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山前之夜

  因為有營養劑的緣故，他們免去了進食和飲水的麻煩。當然，除了1毫升就能滿足人體一整天的需求外，這種營養劑還有一個優點——或者說是副作用。

  服用這種營養劑後，人們便完全沒有了如廁的必要。但取而代之的是……

  「卟——」

  放屁。

  此起彼伏的屁。

  「你就不能矜持一點嗎？」雯華望著大貓，責怪道。

  「我也不想啊，可……」大貓話到一半，突然停住，臉色變得怪異起來。

  雯華趕緊捏住了鼻子。

  「卟——」又是一聲。

  「呼……今天的份應該沒有了。」大貓長舒了一口氣，突然升起一股懶意，「你看這天色，是不是……」

  「是啊，今晚的月亮特別圓呢。趁著月色，我們再走一段吧。」雯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打開了地圖，「前面有一座山，叫『莫測』，是我們的必經之路。我們今天儘量接近它會比較好，免得到時候又碰巧在夜裡跑進深山老林。」

  「了解，團長大人。」大貓裝模作樣地朝著雯華敬了古人類使用過的軍禮。

  湫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學著他的樣子，敬了個禮。

  「嗯，小伙子有前途，加油干。」雯華擺出一副首長的姿態回應道，「你也是，湫。」

  「給你點面子你還扮上了！我這是在諷刺你獨斷專權呢！」大貓露出一副蔑視的表情。

  「那你一個人在這裡休息吧。湫，英雄，我們走。」雯華白了大貓一眼，說走就走。

  大貓只得灰溜溜地跟在後面，再不敢作聲。

  「你跟過來幹嘛呀，安營紮寨睡覺覺呀！」雯華嗆道。

  大貓低著頭，像個被抓捕的犯罪嫌疑人似的，委屈地看著雯華：「我好歹能給你幫上點忙不是？」

  「你那幫忙的方式，都要擔心死我了……」雯華的聲音突然小了許多，「以後可不許亂來了。」

  「那得視情況而定了……」大貓感覺臉上有些燙。

  「今後沒有那樣的情況了。」雯華瞪了他一下，「有了湫的加入，管它是狼群還是恐龍群，都是小意思了。」

  大貓聽了這番話，沒來由地不爽起來：「嘁……」

  因為道路平坦，又經歷了前日的磨難。這一天的行程可以說是輕輕鬆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午夜十二點。

  這時候，他們已經能清楚地看見莫測山了——雖說距離山腳還有好幾公里。

  好，今天就在這裡休息吧。

  雯華和大貓從各自的包里拿出帳篷和毯子來。

  他們很快便撐起帳篷，但生火花費了一些時間。

  「啊……累死了，這生火比走路還累——而且這邊的樹枝比昨天的潮多了。」雯華抱怨著，拍了拍手，在事先鋪好的毯子上躺了下來。

  「總感覺星星變少了些啊。」她盯著星空說道，又看了一眼其他人。

  湫正和英雄嬉戲著，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樣子。大貓則在一旁往火堆里加著樹枝樹葉。

  接道：「那是因為我們平時飛得太高了——沒辦法，當初設計的時候為了儘量減少操作，標準高度被齊博先生和齊靈先生設置成了一萬米，以此來迴避一些高聳的山脈。」

  「說道山脈。」大貓抬起頭，望向遠方，「這莫測山也不低呀，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嗎？」

  雯華換了個側躺的姿勢，將地圖投影在了大貓眼前，然後點了點「顯示詳細信息」的按鈕。

  山的兩邊都彈出了三角形的危險標誌。一邊寫著「奧特曼專用通道，怪獸出沒，請注意」另一邊寫著「流沙區危險」。

  「奧特曼是什麼？還專挑怪獸出沒的地方走？」大貓吐槽道，「而且山峰的旁邊是個什麼『流沙區』。聽這名字……這山不會說沒就沒了吧？」

  「誰知道呢？」雯華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可能又是古人類的實驗搞出來的吧。」

  在他們這幾代人的觀念里，「古人類的實驗」是個萬能的理由。不符合地理知識的地形、氣候，不同習性的植物在同一個地方茁壯成長，違反生物學的怪獸——幾乎一切異常的現象，都可以用它來解釋。

  當然，更多的時候，這是句玩笑。

  現在想想，「重置現象」大概也跟古人類的實驗撇不清關係吧。

  「唉，爬山……」大貓嘆氣道，「我只想躺著。」

  雯華不僅不幫他打氣，還在他的「車胎」上扎了一下：「這種山，大概是沒有路的吧。就算有，也是幾千年前的腐鏽殘渣了，還不如沒有呢。說不定呀，我們只有攀岩了。」

  「攀岩啊……」大貓挨著雯華躺了下來，「我開始懷念我的《攀岩模擬器》了。」

  「噫……過去點。」雯華嫌棄地挪了挪身子。

  大貓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汗味。」雯華說著，捏住了鼻子。

  「這是青春啊！青春你懂嗎，樂雯華同學。」

  「你們男生真是……把邋遢說得這麼高尚。」雯華坐起身來，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瓶子，扔給大貓。

