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背道而吃

  那顆活躍在他胸腔中的少年的心裡，似乎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要試試嗎？」流從甲板上走過來，遞給他一支香菸。

  大貓別說伸手去接了，連頭都沒有側一下。

  「這是世界上最好的一種。」流補充道。

  這回，大貓輕輕瞥了一眼，但仍不作聲。

  「哈哈哈，挺好。」流點燃煙，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有些東西一旦沾了，可能這輩子都離不了了。」

  流猛吸一口，香菸燃起的那頭顏色變得明艷，但那僅僅是一瞬間。下一個瞬間，那裡便成了死沉沉的灰色。流輕輕一抖，無數的細塵便七零八落地隨著海風遠去了。

  「污染環境。」大貓冷冷地輕罵道。

  流不以為然，把一大團二手菸吐到了大貓的臉上，引得大貓一陣狂咳。

  「幹嘛呀？！」大貓慍怒道。

  「感覺好些了嗎？」

  大貓愣了兩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不太上來。」

  流露出一絲微笑，轉身離開了船頭：「走吧，天氣轉涼了。」

  「嗯。」大貓應了一聲，隨著流進入了城市區。

  甲雷城的畫風與整體風格偏田園的天空之鎮和桃源城完全不同，高樓林立，街道筆直。總的來說規劃整齊，一派秩序井然的樣子。

  正值黃昏之時，人們結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從入雲的大廈重新回歸「大地」的懷抱。有的約上幾個同事，在馬路兩旁的小飯店裡倒著苦水。有的匆匆忙忙地趕回家中。還有的，略顯悠閒地行走在望不見頭的街道上——此刻的流和大貓就是如此。

  「真的不行嗎？一點點可能都沒有？」大貓向流提起了那件短短兩天就被否決了一萬次的事情。

  而流已經懶得回應他，扯起了別的話題：「想吃點什麼嗎？燒烤？串串？覺得太單調的話，那邊還有大排檔。」

  「就不能健康飲食嗎？」大貓白了流一眼。

  「唉，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不懂禮貌的嗎？動不動就翻我白眼……」流連連嘆氣，「沒關係的，趁著現在吃不壞事兒，多放縱一下嘛。」

  「放縱會成為習慣的。」大貓反駁道。

  「米沒吃多少，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流搖了搖腦袋。

  「流叔，既然我穿著超生物裝甲不可能……可以給我看看超生物裝甲的研究資料嗎？」大貓突然提道。

  「你看那個做什麼？想搞科研啊？」

  「也許，我可以從中找到一些靈感，做出些不尋常的東西。」

  「然後，你就可以用你那不尋常的東西參加戰鬥？」

  「對！」大貓興奮地答道。

  「超生物裝甲是好幾代頂尖科學家的成果，你個小孩子還能玩兒出什麼花兒來？」

  「你讓我看看才能知道呀——流叔，就讓我看看嘛。」大貓央求道。

  「要看也不是不行。但是……」流故意頓了頓，把大貓急得直跺腳，末了才幽幽地說道，「你不許再叫我叔了。叫哥哥。」

  「啊？又來……」大貓有些難為情。

  「你還想不想看了？」流提高了聲音。

  「想想想！」大貓連忙應道，「哥哥哥，你是我親哥！」

  「走吧，跟我去圖書館。說給你看就給你看。」流說著從路邊推出一輛自行車。

  「現在就去？不是要吃飯嗎？燒烤呢？串串呢？大排檔呢？」

  「你不是嫌不健康嗎？」流挑了挑眉毛，輕蔑地看著大貓。

  「偶爾一次，沒什麼關係吧？」大貓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走，哥帶你喝酒去。」流豪爽地一笑，將自行車放回原處，踮起腳費力地搭住大貓的肩膀，樣子很是滑稽。

  「未成年人不能……」

  大貓還沒說完，流便打斷了他：「我們這兒十六歲成年。」

  「誒？要不還是算了吧，健康重要……」

  二人說說鬧鬧，走向了遠方。

  另一邊，在遙遠的桃源城。雯華、桃子、湫，這格格不入的三人正坐在同一張餐桌上。

  三人都望著滿桌子的菜，誰也不動手，誰也不說話。究其原因，還要從兩個小時前的那場談話說起。

  「不能，相信。」湫一口咬定桃子和大牢在撒謊。

  「清者自清，我們的行動會證明一切。」桃子不慌不忙地回應道，「倒是你，身份不明，來路不清——竟還懷疑起我們來了。」

  「我……我……」湫欲言又止，他會說的詞一共就沒幾個，論鬥嘴根本不是桃子的對手。

  「桃子先生，我向您保證，小湫他絕對不是什麼間諜！我遇見他的時候他連我們的語言都不懂。」雯華站在一旁，兩頭為難，很是尷尬，「小湫，你要相信我。這個人真是我爸爸的朋友。之前那都是誤會。」

  「唔……」湫不再說話，仿佛又變成了之前那種語言不通的狀態。

  「一旦有機會，我的行動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在這之前，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會盡力保障你們的生活。」桃子嘆了一口氣，「等下一起吃飯吧。」

  因為最後那句話，他們三人現在坐到了一起。這頓飯原本是為了消除隔閡，可餐桌上擺放的菜品卻讓他們更尷尬了。

  清蒸桃子，水煮桃子，油炸桃子，火爆桃子，跳水桃子，回鍋桃子，桃子濃湯……最過分的是，居然還有一道名為「桃排」的菜——整整做了三大份！機仆告訴他們，這是今晚的主食。

  不過，也多虧了這頓飯，雯華得意見到桃子的廬山真面目——她是個擁有淺桃色頭髮、碧色眼眸的女人。

  對，女人。雯華原本還以為桃子是一個粗糙的大叔。

  看她的皮膚就可以知道，她保養得非常好。

  稍稍有些奇怪的就是，桃子五官十分清秀，但她真實的聲音卻比大牢還要粗一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不過，出於禮貌，雯華並沒有指出這一點。桃子也沒有提到。

  「不是跟你說過今天晚上弄點兒別的嗎？」桃子笑聲朝機仆抱怨道。

  「今天烹飪桃子的方式與以往都不同呀嗶嗶。」機仆非常正經地答道。

  「桃……桃子宴也蠻不錯的嘛。」雯華尬笑兩聲，夾起一塊看上去還算正常的清蒸桃子，「我還……蠻喜歡桃子的！」

  她沒有說謊，不過她喜歡的是「正常」的桃子。

  湫見雯華動了手，也跟著她吃起來。桃子這才松下一口氣，拿起屬於她的那份桃排，大快朵頤起來。

  「聽大牢說，你想幫上忙？」桃子短短几秒便吃光了整份桃排，舒坦地拿起手帕擦了擦糊滿嘴邊的醬汁。

  「嗯……」雯華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己眼前分毫未動的桃排，「您還要嗎？」

  「要，當然要。」桃子笑呵呵地接過了桃排，「我們最近新開發了一批輕型武器。雖然威力小，但上手容易。即使是你這樣有些柔弱的女孩子也可以駕馭——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雯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感情，隨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