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枉死宮女舊年案（四）

  顧念卿同樣佩服當今太后。

  與郎珏不同，顧念卿從自己的師傅口中，聽說過這位太后的更多事跡，為妻，她將內廷打理得井井有條，與此同時，她對政治也有極高的敏銳度，對朝中內外政事，她莫不周知。可惜的是，先帝在位不久，就溘然長逝，而如今，正宣帝明治，可在正宣帝剛剛登基之初，軍機大事多受命於太后，可見太后在朝政上的能力，也非同小可。

  師公讓她找太后，顧念卿一時之間想岔了，誤以為顧秀雲是在太后身邊伺候。

  想要接近太后，並非易事。

  轉眼，顧念卿在宮中已經待了有七日之久，傾舞坊在這段時日內，也得到了一些主子的召見，然而與顧念卿不同，旁人多多少少都是受到了上位妃嬪的打壓，唯有顧念卿，因為態度低調，再加上沈皇后在頭賞賜了一波，並未為難上，不少妃嬪都對顧念卿的存在視而不見，最可憐的便是那個領舞，非但沒有得到賞，倒是被罰了好幾次。

  七日後，沈皇后下了旨意，送傾舞坊的人出宮，好在顧念卿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留下，沈皇后對顧念卿的劍舞也的確歡喜，顧念卿雖然跳舞不行，但是跟著孟秦那五年，學過琴，一手古琴彈的雖然不是出神入化，倒也勉強能夠入耳，靠著自己的這一身劍舞和琴技，顧念卿成功在司樂司留了下來。

  不過，顧念卿知曉，自己能夠留下來，還是因為沈皇后和皇太子。因為兩人對她的劍舞歡喜，底下的人都是精明的，在考核的時候，難免放鬆了標準，是而，這次傾舞坊的人，唯獨顧念卿一人留在了樂坊。

  留在司樂司之後，顧念卿的住處也就有了改變，原本是同傾舞坊的人住在一塊，眼下則是搬去和司樂司的那些樂師一塊。

  比先前好一點，如今是四人一個屋子，顧念卿將東西收拾好之後，看著同屋的三個樂師，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主動從包裹里拿出了三盒藥膏。

  「三位姐姐，我初來乍到，也不懂什麼規矩，日後若是有什麼事，還要請幾位姐姐多多關照。」顧念卿笑道，隨後將手裡的藥膏一一塞到三人手中，一邊解釋著：「這藥膏是我們村裡的一個老大夫的獨門方子，不值什麼錢，不過效果不錯，能讓皮膚美白光滑，我覺得是個好東西，希望三位姐姐能夠喜歡。」

  不和傾舞坊的人打交道是因為沒有必要，但是眼下不同，顧念卿想要在宮裡頭打探舊事，必須要建立起自己的人際關係來，同她同屋的三個樂師，是她最能直接接觸的人。不管日後能不能用得上，多交際些，總是無錯。

  司樂司的人，不大喜歡傾舞坊的人，在她們眼裡，傾舞坊的人都是低賤出身，可偏偏她們還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來，是而，這司樂司里的歌舞女包括樂師都不大喜歡傾舞坊的那些人，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顧念卿和那些人態度明顯不同，三人對視了一眼，倒都是歡歡喜喜地收下了。

  「你的膚質好，也是擦這藥膏嗎？」有個樂師開口問了一句。

  顧念卿笑著點了點頭，說：「是，我這麼多年來，都用這藥膏，長期用效果會更好，幾位姐姐先試試，若是覺得好用，我就想法子再拖人去我老家整一些回來。」

  見顧念卿如此上道，三人對顧念卿的態度也好了許多，顧念卿又是個擅長交際的，以藥膏為出入點，四人很快就說到了一處去，顧念卿也對三個人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

  三人都是樂師，一人擅琵琶，一人擅箜篌，還有一人擅編鐘，三人都已經進宮好幾年，編鐘那人在宮中已經待了有七年，剩下兩人分別是四年和兩年。

  顧念卿並未一開始就打聽顧秀雲的事，而是在司樂司待了幾日，同同屋的幾個樂師相處融洽了，這才無意間地提了幾句。

  顧念卿先是故意引起了老鄉這個話題，等三人聊得盡興了，才開口：「我原本也有個小姐妹在宮中，我暗中也打聽了幾回，還是沒有什麼消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同她見一面。」

  見顧念卿這麼說，其中一人當即問道：「你小姐妹叫什麼名字？你同我們說說大概情況，我們幾個在宮裡比你久，說不準我們見過呢，即便沒見過，大家幫著一道打聽打聽也比你一個人瞎摸來得好。」

  「叫秀雲，同我差不多年紀，去年進的宮，身長同我們差不多，瘦瘦的，長的嘛，不算漂亮，但也還算清秀，三位姐姐，你們可曾見過？」顧念卿故意露出一絲期待。

  三人聽後，思索了一會，都搖了搖頭。

  顧念卿見此，嘆了一口氣：「可能是我同她沒有緣分吧。」

  「只要人還在宮裡，總是能找到的。」見顧念卿失落，三人不免出口安慰。

  顧念卿也只是失落了一甚，很快就強打起精神來，笑道：「說起來，我沒打聽到我小姐妹，倒是聽說了一個同我小姐妹名字一模一樣的宮女，聽說是要比我們虛長几歲，七八年前入的宮，也真是巧，幾位姐姐，你們見過這個秀雲姐姐嗎？」

  兩個年輕的搖了搖頭，倒是年長的那個編鐘樂師聞言，蹙了蹙眉，隨後有些不大確定地開口：「秀雲……我好像有點印象。」

  「真有同名同姓的這麼一個人？」另外兩人有些驚訝，倒不是同名同姓的少，而是宮裡頭的很少會重名。

  編鐘樂師思索了一會，之後才壓低著聲音開口：「我想起來了，是有個叫秀雲的，我當時進宮的時候，她就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了，那會娘娘還只是皇貴妃，不過整個後宮誰不讓著，在皇后娘娘跟前做活的，可別提多威風了。」

  皇后？顧念卿略驚，心下疑惑，但還是壓下了這道疑惑，開口：「先前皇后娘娘召見過我，倒是見過娘娘身邊幾個宮女，倒是不知有沒有這位秀雲姐姐。」

  編鐘樂師卻搖了搖頭，說：「你怕是見不到，這位秀雲，在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