  「啊！」大貓手忙腳亂之中沒有接住，被那瓶子狠狠地砸在了臉上，「嘶……很痛啊！我的鼻子不會歪了吧……毀容了怎麼辦？」

  「離婚囉～」雯華在一旁略顯調皮地說道。

  「婚……我看你是頭昏了！」大貓有些結巴，他拿起滑落在臉旁的瓶子，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個什麼名堂來，只好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無水洗浴露，一滴就夠你用了。自己去帳篷後面洗一洗——哦，衣服也洗了，那才是重頭戲！」

  因為「重置現象」的存在，衣服確實比人更需要洗。

  「還有這種好東西，我都沒聽說過。」

  「這可是我爸的寶貝——順帶一提，是我媽研發的。」

  「叔叔阿姨可真厲害呀，再看看你……」大貓說著，走到了帳篷後面。

  「我怎麼了？」

  「再看看你，如此優秀，簡直是完美地繼承了他們所有的優點！」大貓一邊脫衣服，一邊大聲地「奉承」道。

  「你最好不是在諷刺我。」

  「那絕對不可能。」大貓心虛地說。

  他小心地擠了一滴無水洗浴露在手心裡，突然喊道：「不許偷看啊！」

  「嘁……誰稀罕呀。」

  雯華又躺了下去。

  「哼，我才不信你不稀罕呢。」大貓小聲嘀咕著，偷偷伸過腦袋瞥了一眼，頓時感覺臉上仿佛被人拍了一巴掌。

  「咕……」

  雯華正欲閉上眼睛，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特殊的聲響，是肚子發出來的。

  「難道是湫餓了？」雯華心想。

  「汪汪！」這時，英雄叫了兩聲。

  她再次坐起來，準備拿一小支營養劑給湫。

  「誒？人呢？」雯華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湫的身影，於是大喊道。」湫——！「

  「怎麼了？」大貓提著褲子跑了過來。

  「湫不見了！」雯華焦急地說道，剛轉過身去又迅速轉了回來，臉變得通紅，「你你你……你把衣服穿好！」

  大貓也臉上一紅，趕緊沖回帳篷後面去。

  「他能去哪兒呢？」雯華左右打望著。

  「誰知道呢，也許是跑了吧。」

  「你別亂說，湫不是這種人。」

  「你才跟他認識幾個小時啊？」大貓不爽地說道。

  「我……」雯華一時語塞。

  「花～葉～囧～」這時，不遠處傳來湫的聲音。

  「你看，我說湫不是這種人吧。」

  「嘁——」大貓心裡有些不快，小聲念道，「到底誰才是你的男友啊……」

  「湫，你幹什麼去……了……」雯華問完話後才發現自己的舉動是完全無意義的。

  倒不是說湫聽不懂的問題——一眼就能看出，他狩獵去了。此刻，他的手裡正拿著個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後腿。

  湫興奮地朝雯華跑了過來，揮舞著手，似乎在向她展示勝利的果實。

  「汪汪！」英雄搖著尾巴，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雯華就不一樣了。他們這幾代天空之鎮的居民都是純素食者，哪見過這些。她一陣反胃，差點沒吐出來——幸好胃裡沒東西。

  「花？」湫看了雯華的反應稍微有些懵，停下腳步，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雯華指了指那條腿，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最後搖了搖頭。

  湫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拿著腿又朝著遠方跑去。英雄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腿，也跟著他跑遠了。

  「湫！英雄！」雯華想叫住他，心想著自己走遠一點就行了。

  但湫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

  「又怎麼了？」大貓穿好衣服走了過來，他吸了吸鼻子，疑道，「怎麼有股血腥味？」

  雯華把剛剛的情況簡單地告訴了大貓，大貓也忍不住一陣乾嘔。

  「不過，沒想到這小子還挺善解人意的嘛。」

  「喲，開始看到人家的優點了？」雯華從大貓手裡拽過洗浴露，「好了，我也要去洗一下了。」

  她剛走出去沒幾步，又回頭說道：「可不許偷看啊。」

  「嘁——誰稀罕呀。」大貓決定以牙還牙。

  「噢，是嗎？」雯華不屑地走開了。

  看來大貓的牙口不太好。

  不一會兒，雯華洗完了澡，湫和英雄也回來了。

  湫的懷裡抱著各種各樣的水果，沖雯華笑了笑。雯華也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讓一旁的大貓看了很不爽。

  「大貓，你幫他洗一下吧。」雯華突然提議道。

  「哦。」大貓不悅地拿起一個水果，準備洗一洗。

  「我說的是他本人……」

  「你要我給這臭小子洗澡？！」大貓一下子跳了起來。

  「鬧什麼鬧，你不也是個臭小子。」雯華瞪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命令道，「彎腰。」

  「幹嘛？」大貓不解地彎下腰來。

  雯華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