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終了情去又幾春（四）

  孟秦和凌琅在京師已經留了太多時日，等顧念卿和郎珏的事情一了，就當即離開了京師，兩人行程不定，凌琅忽然喜歡上了苗族的飾物，孟秦準備帶凌琅去苗族玩一趟，至於孟凌，雖然才十歲，可一身本事不容小覷，如今誰都是成雙成對的，孟凌覺得有些傷心，準備去浪跡江湖，找一個漂亮又聰明又有本事的小媳婦。

  在三人相繼離開之後，郎珏也同顧念卿收拾了形狀，踏上了浪跡江湖之行。

  離開那日，郎珏沒讓家裡人送，告別家人，與顧念卿一人一馬，一人一個行囊，就此遠走。

  「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郎珏問。

  顧念卿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知道去哪裡，你可有什麼好的提議？」

  郎珏想了想，笑道：「如今日子還冷，便往南方去吧，暖和些，南方的話，瓊州府如何？或者桂林府也不錯。」

  「先去桂林，再去瓊州。」顧念卿做了決定。

  「好。」郎珏笑道。

  一騎輕塵，兩人漸行漸遠，最終化為黑點，消散於遠方。曾經舊事，就此掩埋歲月之中，以後，歡喜與共，執手相守。

  至於其他人？

  沈皓如他所言，離開了京師，接下來一生，他都在為曾經的錯誤贖罪，原本最好女色的人，卻終身未娶，他散盡身上千金，去救助了一個又一個的人，為此竭盡一生。

  姻鴦被郎珏的人帶到了京師，她並不知曉顧念卿還活著，在得知顧家滅門案終於了結的時候，心頭的重擔，也終於了結，她在刑場與莫二哥相逢，兩人相視一笑，像是多年未見的舊友。

  兩人並沒有看到顧念卿和郎珏，或許是沒有緣分。事情了結之後，姻鴦就回了樂清縣，不過在此之前，她先去自己父親的墳前拜祭，將所有來龍去脈一一告知，之後，終此一生都留在了樂清縣，守在了「顧念卿」的墓前，終身未嫁。

  莫二哥還是在梨春班裡，等到他唱不下去了，回了樂清縣，與姻鴦一道做了伴。兩人一人未娶一人未嫁，沒有男女之情，因為顧家的關係，倒成了相依相伴，一起到老的同伴。

  在顧念卿離開之後，沈皇后也知道了顧念卿的身份，知曉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對於顧秀雲，沈皇后笑了笑，對先皇后道：「這件事，本宮問心無愧。」

  她的確殺了顧秀雲，但沈皇后從未覺得自己做錯，顧秀雲被正宣帝意外寵幸，非顧秀雲之過，她想保住孩子，情有可原，可當她跑到正宣帝面前求救的時候，沈皇后對顧秀雲就只剩下厭惡，她產下死胎，沈皇后並不覺得愧疚，所有事情講究因果，若非她自己多此一舉，她又何嘗會去作弄她？再則，最終導致這一切的，還是顧秀雲自己胡思亂想太過。

  沈皇后顧念她本是無辜者，所以手下留情，可當時她想殺太子，是真，並不是李嬤嬤所說的顧秀雲以為太子是自己的孩子，顧秀雲當時已經有些瘋魔，覺得所有一切都是沈皇后的錯，若是顧秀雲衝著沈皇后去倒也罷，可偏偏是對著一個尚不知事的嬰兒，沈皇后能仁慈，但絕不會在此事上仁慈，所以她乾淨利落地給顧秀雲灌了毒酒。

  這就是真相。

  至於宮外的那位劉夫人，沈皇后素來沒有放在眼裡，她想要藉此來動搖沈皇后的地位，沈皇后早就瞭然，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沈皇后只是稍加運作，那塊玉佩就變成了劉夫人所有，可那位還傻乎乎的一直沒有察覺。

  至於雪櫻出乎了眾人的所料，沈皇后也不在意，這件事對她來說，素來都是可有可無。

  「師太，自始至終，從你進宮到現在，本宮嫉妒過，有所忌諱的，從來都只有你一個。」沈皇后開口，那些后妃，在沈皇后眼裡，素來不足一提，唯有先皇后。

  她比先皇后勝過的一點，無非就是同正宣帝的少年感情，而在其他上，先皇后盛於她。

  先皇后聞言，笑了笑：「你還是贏了我。」

  沈皇后搖了搖頭：「不，本宮從未贏過你，你輸在了一個情字上。誰能想到，最為無情的皇家，卻接連出了幾個痴情種子。」

  秣陵帝在皇后死後未曾再立後，而正宣帝，為了少年所愛，廢后再立。

  先皇后笑了笑，說：「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言罷，先皇后起身，同沈皇后行了一禮，施施然離去。

  事情雖然落幕，但是宮外的劉夫人依舊在蹦躂，只是她的那些醜態，沈皇后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之後幾年，一如既往。

  宮裡少了個晚顧，還是同以往一樣，只是剛開始，太子總是會下意識地喊「晚顧」的名字，後來漸漸知曉晚顧離開了，太子收斂了下來，誰都以為太子是個小孩子，時間久了，就忘了，殊不知太子只是將這份感情放在了心裡，他很喜歡晚顧。

  正宣九年秋，顧念卿同郎珏在雲南成了親，郎珏父母遠在千里之外，只有郎植，尋了個機會，親自來見證了兩人成親，也帶來了正宣帝和太子的兩份賀禮。

  兩人的婚禮，是在湖上辦的。

  顧念卿沒有坐花轎，而是坐的花船，郎珏迎親用的也是花船，沒有鳳冠霞帔，只是簡簡單單的一身紅裝，顧念卿的新娘妝也是自己一手打點的，她就坐在花船上，沒有用喜帕，端坐在一片花海中，看著郎珏的身影漸漸行近，臉上帶著笑意。

  待郎珏上了船，走到顧念卿面前，伸出了手：「我來接你回家。」

  顧念卿笑了笑，伸出手，放在了郎珏的手上：「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縱然已經是說膩了的話，可兩人此刻卻都只能想到此言。

  顧念卿想，她真的，有了一個家，屬於她自己和郎珏兩個人的家，未來，或許還會有他們的孩子。

  真好。

  正宣十年正月，正宣帝去世，太子年幼，另有藩王蠢蠢欲動，太后當機立斷，輔佐太子凌祁樂登基，時年，凌祁樂虛歲不過九歲。

  凌祁樂登基後，尊沈皇后為皇太后，太后為太皇太后，二年改年號為統景。統景帝年幼，太皇太后垂簾聽政，代為掌政。

  統景元年的到來，將揭開另一個全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