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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少年,女裝嗎?

2023-12-01 22:00:52 作者: 言擂格思
  煩人的雪不停歇地覆蓋在大地和旅行者的身上,像是不斷分泌在皮膚上的油脂。還有那為它引路的不知疲倦的冰風,一次又一次地穿透衣物,刮擦著少年人未經風霜的脆弱肌膚。

  不幸中的萬幸是:這山並不像雯華說的那樣「無路可走」。

  「這是什麼鬼天氣!」大貓帶著濃重的鼻音罵道。

  他足足裹了有三層毯子,連頭都藏在裡面,僅露出一雙眼睛,但仍舊凍得發抖——因為毯子裡只有一身單薄的夏裝。

  「鼻涕都快結冰了!」

  他的鼻腔正在與鼻涕進行著拉鋸戰。

  「吸——」

  雯華遞過一張紙巾:「別把我毯子弄髒了。」

  大貓接過紙,直接揉成條塞住鼻孔。

  湫就不一樣了。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冷,反倒歡脫得很。

  而且,看他的表現,好像是從來沒見過雪。他在雪地里東瞧瞧,西看看,摸摸踩踩——甚至滾來滾去,興奮得像突然接到放假通知的學生。

  「為了你,我唯一的外套都葬身火海了,你居然還嫌棄我。」大貓有些不開心地說道。

  「噢?還有這回事,你不說我都忘了。」雯華做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能怪誰呢?誰叫你出遠門不做好充分的準備?」

  「你——良心呢?!」大貓氣不打一處來,「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了!」

  雯華悠悠地回道:「善哉善哉,如此甚好。」

  大貓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嗤笑一聲。

  雯華也嗤笑著回應他:「可惜了,這樣的雪,有的人卻不能好好享受。」

  雯華說著,突然玩心大起。

  「湫,過來。」雯華朝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湫招呼道。

  「花!」湫開心地應道,像是在腳上裝了兩條彈簧似的,猛地躥了過去。

  雯華蹲下來,拉了拉湫的衣角,讓他依葫蘆畫瓢。

  「你們倆幹啥呢?」大貓拖著厚重的毯子,好奇地湊了上去。

  「哈——!」雯華趁他不備,直接一個雪球往臉上招呼。

  「我去——!」大貓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到了雪地里,「啊,冷冷冷!」

  「哈——!」

  大貓還沒從雯華的襲擊中緩過神來,湫的大雪球已經朝他砸去——「黏」在了大貓臉上。

  「唔——!」大貓悶叫一聲,連忙扒開,卻沒想到雪屑沿著毯縫和他來了個親密接觸,惹得他發出悽厲的叫聲,「嗷嗷嗷嗷!!!」

  「你們兩個!」大貓剛要發作,又是兩個雪球迎面而來……

  「哈哈哈哈哈……」

  雯華發出了泯滅人性的嘲笑。

  「二位大佬,放過小人吧!」大貓認慫,裹得嚴嚴實實,連眼睛都不敢從毯子裡露出來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雯華隨手扔掉了已經捏好的雪球。湫見狀,也跟著扔掉。

  「你這樣怪不方便的。」雯華從她的「百寶箱」里拆開一個壓得嚴嚴實實的真空袋,扯出一件衣服,遞給大貓,「這件還挺厚的。」

  大貓用手指從毯子中撥開一條縫,看著那衣服,不為所動——淺淺的絨毛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可白色為主的衣服上隱約透著些粉意,像是塗了胭脂的白皙臉頰。

  女裝!

