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枉死宮女舊年案（二）

  顧念卿沒有輕舉妄動，在宮裡待了三日，將宮裡頭的情況摸索清楚了，這才開始打聽起人來。

  「叫秀雲？」樂坊的一個姑姑有些驚訝。

  顧念卿笑著應了一聲，隨後將一錠碎銀子塞到了姑姑的袖子中，笑道：「同奴婢差不多年紀，去年進的宮，奴婢與她已經許久未曾見面，這次進宮難免想要敘敘舊。」

  顧秀雲自然不可能和她一樣大，只是若是直晃晃地去打聽顧秀雲，可不是什麼好事，萬一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會害了顧秀雲，所以，顧念卿故意說錯了年齡，也只說叫秀雲，不曾提起她姓顧。

  姑姑收了錢，掂了掂分量，笑了起來：「這事我幫你打聽打聽，咱們樂坊這，是沒有叫這個的姑娘。」

  顧念卿微笑：「是，原是進了宮做宮女的，勞姑姑費心了。」

  顧念卿找的這個姑姑已經是個老人，既然她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可見，顧秀雲應該是沒有在樂坊這邊做活。

  後宮之中，分為二十四衙門和六局，二十四衙門乃是內侍所在，而六局則是宮女，六局為尚宮局、尚儀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功局、尚寢局，六局下面又分各司，顧念卿如今所在的是尚儀局下的司樂司。

  除了司樂司之外，尚儀局下面還有司籍司、司賓司、司贊司，司樂司的姑姑，或許不了解其他五局的人，但是同是尚儀局，即便不熟，但若是老人，必然知道名諱，是而，姑姑雖然沒有給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但從姑姑的神態中，顧念卿可以判定，顧秀雲不在尚儀局。

  不在尚儀局，還有其他五局，何況，還有後宮裡頭那麼多伺候主子的宮女，一個個查，總會有消息的。

  顧念卿的時間不多，若單靠這個姑姑，也太不靠譜，是而，在這姑姑打聽了幾句之後，顧念卿轉而就盯緊了自己的下一個目標。

  這三日來，顧念卿早就已經將整個皇宮的路線記得清清楚楚，並且在一群人中尋找出了最易打聽的人，這位姑姑是一個，還有一位針工局的內侍。

  針工局是宦官衙門，而其負責的便是掌造宮中衣物，時常在宮中走動，對後宮裡頭的那些宮女應該知道的更為清楚一些，因為顧及到顧秀雲已經進宮多年，所以顧念卿選定的目標都是在宮中已經待了幾年的人物。

  聽到顧念卿打聽的這個人，內侍斂了斂眉，開口：「秀雲這名字，倒是耳熟，一時半刻倒是想不起來了。」

  顧念卿聞言，忙又取了點碎銀子，遞給內侍，內侍見此，接過，臉上的笑意濃了些：「人老了，記性不大好，你且再等等，容咱家好好想想。」

  「不急，公公慢慢想。」顧念卿笑道，心中卻恨不得將眼前的這副小人做派打一頓。

  好在，顧念卿的這銀子，也沒有白給，內侍想了許久之後，開了口：「咱家倒是記得一個叫秀雲的，不過，她可不是這個年紀，要比你虛長好幾歲。」

  顧秀雲自然不可能和她同歲，虛長好幾歲，那便是了。

  料定內侍口中所說的秀雲就是她要找的人，但是顧念卿面上還是流露出一絲失落來：「沒有嗎？可是她明明進宮了，怎麼會沒有，公公，你同我說說這個比我虛長几歲的秀雲又是怎麼回事？」

  內侍笑了起來：「你這小姐妹是去年進的宮，咱家說的這位，可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七八年前，那就是了。

  「那看來真的不是我的小姐妹。」顧念卿嘆了口氣，不過又道：「她與我小姐妹同名，倒也是緣分了，日後若是有機會，倒是要去瞧一瞧。」

  內侍聽了，卻是笑了起來：「你怕是瞧不到了。」

  「為何？」顧念卿微驚。

  內侍聞言，壓低了聲音：「這個叫秀雲的宮女在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說完，內侍又恢復原先的模樣：「好了，咱家走了，有些事，不該問的少問。」

  顧念卿心下震驚，已經去世了？顧秀雲居然已經死了？而且那麼巧，也是五年前？顧念卿不得不將兩件事情聯合在一起。顧家滅門案的兇手，牽連到了後宮之中，而她的親姑姑在五年前，就死在了這後宮之中，太可疑了。

  原本還想借著顧秀雲的手去打聽事情，眼下看來，這個計劃卻只能擱淺了。而顧家滅門案之後，又牽扯出了一個做宮女的姑姑枉死，這件事的背後，越來越讓人瞧不明白了。

  或許，她得找個機會留在宮裡，徐徐圖之，單靠傾舞坊在宮中留的這幾日，怕是不足以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不過，在此之前，顧念卿要先去確定一下，內侍口中的秀雲，究竟是不是她的親姑姑，也不排除有同名同姓的情況。

  顧念卿在查，郎珏也在查。

  比起顧念卿的孤立無援，郎珏手中有自家大哥的勢力，查起事來，倒是方便很多，尤其是他現在人在刑部，可以察覺刑部的卷宗，不過，宮裡頭的事情，不歸刑部管，但好歹郎珏也是刑部侍郎，想要查些往事，自然要比顧念卿輕鬆得多。

  宮裡頭死個宮女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宮裡頭的人事，都有明文記錄，雖然只是一個小宮女，但是何時進宮，何時去世，死因為何，當時在何處伺候，這些都明文記錄在冊，郎珏沒有費多少心思，就將這些拿到了手。

  正宣元年，顧秀雲進宮，當時顧秀雲才年僅十三歲，進宮之後，一開始被分到了司飾司，在司飾司待了大概大半年的樣子，顧秀雲不知是何緣故，被調到了沈皇后的宮中，之後就一直在沈皇后身邊伺候著。顧秀雲大抵是被沈皇后挑中，帶在身邊伺候，雖然不是近身伺候的宮女，但在當初備受寵愛的皇貴妃身邊做事，也算是幾分體面。顧秀雲去到沈皇后身邊沒有多久，待正宣二年春，沈皇后便懷了身孕，而顧秀雲去世，是在沈皇后產下皇太子之後的三個月後，已是正宣三年春。

  其中內情，郎珏不知，卷宗上也只是記錄了顧秀云何時進宮，先在司飾司任職，後到了當時的皇貴妃如今的現皇后身邊伺候，之後便是何時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