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宮中是非兩難端（五）

  三人沒有再繼續往下說，轉而又說起了旁的話題，顧念卿見此，這才悄悄離開。

  顧念卿不知的是，在她離開之後，微雨的眼眸微微一抬，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顧家滅門案，顧秀雲之死，雪櫻手中的顧秀雲遺書，劉夫人的插手，魏公公的提醒，如今又有清月三人的講述，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幕後黑手，又究竟是何人？

  顧念卿將整件事情翻來覆去地想，也未曾想明白，倒是因此，一夜翻來覆去都沒睡好。儘管顧念卿身子骨不錯，但是一夜未睡，二日起來，眼下還是多了一些青影。

  太子身子好了些，還未痊癒，不過已經沒有大礙，太子先是帶著顧念卿和魏公公等人，去了鳳儀宮給沈皇后請安。

  沈皇后叮囑了太子一番，隨後看到顧念卿眼下青影，只當是顧念卿照顧太子太過費神，心下微微頷首，又開口誇了幾句，還打了些賞。

  顧念卿：……

  受之有愧。

  「你這一病，學業耽擱了不少，接下來幾日少不得要多費心思，不可偷玩，可記住了？」沈皇后揉著太子的頭，叮囑道。

  太子乖乖地點了點頭：「母后放心，孤知道了。」

  「乖孩子。」沈皇后笑了笑，隨後又說：「御膳房那邊新研究了一些糕點，母后用了覺得味道不錯，這幾日也苦了你了，今日讓你好好吃一頓，不過切忌，不可貪嘴。」

  太子因為風寒，已經吃了好幾日素淡的，這會聽了沈皇后的話，當即眼前一亮：「多謝母后，孤最喜歡母后了。」

  「你啊。」沈皇后伸手，點了點太子的額頭，隨後又轉向一旁的幾個宮女，開口：「去御膳房走一趟，今日給太子多做些菜，多菜少量，別太浪費了，再讓他們做些前些日子研製的新糕點，本宮這就不必了，往太子，太后那邊送一份過去，對了，師太那邊也別落下了，本宮記得那糕點也算是素食，於師太倒也無礙。」

  蘭草笑了笑：「奴婢記下了，晚些奴婢親自去御膳房走一趟。」

  不得不說，就顧念卿這些日子接觸的沈皇后而言，處事溫和，倒不像是那些心思卑劣之人，對於先皇后，沈皇后同樣報以溫柔，甚至不反對太子同先皇后的接觸，這樣的人，似乎真的不像是什麼罪大惡極之人。想到昨日所聞，顧念卿心中也有些動搖，沈皇后可能真的和顧家滅門案無關，她可能真的是太子的生母。

  只是才這麼一想，顧念卿很快就在心中搖了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宮裡頭的人可沒幾個是好對付的，旁的人且不論，身居高位的這幾個，哪個是傻的？就連魏公公都跟個人精似得，何況是坐穩後位的沈皇后？儘管眼下查出來的東西，似乎一直都在往沈皇后是無辜的這方面走，但是有一點，顧念卿依舊想不通，如果不是沈皇后奪子，為什麼要滅顧家滿門？能夠使喚動安景庭的，又到底有幾人？總不至於不是沈皇后，是正宣帝？是當今太后吧？

  如此一想，又覺得沈皇后的嫌疑最大。

  沈皇后又拉著太子說了一會話，見時辰差不多了，這才讓人將太子送了出去。太子要去上學，顧念卿原是要將人送過去再折返，不過太子心疼她昨日沒睡好，待出了鳳儀宮就開口：「晚顧，你先回去吧，待會也不必來接孤了，好好睡一覺，別孤身子好了，你又病倒了。」

  只是一夜未睡，對顧念卿來說，倒是不打緊，但是聽到太子的擔憂，顧念卿還是笑著應了一聲。

  太子是個會心疼人的，小小年紀就如此，倒是不知長大了又是個什麼模樣，不過，顧念卿想，只要不長歪，以後肯定是個疼媳婦的，也不知道日後他長大了，又會娶誰家的姑娘。

  太子有幾日沒有去學堂，郎珏再見太子，也多問了幾句。

  顧念卿回了東宮，對於眼下的事情，顧念卿滿腦子都混亂得緊，索性也不想去想，回了自個屋子，倒頭就睡，本就一夜未眠，這會睡意上來，很快便就睡了過去。

  蘭草親自去了一趟御膳房，吩咐了人，待糕點做完之後，沈皇后讓身邊的幾個宮女親自送去，蘭草去了太后宮中，清月則是去了東宮，微雨負責去給先皇后送。

  先皇后被廢之後，正宣帝賜了一個道號，靜善，在冷宮附近劃了一處院子。

  先皇后的道號，可沒人敢喚，除了太后和正宣帝還是喚先皇后閨名之外，大多人都是稱其為一聲師太，沈皇后亦不例外。

  微雨一路提著食盒，等到了先皇后所居的院子，看著院子外冷冷清清，又頗為淒涼的模樣，嘆了口氣，儘管太后仁善，可畢竟是被廢了的皇后，宮裡頭不敢虧著，可也不會巴結，先皇后身邊沒有任何人伺候，難免顯露出涼薄來。

  微雨上前敲了敲門，不多時，先皇后就出來開了門。

  見是微雨，先皇后笑了笑，單手豎在胸前，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師太，皇后娘娘命奴婢來給師太送些糕點。」微雨笑著說，先皇后聞言，笑道：「皇后娘娘有心了。」說著，往旁側了點，讓微雨進來，之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

  待進了屋之後，微雨一下子放鬆了許多，將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一邊說著：「這些糕點味道不錯，師太你可以嘗嘗，沈皇后這人，雖然做的有些不大厚道，不過還算是有些良心。」

  先皇后搖了搖頭，開口：「你怎麼還是這副模樣，要是讓旁人聽了去，誰也護不住你。」

  微雨聞言，嘿嘿一笑：「才不會，我說的也都是實話，反正我不管，當初先生送我進宮，就是讓師太使喚的，微雨就認師太這個主子，旁的人，微雨可不管。」

  「你啊。」先皇后搖了搖頭，又問：「顧小姐的事，如何了？」

  「我都照師太吩咐的做了。」微雨回，隨後又有些不解：「微雨不懂，師太為何要幫沈皇后？」

  先皇后聞言，勾了勾唇，手指撥動著手上的佛珠：「貧尼幫的並非是皇后，而是顧念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