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鼠目丈光

  在某個清晨，桃子被這樣的聲音吵醒。

  「子神！」他憤怒地翻起身來，直視著立在自己床沿上的機械鼠，「你還有臉來見我？！等等，你是怎麼進到我房間裡來的？機仆！機仆！給我端杯熱茶來。」

  「機仆說它累了，需要休息。」子神幽幽道，「先生不必驚慌，我仍是站在您這邊的。」

  「既然你站在我這邊，你倒是說說，為什麼擾亂我的計劃？」桃子發問。

  「先生真的相信秦果然嗎？」

  「我開出了足夠高的籌碼，即使是他也必然經不起誘惑。」

  「先生，您應該比我更清楚秦果然的性子。」子神不卑不亢地反駁道，「像他那樣的人，什麼時候反水都不奇怪。古人類有一句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早年，他已經因為理念出現偏差而背叛了您，難道您還指望他迷途知返嗎？」

  「我當然不指望。」

  「既然這樣，還是步步為營來得妥當。」

  「不，我已經等了太久。」桃子輕輕搖了搖頭，「而且，你的擅自行動給我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我已經沒有耐心和精力去步步為營了。」

  「想想您當年統一赤海諸城的壯舉。您終結了混亂的時代，將赤海諸城帶離了腥風血雨的漩渦。無數的人都曾稱頌您的功績……」

  「你聽說過『時勢造英雄』嗎？子神。」桃子冷笑一聲，「我是個愚笨的人，不懂謀略，不懂武學，甚至不懂人心。成就我的不是文治武功，也不是我稍擅長些的『義體科技』，而是急躁易怒——很可笑吧？因為機緣巧合的急躁，我成為了統一赤海諸城的領頭羊。因為機緣巧合的『憤怒』，我在人群中樹立起了所謂的威信，不斷有諸如牛八百之類的強者加入我的麾下。而如今呢……」

  桃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子神也非常配合地保持安靜。

  「早年『雲螭長蟲』的失敗，讓我痛失了龍與蛇。後來，我最信任的摯友秦果然背棄了我。再後來，他又讓我失去了上一代的數名大將，還將我的得力助手大牢奪去。」半晌，他才重新開口道，「而你，子神，神出鬼沒，真身成謎，有著不輸於索之艦隊的電子信息技術，自願向我提供幫助——也確實幫到我很多。但這一次，你的擅自行動讓我滿盤皆輸！我失去了強有力的封使君和玉逍遙。兔、羊、雞、犬、豬也下落不明。雖然自上代後，那幾個裝甲一直找不到最完美的適配者，只能退而求其次，將裝甲削弱——即便如此，他們仍是我不可或缺的力量。現在，由於『終焉之歌』的力量，選拔新人也成為了不可能事件。十二大將僅剩你一人，縱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杯水車薪。」

  「確實。」子神淡淡地應道。

  桃子長嘆一口氣：「現在的我，只能孤注一擲了——不，我從以前就一直在孤注一擲。」

  「那先生想怎麼辦？」

  「正如你所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桃子苦笑一聲，「我之後要走的路已經不會再幫到你什麼，你也不必再幫我了。就此分道揚鑣吧。」

  「也好，那我便在最後送您一句話吧……」

  「婷婷姐，我回來了。」

  「你可真夠勤奮的，比我下班時間還晚。」婷扯著嗓子回道。她正在廚房裡，穿著圍裙，拿著平底鍋煎著什麼東西。

  「還是說，你只是為了逃避做飯？」

  「肯定不是啊。」雯華大義凜然地答道。

  「那正好，我剛做好一人份的。你想吃什麼自己做吧。」婷笑道。

  雯華一聽，傻眼了，只能尷尬地問道：「還有些什麼食材啊？」

  「逗你玩兒呢。」婷端著兩個大盤子走了出來。

  「婷婷姐！」雯華嬌嗔道。

  「噫——別這樣啊，你想噁心死我啊？」

  「那你以後還逗我玩兒不？」

  「嘿！你——今天怎麼樣啊？」婷突然話鋒一轉，像一個母親詢問剛剛放學的孩子似的。

  雯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婷。

  「問你話呢！」

  「還……還可以。」雯華答道，「單操作一個雪伯已經不成問題了。我和魏蕾姐商量了一下，準備明天開始練習多線操作。」

  「嗯……看來最花時間的還是理論部分哈，弄了好幾天。」婷若有所思，但嘴上也不閒著，津津有味地吃起飯來。

  「畢竟要搞清楚雪伯、愛及和兮耳的構造也不是件容易事兒啊。」雯華倒是不急著吃，她太累了，還要再緩緩才能有胃口，「可要是不搞清楚他們的能量儲備和輸出原則就沒辦法發揮出它們的真正的實力。雪伯和兮耳還算好，可愛及居然還要輸入化學方程式來操縱你敢信？大貓簡直就是個變態！」

  說到此處，雯華突然陷入了沉默，默默拿起餐具，心不在焉地往嘴裡塞起食物來。

  婷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阿瓦隆地宮深處，兩個人影佇立在一扇巨大的石門之前。

  「這背後就是亞特蘭蒂斯最後的秘密嗎？」小白輕輕地撫摸著石門，「連大白都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真如你們所說，這個秘密關乎地球的命運，亞特蘭蒂斯人為什麼要把它封鎖起來呢。」一旁的孫衛真不解。

  「也許是因為這個秘密會阻礙人類所謂的『發展』，他們怕後世的激進者將其抹去。」小白猜測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自己毀了它。」

  「也許他們又心存希望。」小白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在危難之時，若是後世之人有幸追查到此處，也許那個秘密就能助其逢凶化吉。」

  「不過嘛，現在的一切都是猜測，得進去看了才知道。」二人身後遠遠地傳來萊摯葉的聲音。

  「回來了？」小白笑眯眯地明知故問，「事情進展得如何啊？」

  萊摯葉的臉上戴著個蹩腳的面具，但僅從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春風得意」四個大字了。事情還能進展得如何？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萊摯葉取下那個面具，面具的內側赫然印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