  大貓本能地排斥著,別過腦袋。

  「怎麼,不穿嗎?」雯華笑道。

  「你的衣服對我來說太小了。」大貓自以為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不小的,這件大得很。」雯華捏住衣服的兩肩,將其抖開,「你瞧。」

  這是一件長款的羽絨服,放在大貓身上姑且可以當成件修身的短款。

  「你是讓我穿女裝嗎?!」大貓終於忍不住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些幹嘛。」雯華看著大貓的反應,樂開了花兒。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刁難我!」

  「你要是有湫的體格,我也犯不著刁難你呀。」雯華使了個眼色,「瞧瞧人家,還晾著膀子呢!」

  「我體格不好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既然你都知道不好意思了。」雯華把衣服塞到了大貓的毯子裡,順帶捎進了些涼風,使得大貓一陣寒顫。

  「快穿上吧,別拖我們後退,早早走出這裡——免得你更不好意思。」雯華挑了挑眉,「你走在最後,我保證不會看,好吧?」

  「我……行吧。」大貓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妥協了,「說好了不許看啊!」

  「不看不看,誰稀罕呀。」雯華一口答應了下來。

  大貓一邊緊裹著毯子,一邊扭捏著笨拙地換上了雯華給他的女裝。

  「把毯子給我吧。」雯華用極其平常的語氣說道。

  「我才不會讓你得逞!你轉過去,我自己給你塞包里。」大貓紅著臉說道,「別想趁機偷看。」

  「嘁,我才不想看你女裝呢,辣眼睛。」雯華悻悻地轉過身去。

  大貓生怕雯華突然回頭,手忙腳亂地迭「好」了毯子,放到了雯華的包里。

  「走吧。」大貓輕輕拍了拍包。

  「你可跟緊點兒,丟了可沒人來救你。」雯華像叮囑幼童一樣說道。

  「知道了,花媽媽。」大貓有些不耐煩地道。

  「真聽話,這才是我的乖兒子呢。」雯華輕笑起來。

  「嘶——這逼崽子,瘋了吧?!」兔子玩偶停在了一座高大的沙丘上,俯瞰著底下明顯違反自然規律的流沙,「不,以他的身手……」

  「哼哼,我看他是狗急跳牆了……」

  站在兔子身後的豬還沒說完,便被一旁的犬打斷了:「請注意你的措辭。」

  「咳咳……」豬有些尷尬,但仍接著說道,「那傢伙說不定已經溺死在沙里了。」

  「蠢豬,桃子先生可不會相信『說不定』這種東西——更何況,這叛徒是你我的老熟人了。你應該清楚,他絕不是那種慌不擇路的人。」

  「嘖,還是像當年一樣,盡給人添麻煩。」豬有些不悅地說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三個選擇……」犬投影出一張地圖,「第一,穿越流沙區,必死無疑;第二,翻越莫測山,耽誤大量的時間,任務失敗,必死無疑;第三,從西邊的廢棄地下設施穿過去——大概率死亡。」

  「嘖,這也太棘手了吧。桃子先生這是要我們兄弟的命啊……」豬抱怨道。

  「別胡說!桃子先生是信任我們才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的。」兔子呵斥道。

  「別吵了,快走吧。」犬說著,自顧自地走了,「這邊熱死了,快去地下設施里涼快涼快。」

  「熱死了!」

  剛剛還是大雪紛飛,可到了半山腰氣溫突然暴漲,太陽跟過年回家見了親娘似的,那叫一個熱情洋溢。

  「怎麼會這樣呢?這裡的海拔明明更高啊。」大貓抬起手,扇了扇風——連風也是熱的!

  於是,他準備把那件女式的羽絨衣脫下。

  「這天真是……」他又抱怨了幾句。

  「我覺得還行啊。」雯華不解地轉過身來,正好看見了那件羽絨衣與大貓「若即若離」的場景。

  雯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你是傻子嗎?早就該脫掉羽絨服了吧!」

  「我……你……你說好不看的!」大貓微怒——不如說是羞澀。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竟然還穿著。」雯華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蠢得讓人憐惜。」

  「我那是以為自己發燒了,誰知道天氣變化這麼大?」大貓紅著臉反駁道。

  不知何時,他們腳下的冰雪已不見了蹤跡。周遭的花草正放肆地生長著,簡直就像是盛夏一般。

  「唉,熱著真難受。現在想想,還是在雪地里好。」大貓將羽絨服還給雯華,汗水已在他貼身的短袖上印下了一個大大的「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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