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鬼樓(下)
2023-12-02 02:32:31 作者: 第一嫌疑人
「師傅,你快點,趕時間。」
「……行吧,知道了。」
「人命關天。」
這師傅本來一臉不樂意,聽我這麼一說,突然就來精神了。那一腳油門踩的,車跟飛出去一樣。我坐在後排,幾個轉彎讓我東倒西歪。一路也不知道闖了幾個黃燈,限速也不管了,喇叭更是按的震天響。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二十分鐘就到了。計價器上的費用,是原本估計的三分之一。我腦仁都要晃飛出去了,胃都不知道晃哪去了…一下車我就開始吐,吐得我昏天黑地的。
這師傅嘿嘿一笑,給我敬了個禮。
「執行任務去吧!這機會,我等了半輩子了!加油啊!警察同志!」
然後又是一腳油門,車錢都沒收就走了。
一陣冷風,吹得我一臉懵比。這大哥可能誤會什麼了,好尷尬……回頭得找傅警官說說,給他少扣點分,起碼駕照得保住。
我照著地圖,來到了那民國樓的門前。
羊毛卷蹲在門口抽菸,地上的菸頭起碼有大半包。他見我來了,猛地起身,腿一軟差點沒跪下。
「出事了,東子失蹤了。」
東子就是那個東北主播,原名王東。
「失蹤了?怎麼會?他不在那間臥室?」
羊毛卷狠狠抽了一口,把菸頭扔出去老遠。聲音顫抖著,幾乎要哭出來。
「不在啊,出了事我們幾個第一時間就趕過去了。前前後後不過是那麼七八分鐘的事,可那……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地的血。」
除了他,其他幾個人更是失魂落魄。兩個女孩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另一個男的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肯…肯定有不乾淨…不乾淨的,東,東哥……東哥死……」
羊毛卷跟東子感情好,聲音一響呵斥了一句。
「閉嘴!東子不死的!」
我看著幾個人,又看了看那座民國樓,心裡很沉重……八成,東子出事了。這個位置,出了白炎的管轄,有點麻煩了…
「我進去找找他。」
「別,一個人不安全……我…我跟你去。」
羊毛卷說這話聲音都在抖,他臉上慘白,不自覺的咽著口水。看得出他怕的要死但越是這樣,他選擇再進去,就顯得有情有義了。其他的人根本不想再踏進去半步,選擇留在外面等待警方。其中那個男的跟東子似乎有些親戚關係,因為選擇留在外頭,被羊毛卷好一頓數落。
人嘛,保全自己後,才會有保護別人的想法。無私奉獻、大愛無疆……真的很少。
我跟羊毛卷對了對時間,拿起了手電,踏進了這幢民國樓。
腳下的地面上有很多細碎的石子,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路面並不是平整的。是很多細微的石子,聚攏在一起擠壓而成的碎石子路。兩邊的枯樹已經死透了,黑色的樹洞像是一張慘叫的臉。月亮從房子的左側緩緩探出頭,清冷的月色沒有提供安全感,反而令人更覺得不安。樓在月色下,像極了港台恐怖片裡的基調。這樓的外圍,有一圈迴廊,漆黑的。
我們兩個都有些緊張,羊毛卷的劇烈心跳我都聽見了…
「這邊有個樓梯……二樓第一間就是東子出事的地方。」
「好,你要是怕……」
「不,我得找到東子。」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那鳥窩一樣的羊毛卷沒那麼可笑了。
樓梯是旋轉式上升的,看材質像是大理石,卻不那麼光澤。鞋子踩上去的時候,腳底會傳來黏黏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打翻在這裡,乾涸之後的感覺。扶手上厚厚的灰塵中,有幾個手印,興許是他們剛才上去時留下的。二樓走廊漆黑一片,除了我們的呼吸…什麼聲音也沒有。我用手電照了照,隱約看見盡頭站著一個人影…我心裡咯噔一聲,轉頭看羊毛卷。他的表情,驚恐到了極點。他一手死死捏著我的胳膊,聲音都高了好幾度。
「剛才……剛才絕對沒…沒…」
模糊的光線下,那人影動了動,似乎是朝我們走了一步。
我試探的叫了一聲。
「東子?」
