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宮中是非兩難端（二）

  「郎珏，你說，他究竟是不是我姑姑的孩子？」顧念卿忽然開口。

  郎珏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原先的調查來看，太子是顧秀雲所出的可能性極大，但是如今摻和了一個劉夫人之後，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劉夫人的一個謀劃，有可能是劉夫人的計策，但也有可能本身就是事實，只不過是被劉夫人發現，隨後擅加利用罷了。

  兩則情況，郎珏偏向於是劉夫人搞的手段，畢竟如果是真，劉夫人怎麼可能這麼穩得住，只有事情是假，在第一次失敗之後，劉夫人因為自己懷著身孕，漸漸將此事拋之腦後，若是事情是真，劉夫人生下皇子之後，怕就是會千方百計地想要把太子拉下馬了。只有事情是假，劉夫人動起手來才會畏首畏尾。

  不排除此事是真，是劉夫人的膽子小，手段過於拙劣，所以直到現在這事情都還沒有捅出來，但是一個罪臣之女能爬上正宣帝的床，並且誕下皇子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傻到什麼地步去？

  「你也別多想，劉夫人那邊，我會多注意，一旦有消息，我就通知你。」郎珏沒有直接回答。

  顧念卿蹙了蹙眉，說：「如果這件事我們一開始就查錯了方向，那滅我滿門的幕後元兇，但到底是誰？」原本似乎已經接近真相，可在魏公公的一番話之後，顧念卿猛然察覺，她離真相，依舊遙遠。

  郎珏想起了沈皓，沈皓當時說的是他的父母，郎珏也下意識地以為是沈皇后的意思，但現在想想，或許是他想岔了？沈皇后有自己的親兄弟，即便和沈父的感情不錯，但是涉及到換子那麼大的事情，想來沈皇后也更加放心自己的親兄弟去做，而非沈父了。

  看來，還要再好好查查這個沈父，不過此事，在還沒有消息之前，郎珏並不打算告訴顧念卿，免得她又多想。

  「你放心，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郎珏只能如此安慰。

  顧念卿聞言，扯了一抹笑容。說話間，兩人也已經走了有一段，兩人並行的那段路，也已經到了盡頭，顧念卿同郎珏微微盈身行了一禮，郎珏也故作客套地笑了笑，之後往宮門外走去，而顧念卿則是去了太醫院。

  回到東宮後，顧念卿將藥交給其他宮女，自個去了內殿伺候。

  太子瞧見顧念卿，撇了撇嘴：「晚顧，你怎麼去那麼久？你是不是看上郎珏了？雖然他長得很好看，但是你一定不要被他的皮相所迷惑。」

  顧念卿：？？？

  先前不還是說他們兩人相配，讓她不要錯過嗎？

  大抵是瞧出了顧念卿的想法，也著實是顧念卿臉上的表情毫無遮掩，太子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釋：「孤都成這樣了，他還要跑到孤的東宮來提醒孤不要鬆懈，要抽空看書，這種人分明就是已經讀傻了的書呆子，晚顧你那麼漂亮，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顧念卿：……

  聽了太子的話，顧念卿無奈，郎珏可不是真的來關心太子的學習的，他的目的，其實只是為了給她傳信罷了，倒是沒想到，給太子留下了一個如此的印象。

  「殿下，奴婢只是一個小宮女。」顧念卿有些無奈的說，不說她與郎珏的交情，眼下，她和郎珏的身份，的確不相配。

  太子不以為然：「在孤眼裡，晚顧便是最好的。」

  顧念卿聽聞此言，心下微微一動，太子真的讓她心軟了太多次，原本以為是有著一絲血緣關係，而如今，顧念卿茫然，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和她留著同樣的血液，還是從來都是陌生人。

  顧念卿心下情緒複雜萬分，倒是一時晃了神，未曾說話，還是太子有些擔憂地望著顧念卿：「晚顧你怎麼了？」

  顧念卿回神，觸及到太子略帶擔憂的視線，顧念卿心下的茫然頃刻之間消散無蹤，不管她和太子之間是否有血緣親情，太子都是讓她感受到這世間美好的一個很重要的存在，這不會對她喜歡太子這一點，有任何改變。

  「奴婢只是沒想到殿下會如此看重奴婢，奴婢有些受寵若驚。」顧念卿笑道，隨後上前，替太子理了理被角：「殿下要小心些，早些將身子養好了才是。」

  太子點了點頭：「孤知道，藥好苦，為了不喝藥，孤也會早些好起來的。」

  「好。」顧念卿笑道，一時之間居然有種衝動想要伸手去摸摸太子的頭，好在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將這份衝動斂了下來。

  不論是顧家滅門案，還是顧秀雲一死，都過去多年，想要查起來，自然不容易，郎珏同顧念卿也只能循序漸進，徐徐圖之。倒是雪櫻的死，就在這幾日，倒是要比前兩者容易查一些。

  郎植雖然說了不讓郎珏動用宮中的眼線，但是雪櫻的那些事，眼線早就已經查清楚了，一股腦地全通郎珏說了，也算是最後提供的一個線索了。

  雪櫻這人，性子是真的軟，說的好聽點是好脾氣，說得直白些，就是慫，好欺負，以前有顧秀雲護著，沒了顧秀雲之後，雪櫻這個所謂的掌飾，也只能在剛進宮的新人面前得個臉罷了， 一旦摸准了雪櫻的性子後，司飾司的人根本不怕雪櫻。

  不過，同樣的，也因為雪櫻的無能，幾乎沒有人會去刻意針對雪櫻，是而，雪櫻的人際關係清清白白，根本就找不出跟她有什麼恩怨，要致她於死地的人。一個沒有結怨的人，被他人殺害，兇手會是誰？

  郎珏有兩個猜想。

  其一，建立在太子身份有異的前提上，沈皇后很有可能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會對雪櫻殺人滅口，企圖將這個秘密徹底地掩藏在泥土下，第二種可能，是建立在太子的確是沈皇后所出的前提上，劉夫人多年前利用雪櫻不成，如今發現又有人開始追查顧秀雲一事，是而，在後推動了一把，不止讓顧念卿拿到了顧秀雲的「血書」，還故意殺害雪櫻，讓顧念卿更加對沈皇后起疑，這一招，是叫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