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大結局

  從周圍的狀況來看，我們已經離開了蜃。小元枕在我的手臂上，嘴微微的張著，臉頰上還有髮絲留下的痕跡。她的耳朵動了動，睜開了眼，從最初幾秒的茫然，到徹底清醒。

  「你……你看什麼…」

  「看你好看…」

  「唔…」

  她坐起身，一時……春光乍現。她猛地扯走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我有些好笑，看著她露在外頭的小半截尾巴，調笑。

  「今天氣溫有二十八度，你這樣……會捂出痱子的…」

  「哼，不要你管！」

  她跌跌撞撞跑到門邊，小心謹慎的觀察了一下，一溜煙回了自己的房間。過了十來分鐘，她將我的被子扔在了房門口。我起床，換衣服的時候發現右手手臂上有一道痕跡，像是蛇纏繞過得樣子…我研究了一會，確認這是昨天……小元尾巴纏住我手臂時留下的…

  哎…大清早的，想這些，真是不好。

  昨天晚上勞累了，所以今天睡晚了。等我收拾好出來的時候，老闆已經用過早飯了。當然，他也沒忘了表達自己的酸勁……

  「過分啊~大晚上的，動靜太大了~」

  我雖然臉皮比城牆厚，可還是…稍微紅了紅臉。

  「別胡扯……你要是不想聽，有的是辦法！」

  老闆賤兮兮的笑，眼底里的戲謔看得我臉上又一燙。這老狐狸，是詐我的…我別過頭不去理他，烤了麵包又煎了火腿雞蛋。

  「哎呀~真好，愛心早餐哎~童童，我們好慘……」

  「我不慘，就你慘，單身狗……汪！」

  「童童，你不厚道…」

  我忍著笑，上樓給小元送早飯。她開門的時候，臉上……還有些不自然。

  「額…謝謝……」

  「跟我不用那麼客氣的…」

  「哦……」

  「今天搬家，你這裡還有什麼要收拾的？」

  「也…也沒什麼了，搬家公司下午到嗎？」

  「恩…」

  「哦…」

  隨後，就那麼莫名其妙的安靜下來，她的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好可愛。

  「你要負責……」

  「恩？」

  她的聲音非常小，就像是蚊子叫，我低頭將耳朵湊到她嘴邊。

  「你……要負責！聽見沒有！老娘的字典里，沒有離婚，只有喪偶！你要是敢外面亂來，我就把你切了餵狗！」

  她的表情非常認真，眼睛裡的光彩奪目，耳朵和尾巴也都豎著了起來。我不禁笑了，腦殼子上被她狠狠錘了一個包。

  「笑你個雞兒！！」

  「啊~痛！我笑你，想嫁給我…」

  「什麼？！你胡說，我才沒……」

  她似乎想起了剛才離婚喪偶的發言，頓時臉紅成了個蘋果。下一秒，一腳就把我踹了出來。

  六道交換所要搬家了…理由呢，有兩種版本。第一種，老闆決定大發善心，在霸占了地皮幾百年後決定歸還。第二種，也是正經理由，這裡要造高架橋，拆遷的補償款是一大筆錢…原本法術就能搞定的搬家，非要體驗一把什麼生活…找搬家公司，還美名曰生活需要儀式感…

  我琢磨這兩天也沒下雨，老闆的腦子裡怎麼就能全是水呢…

  原本，東西很多，但有些古叔的東西，就沒帶走。老闆將院子挖開，將所有屬於古叔的東西深深的埋藏了進去。我看他在院子裡抽了好一會兒的煙，我猜…丟掉菸頭的一瞬間他是想古叔的。當然，行李里的大部分都是客人留下的東西。一些胳膊、腿啊之類的，為了不被搬家公司看出來，都仔細打包了。

  否則…我們可能得去局子裡坐坐。

  除了這種危險物品，也有其他的東西。聲音、運勢、頭髮、錢、車等等等等……老闆哀怨的收拾著，令我有些驚訝的是，他似乎記得每一位客人。

  「啊~鮫人淚，也不知道南清和秋兒好不好。車鑰匙……哦，亦先生的，他之後就沒來過了呢。聲音……這是浮生的嗓子，他那個師哥不是良配啊…」

  老闆對每一個客人，都如數家珍…有些甚至是他沒見過的。直到，他翻到了貘留下的夢間集。他的指尖在上面摩挲了許久，最後將這東西化成了一道光，沒入了他的額間。貘，對於他來說，始終都是不同的。