那東西一頓,隨後跟按了三倍快進一樣,手腳並用順著地板爬了過來。羊毛卷尖叫著,將我拽進了那間屋子。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在門縫裡看見了一張笑臉。那是一張極其扭曲的笑臉,臉上的皮肉幾乎是到達了笑的極致。嘴裡的白牙看的一清二楚,眼睛瞪得比銅鈴大,淚水卻順著眼角往外流…
那張臉,是東子。
正常的人…絕不可能笑成那樣。門上發出了指甲抓撓的聲音,令人渾身發毛。然後,一陣陣詭異的聲音隨著木板的震動傳來。那是……牙齒啃木頭的聲音…門劇烈的搖晃著,似乎隨時要倒。羊毛卷跌坐在地上,還能說話,卻腳軟的站不起來。
「起來,幫忙!」
我喊了幾次,羊毛卷才勉強站起來,兩個人合力將沙發推了過去。
「東,東子他……他…」
我搖了搖頭,讓羊毛卷邊上歇歇。
這間屋子,就是東子出事的地方。地攤上還有清晰的血跡,從出血量判斷……東子可能,已經死了。門外的,是一具屍體。是什麼在背後操縱,就很難說了。屋子裡有一個書架,上面放滿了一些外文著作。書架邊上,就是那副巨大的油畫。它好好的掛在牆上,紅色的洋裝太鮮艷,就像是隨時會有顏料滴落下來。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不由得靠了過去。這畫像上的紅…是血,這血……還是熱的。這……很可能是東子的血。
突然,我脖子上滴到了什麼東西。伸手一摸,是血…
我慢慢抬眼,發現畫裡的女人正張著嘴等我。那張嘴,幾乎可以吞下我的頭,一股難聞的腥臭味道熏得我幾乎要吐出來。我趕緊往後倒,後腦勺敲在地上,一陣發暈。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跑到了床邊。那女人一點點從油畫裡爬了出來,頸椎斷了,整個頭耷拉著。舌頭烏黑拖在嘴巴外,臉上……是一種狂笑的神情。四肢被反向折斷,如同蜘蛛一樣在地上飛速移動。下一瞬間,她滿是血污的嘴又到眼前。
「啊!!!!!!」
要命的時候,羊毛卷忽然抄起椅子就砸了過來。那東西沒防備,像是灘爛泥一樣被砸到地上,後腦殼敲碎了,裡頭的軟豆腐散了一地。
我以為那東西會再起來,準備跟千陌輪轉處理掉。誰知道……那東西不動了,就跟死了一樣。我甩了一把額頭的汗,拿手邊的東西扔了過去。一下,兩下,沒反應……看來是死透了。我慢慢挪了過去,掩住口鼻還是阻止不了那股難聞的氣味。這是一具屍體,死了很久了,連腦殼裡的東西都已經霉爛…為什麼……她還能動?我再看那副油畫,已經破了個大洞,剩下一個框架。而背後的牆面里……是空的。
羊毛卷喘著粗氣,手裡還死死捏著椅子。我上前,拽了拽,用了挺大的力氣才把椅子從他手裡拽出來。
「沒事了。」
「沒…沒事了…沒事…東子,東子還在外頭……」
從剛才開始,門外就沒了聲響。我們在屋子裡靜靜等了十來分鐘,直到外面響起警笛的聲音。我讓羊毛卷開門,而我站在一邊手裡捏著地上撿的棒球棍。
「我數一二三,你開門。」
「萬…萬一,東子…」
「別怕,警察已經到了,我們不會有事的!」
「行…行!」
「一,二,三!」
門打開後,外面是漆黑一片的走廊。我拿著棒球棍,挪動著出了門。門外……什麼都沒有了,門板上滿是血污,除了有抓痕還有牙印……一些皮肉黏在上面,令人胃裡忍不住翻騰。
最後,東子……失蹤了。但我知道,他已經死了,失蹤的……是一具屍體。警方將這幢樓徹底封鎖,搜查了一遍,什麼也沒找到。就連那個女人的屍體也沒有找到,更詭異的是油畫完好如初,沒有絲毫破損。如果不是我和羊毛卷一起經歷過,如果不是地上大量的血跡,還有這折彎的棒球棍…我都會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噩夢。
後來,警方證實,血是東子的,門上的指紋、牙印都是東子的。他們沒有給出結論,只說是失蹤,但事實我和羊毛卷已經清楚了。
東子的直播間從那天以後就停止了,隨後帳戶也註銷了。羊毛卷找了份正經工作,決定離開這座城市。臨行前,我去送他。
「謝秋,你說……那玩意兒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你說……東子會不會,還在那兒。」
「別想了,走吧。」
後來老闆告訴我,那可能是某種邪術失敗的產物,如果成功……那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