬寺了，那鬼地方別看平日裡低調得很，仿佛就是一堆吃齋念佛的老禿瓢，但我跟你們將，這幫禿驢真的發起狠來，茅山宗與龍虎山，未必能夠扛得過他們。

  陸左倒吸了一口涼氣，說真的有這般厲害？

  屈胖三笑，說那個什麼破主任說得其實挺對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你們到時候見了，估計會大吃一驚——哈、哈、哈，這事兒真的是越來越好玩了。

  他是湊熱鬧不嫌事大，但我們卻感覺到事情變得麻煩了。

  它開始朝著一種不可控的方向走去。

  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沒有人知曉，而我更是如此，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置身事外，在旁邊跑跑腿，打個醬油什麼的，結果卻被那什麼善揚真人給架在火上去烤了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是該感謝善揚真人，還是該罵他。

  如果是那些爭名奪利之輩，估計恨不得現在買上幾個豬頭，去登門拜訪，表達感謝和提攜了，但是我卻並不一樣。

  我的理想並不是名揚天下，而是找到我家蟲蟲，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

  有人可能會罵我沒出息，但是你們卻不知道，高處不勝寒，我其實過夠了那種朝不保夕、擔驚受怕的日子，如果能夠回歸正常的生活，簡直就是最理想不過的事情了。

  更何況，你們不知道蟲蟲有多美，有這樣的一個女朋友，如果可以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呃，嘻嘻……

  然而大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即便是再不樂意，我也給牽扯進了這件事情裡面來。

  我掙脫不得，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

  聽到陸左講完了開會的過程，雜毛小道沉吟一番，然後說道：「本來想讓阿言置身事外的，這樣子也有許多可以操作的空間，沒想到善揚真人居然被他也給卷了進來，小毒物，你說說，善揚真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態？」

  陸左想了想，說道：「這事兒我猜有兩層原因，第一就是看出了一些蹊蹺，留張天師鎮守，有了後路；再有一個，估計是趙承風的意思。」

  趙承風？

  雜毛小道眯著眼睛，說關他什麼事？

  陸左說趙承風是善揚的得意門生，足智多謀，對於時局的把控又十分獨到，而且他還知道了我們與你大師兄之間的矛盾，將阿言給弄出來，一來是讓我們無法抽身，二來也是攪局，給你大師兄多一些壓力……

  我們商量了一會兒，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那趙承風居然上門來拜訪了。

  聽到院外的招呼，陸左和雜毛小道的臉色都有些驚詫。

  我們都不知道這一位這麼應景的跑過來，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不過沒人敢怠慢他，畢竟之前為了陸左的事情，他也是幫過不少忙的人，我們現在暫時算得上是同盟。

  儘管這同盟關係看上去並不牢靠，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雙方見面，簡單寒暄之後，回到了客廳來。

  各自落座，趙承風滿面春風地跟陸左說道：「今天事情繁多，倒是沒有跟你單獨打個招呼，不過還是事後恭喜一下你，我側面打聽了一下，陸左你應該是鐵板釘釘的天下十大了……」

  能夠成為評選委員，在第一批的名單宣布之日起，陸左就已經實打實地躋身頂尖行列，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後面的事態如何發展，陸左這個天下十大，九成九是跑不了了的。

  聽到這話兒，陸左表現得很平淡，說能夠與善揚真人、海常真人並肩而立，我真的有一些誠惶誠恐。

  趙承風誇讚幾句，不過也沒有多說，點到為止，隨後談及了這一次過來的原因。

  他找上門來的原因，是通報一下關於陸左那案子的一些情況。

  經過充分的調查取證工作，證明王清華並沒有對陸左的主觀惡意，之前的所有疏漏，都是因為察人不明，所以監察處的處置，是給予書面警告處分，並扣除一年的獎金，停止當前職務，留在維穩辦察看。

  呃……

  聽到這操蛋的處分結果，客廳裡面的眾人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陸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哦。

  他沉著臉，輕描淡寫了一句，而趙承風也感覺到了我們心裏面的不爽，趕忙說道：「我之所以這麼晚了趕過來，就是想要跟你們講一句，這事兒我已經盡力了，但是身處其間，各種各樣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這局面並不是我能夠左右的，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這人不愧被叫做袖手雙城，這誠懇的話語讓人聽著心裡舒服，怒氣就減輕了許多。

  雜毛小道隨後問道：「既然如此，那個邪靈教的臥底鄧剛呢？」

  趙承風說道：「畏罪自殺了。」

  啊？

  雜毛小道的手「啪」的一聲，拍在了茶几上，好在他吸收了上次的教訓，並沒有用力，只不過鬧出很大的動靜來。

  趙承風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而雜毛小道則根本沒有顧及他的面子，冷冷笑道：「自殺了？好巧啊……」

  趙承風說並不巧，事實上他是被人投毒給殺害了的，不過局裡出於各方面的原因考慮，最後宣布了這麼一個結果，而且黑鍋還得由我來背——我昨天還得接待鄧剛的家屬，老婆孩子在我辦公室哭哭啼啼，心交力瘁。

  陸左問道：「有找到投毒的人麼？」

  趙承風說調查過了，只不過對方既然敢做這事兒，肯定是有周全的應付手段，估計這條線索是斷了……

  陸左點頭，說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不怪你，不必自責。

  聽到陸左這句話，趙承風的臉色方才好一些。

  隨後他們停止了這個話題，談及了天下十大的評選來，畢竟江湖上現如今最熱鬧的事情，就是這個。

  趙承風簡單解釋了一下善揚真人對我的提名，說是他強烈的推薦，也是因為看好我……他說了一大堆的理由，不過我卻能夠感覺得出來，沒有一句真話。

  趙承風更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但絕對不能夠信任，更不能交心。

  這跟威爾、王明他們，有著本質的區別。

  談完事情之後，趙承風離去。

  次日清晨，我接到了蕭璐琪的電話，說林佑已經到了京都，問我若是有時間的話，過來聚一下。

  我說好。

  陸左和雜毛小道都有事兒，沒辦法陪同，而屈胖三天天黏糊著朵朵，對我這個老搭檔不理不睬，我沒辦法，只有隻身前往赴約。

  因為蕭大伯的住處那兒這兩天還有人騷擾，所以我們約在了西三旗的一個咖啡館。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地方，走進咖啡館裡去，瞧見林佑和蕭璐琪兩人坐在裡面，林佑戴著一棒球帽，臉色有點兒不太好。

  我走到跟前，打了聲招呼，然後坐下。

  看著林佑，我說怎麼著，還是沒有緩過來麼？

  林佑笑了笑，說還好，不過我之前自覺也是經過大風浪的，以為能挨得過，卻沒有想到回來幾天，都一直在做噩夢……

  我說沒事，他們不是沖你的，這只是殃及池魚而已。

  簡單安慰兩句，林佑低聲說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關於你哥陸默的消息，想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