  搬家公司要下午三點才來，所以中午的這一頓成了這裡的最後一頓。

  為了老闆那所謂的生活儀式感，我們搞了一頓自助餐。當然，什麼貴買什麼。

  「你們就是惦記我的錢，瘋了吧，買這麼多澳龍……你當它是小龍蝦？！小元，放下那瓶威士忌，你不能喝這個。童童……我們不買費列羅…」

  對於如此扣扣索索的老闆，此時不宰更待何時？所以，沒人理他。結帳時那一臉的菜色，笑得我臉抽筋。

  由於食物太多，為了不增加搬家的難度，我們宴請了很多人。兄弟單位的青帝、莉莉絲和察哈爾，聯動單位的大判官、白炎，還有妖族的幾位，甚至還有傅警官。我留心看了看，幾乎大部分是我出事時出過力幫過忙的。只是……沒見東王公。

  老闆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頭。

  「仙界有仙界的規矩，並不那麼自由自在。請柬我是給了的，他也答應會來，那就邊吃邊等吧。」

  「恩。」

  傅警官神秘兮兮的靠過來，拉著我咬耳朵。

  「這邊這個什麼來頭，我總覺得他的臉在哪個通緝令上見過。」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那是屍王察哈爾。這得是多少年前的通緝令，才能有這位大佬…

  「你職業病吧…我告訴你，這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哦，不對，這裡都是不得了的人物。你小心點，回頭……別惹上什麼…」

  「我呸！呸呸呸！我吃龍蝦，我吃龍蝦總可以吧！」

  莉莉絲和小元那是『一見如故』，電閃雷鳴火花四濺，要不是有察哈爾和青帝，這倆能出去打一架。而且，她倆的視線時不時往我這裡瞟，總覺得……很危險。我藉口到門口等東王公，躲了出來。我看著門口的匾出神，居然……要搬走了啊。對門開過的店一家又一家，街角的花店、咖啡館，還有那經常大排長龍的奶茶店。我生出了一絲，不捨得，就連那紅袖箍的大媽都變得和藹可親了。

  「小謝啊…這是要搬家啊？」

  「恩，對。」

  「你們在這兒也好幾年了，我也鬧不明白你們是做什麼生意的。這是我家那老頭子寫的幾幅字，給你們當喬遷禮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

  「害~又不值幾個錢，走的時候垃圾別亂扔啊。」

  「好嘞！」

  又等了一會兒，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褪了色，地面有些許的震動。我一慌，以為是地震，隨後一個帶著惡鬼面具的人出現在我眼前。

  「奉命，送來賀禮。」

  東西一放，這人就沒了。我將地上的紙盒打開，發現裡面是一本古籍，大概翻了翻像是什麼禁術…背後有一個符號，是一張惡鬼的臉孔。像是……修羅鬼城送來的。

  「你人緣倒好。」

  我一抬頭，總算是等來了正主。

  東王公一改往日，穿了件青色的衣衫，外頭罩著一層白紗。腰間掛著一塊木牌，似乎是烏木，但一個字也沒有。他沖我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與往日不同了，比起那種清冷脫俗，現在的東王公似乎有了幾分……人的味道。他的脖子上，有一圈奇怪的痕跡…像是被什麼灼傷過，有黑紫色的淤青。

  「你脖子怎麼了？」

  東王公並沒有回答，只是將衣領拉了拉。他從袖子中，取了一個黑色袋子給我。

  「這東西，現在贈與你，日後拿來保全自己。」

  這袋子像是布，又像是皮……材質很軟，但是很有韌勁。袋口用繩子扎著，我打開一看，發現裡面全是針。

  這些針，說不出什麼材質，入手冰涼鋒利至極。針長十二厘米左右，極細，看起來像是針灸用的…但它很有分量。在每根針的尾部，還鏤空，內有一隻極小的鈴鐺。

  「這是？」

  「你收著就是，日後我再教你。」

  「好，別在外頭站著，進去吧。」

  東王公搖了搖頭，伸手在我的額頭上一點。那一瞬間，仿佛有很多東西進入了腦海之中，像是薄荷的清涼讓我整個人非常舒服。

  「恭賀你們喬遷之喜。」

  隨後，東王公就在我眼前，化煙消散了。

  到底是仙界的，還是那麼無欲無求。來去都那麼無影無蹤，仙風道骨啊。

  吃吃喝喝，到搬家公司來的時候，還清醒的也只剩下我了。於是人家搬東西，我搬人。全部收拾妥當，我將那塊匾摘了下來，一起帶走。我坐在搬家公司的車上，隨著車慢慢開動，我不由得回頭看著。這裡的一幕幕全部湧上心頭，那些好的、壞的、悲傷的、快樂的、都會隨著記憶去往下一個新的開始。

  看著越來越遠的街景，我不禁在心裡跟這裡道了個別。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