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滴牛奶

  「今明兩天我市霧霾嚴重，請廣大市民注意防護，如非必要，不要出門。」

  「近日流感又有返卷之勢，請廣大市民注意防護，配合國家安全衛生管理防護，儘量不要外出，不要到人群密集處，如有條件者，可適當儲備日常生活物資」

  簡依躺在大床上，睡眼惺忪，揉了揉凌亂的短髮，有點煩躁的在電視新聞的播報聲中醒過來。

  她咕噥了一句，電視聲音頓時小了下來，陳俊生的詢問聲傳來，「姐，你醒了？」

  「嗯。」簡依懶懶的應了一聲，拍了把臉讓自己清醒，穿上運動外套下床來到外間。

  陳俊生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電視右上角顯示時間，早上七點半整。

  「姐，我叫了早餐，你先吃點？」陳俊生看著她面上殘留的嬌憨的睡態，頓了頓，才不舍的把目光挪開，起身到微波爐前把涼了的麵包和牛奶給她加熱端過來。

  自從把陳俊生推入喪屍堆後，簡依就再也沒感受過這種無微不至的貼心照顧，端著少年遞來的熱牛奶時，還有些恍然。

  其實，前世推開陳俊生後，她很不習慣了一段時間，甚至有一點點後悔

  簡依一口牛奶一口麵包，進食速度很快，這是末世多年被迫養成的習慣，到現在已經改不掉了。

  電視裡的新聞還在播放，在新聞頁面的下方，藍條屏上不斷有勸誡市民減少出門，多儲備生活物資的字樣在滾動。

  剛剛在睡夢中，簡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現在看到藍條屏上滾動的字樣，她努力在那遙遠的記憶中搜索，末日來臨之前，本地電視台新聞里到底有沒有這樣一條新聞。

  簡依思索的樣子，看在陳俊生眼裡，就是她飛快吃完了早餐後，就捧著空的牛奶杯，眼睛盯著電視機，足足愣了一分鐘。

  少女的眼睛大大的，凌亂的短髮肆意散落在臉頰旁，更襯得那張臉小巧精緻，粉唇微微張著，上面留下一滴乳白色的牛奶。

  陳俊生喉結滾動了一下，彎下腰，伸出手，用指腹將她唇上的牛奶輕輕拭去，下意識要探出舌尖將這一滴牛奶吃下去時，發愣的少女忽然凝眸朝他撇來。

  「陳俊生你幹什麼？」她狐疑的問，神色看起來有點不快。

  陳俊生一怔，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慌忙將手放下，把那一滴牛奶擦在衣服上，緊緊抿了抿嘴。

  「別拿你的髒手碰我嘴巴！」簡依的話不可謂不惡毒，她抽出一張紙巾，不耐的擦了下唇，將那紙巾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起身朝衛生間走去時，還不忘警告他：

  「下次記得拿紙。」

  「嗯。」少年的回應細若蚊聲，他追隨她的身影緊張的看了她一眼，不料她忽然回頭，那銳利的目光仿佛得能看到人的心底去，他的那些骯髒心思全都被她看破。

  陳俊生慌忙垂下眼帘，臉上燒了起來，一片緋色。

  「今天就不要出門了。」衛生間裡傳來流水聲以及少女清亮的囑咐。

  陳俊生見她沒有再繼續追究剛剛的事，暗暗鬆了一口氣，乖巧應道：「知道了姐。」

  頓了頓，他又看向衛生間的方向，有些無措的問：「媽給我打電話了，我要接嗎？」

  簡依拿著梳子，一邊梳理毛躁的短髮一邊從衛生間裡走出來，挑眉嗤道：

  「你媽找你，你問我幹什麼？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

  而她自己的手機，早已經調到飛行模式，她不想聯繫任何人，也不希望有人聯繫她。

  自從爸爸死後，她就再也沒有需要聯繫的人。

  內間的推拉門被關上，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陳俊生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換衣服。

  少年晃了晃頭，打散腦海里那些旖旎，拿起嗡嗡響個不停的手機，掛斷了鄭蘭心的來電

  但想了想，又發了一條簡訊過去，讓她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多買點米麵和水，待在家裡別出去。

  末了，看到電視機里的新聞，補了一句：注意流感，保重身體。

  再次檢查一遍簡訊內容，確定無誤後，點擊發送。

  沒過五秒，手機又亮起來，鄭蘭心發來簡訊：兒子你在哪兒啊？你別嚇唬媽媽，簡訊提醒銀行卡里的錢都被刷走了，兒子你沒事吧啊？你是不是被人綁架了？

  看到這一大長串的詢問，陳俊生一雙烏黑的濃眉皺了起來，眼底露出不耐之色。

  可那到底是他親媽，想了想又回了句：別擔心，我沒事。

  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丟進簡依之前給的軍用背包里，不再理會。

  簡依出來了，正準備清點一下昨天購買的物資是否還有遺漏，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簡依以為是酒店打掃衛生的阿姨，正要去開門，陳俊生忽然沖了過來，沖她比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電視已經被陳俊生關掉，屋內一片寂靜。

  陳俊生把簡依拉到身後，走到門後，打開貓眼看了一眼。

  不料，門外的人也往貓眼上湊，一隻放大的眼珠子暴露在陳俊生視線之中，他眸色一暗，迅速退後，拉下了貓眼上的原蓋。

  「咚咚咚！」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不徐不緩，很有節奏，卻沒有一聲詢問。

  這可不像是來打掃衛生的阿姨，簡依的臉色沉了下來，一把拉開陳俊生，屏住了呼吸附耳貼到門上。

  呼吸聲清晰傳入耳中，還有小聲的交談，門外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女的輕聲說：「好像沒人，要不要我刷卡開門進去？」

  這聲音簡依聽過兩次，正是每天早上八點就準時過來打掃衛生的阿姨。

  緊接著是一個陌生的男音，說：「算了，可能是出門了，等他們回來了我再來，你先忙吧。」

  緊接著就是離去的腳步聲，以及阿姨拿卡刷門的聲音。

  簡依心頭頓時一緊。

  「滴！」的一聲，房門已經解鎖，簡依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只有一個，殺！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裡不是末世。

  正糾結著到底該怎麼解決這個打掃衛生的阿姨時，屋內電視機忽然打開，聲音開到最大。

  阿姨推門而入，就見門後站著個人，「啊」的驚叫一聲，手裡一把房卡吧嗒掉了下來，灑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