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滅門案落無顧念（二）

  郎珏過來時，唐如是正坐在二樓的一個偏僻的角落，樓下的說書人正在說書，不過，唐如是並未聽進去，反倒是盯著眼前的幾碟子豆子發呆。

  「唐姑娘。」郎珏上前，開口，唐如是聽到聲音，抬頭，見是郎珏，微微驚訝，還沒等她開口，郎珏已經笑著開口：「唐姑娘可介意，郎某同姑娘拼個桌？」

  唐如是雖刁蠻任性，卻不笨，她與郎珏非親非故，郎珏不近女色的性子又是京師里出了名的，這會卻主動找上她，絕不簡單，不過，唐如是不是個怕麻煩的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唐如是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郎大人客氣，隨意便是。」

  郎珏微笑頷首，算是謝過，隨後在唐如是面前入座，視線在樓下說書人身上瞥了一眼，很快收回，開口：「唐姑娘一人來聽書，倒是好雅興。」

  唐如是勾唇笑了笑：「郎大人不也如此？」

  「非也。」郎珏搖頭，隨後直接說明來意：「郎某今日找上唐姑娘，乃是有事相問，郎某聽說，唐姑娘曾與傅家大姑娘交好，此事可屬實？」

  唐如是早就已經做好了同郎珏拐彎抹角的準備，萬萬沒想到，郎珏卻選了個直截了當的法子。傅家？唐如是自然知曉，如今郎珏在負責傅家滅門案，只是，傅家的事，同她有何關係？不過，傅大姑娘，她倒的確認識。

  見郎珏面色平淡，嘴角稍帶笑意，可唐如是卻是絲毫都不敢懈怠，看著無害，其實扒開來，心裡全是黑的，這樣的人，唐如是可不敢隨意應付，索性與她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聯，唐如是也就不多做隱瞞：「我的確同傅大姑娘有些交情，不過是因為餘杭喜歡那些字畫的東西，傅家又才名在外，我便想著同傅大姑娘接近些罷了，關係也只能說得上是一般，郎大人問傅大姑娘，是有何事？」

  郎珏雖然瞧出來這個唐如是應該也是喜歡直接的性子，但是也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坦然得說出，是為了餘杭，接近傅家，不過，唐如是追求餘杭的事，滿京師的人皆知，好像，也沒必要多做隱瞞。

  「郎某有些關於傅大姑娘的事情，想要請教唐姑娘。」郎珏開口，隨後斟酌了一番言辭，詢問：「唐姑娘同其接觸時，可有發現什麼古怪的地方，傅大姑娘感情方面的事，唐姑娘又知曉多少？」

  傅大姑娘的感情？

  唐如是有些震驚，郎珏在查傅家滅門案，問起傅大姑娘並不奇怪，可怎麼會想到感情方面上的事去？難道傅家滅門案的兇手，居然同傅大姑娘的感情走向有關嗎？

  雖然震驚，不過唐如是還是仔細回想了一番，郎珏雖非長子，卻是嫡出，同郎家交好，對她家有好處，即便先前郎珏阻攔她對那個小溪姑娘動手，唐如是也不敢得罪郎家，何況，若是自己真的幫郎珏找出什麼線索，那郎珏可就欠她一個人情，郎家的人情，唐如是是個生意人，自然有利可圖。

  她與傅大姑娘的接觸其實不多，不過，傅大姑娘倒是喜歡經常找她，其實一開始兩人並不熟識，而且傅大姑娘端著自家是書香世家，不屑與一介商女走動，再加上年歲差了不少，所以儘管唐如是一心接近，一開始也是碰了釘子的，直到後來有一日，不知怎的，傅大姑娘忽然就拉著她嘮嗑，自此之後，兩人就漸漸熟識了起來。

  唐如是是個不大喜歡同麻煩的人接觸的，尤其是傅大姑娘那種自命清高的性子，但是她同傅大姑娘關係卻算得上不錯，究其原因，是因為——傅大姑娘一直很支持她去追餘杭。

  「傅大姑娘的事，我知曉的不多，不過，傅大姑娘一直鼓勵我去抓住自己喜歡的人，雖然她沒直說，不過，我總覺得，傅大姑娘似乎是因為自己錯過了自己心愛之人，不想讓我布這個後塵，才會一直鼓勵我。」唐如是思索了一番開口。

  唐如是這話，雖是猜測，卻同郎珏的想法不謀而合。

  傅大姑娘在徐堯之前，的確還同他人有私情，或許，傅大姑娘這些年記掛的一直都是那個人，所以才會時不時地將木雕拿出來把玩。

  「那你對傅大姑娘的這個心愛之人，可知道些什麼？」郎珏追問。

  唐如是搖了搖頭：「這人也只不過是我猜測，我又如何會知曉？不過，傅大姑娘經常會吟兩句詩，我不知道，是否對大人有幫助。」

  「哪兩句？」

  唐如是思索了一會，隨後開口：「我見情深意緩緩，君識枉路遲遲歸。」

  我見情深意緩緩，君識枉路遲遲歸，這兩句詩，郎珏瞧得出來，傅大姑娘應該是在盼那人回到她身邊，她情深，而另一人卻遲遲不歸，很有可能是對方變心，或是出了什麼變故，如果此人是兇手，那麼變心的可能性，反而很小，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郎珏還在思索，唐如是又開口：「對了，除了這兩句之外，我記得有一次，她還感慨了一句，說是緩緩是她的小名。」

  緩緩是小名，這事郎珏自然知曉，可傅大姑娘既然特意提出，必然有深意，我見情深意緩緩，緩緩是她的小名，那麼，後面一句詩里是否藏著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兩句並不押韻，若是想要押韻，可用還字，遲遲還，若是覺得同緩同音，也可用其他，只要稍作修改，必然是能夠做到押韻，比如，我見情深意緩緩，君識枉路思遠遠。未必要這般些，只是可以為了押韻做些修改，傅大姑娘卻沒用，可見其中怕是另有含義，這押的非詩的韻腳，而是對了名字。

  緩緩對歸。

  歸，武歸。

  「唐姑娘可曾聽傅大姑娘提起過傅家的人？家人或是下人？」郎珏又問。

  唐如是這會倒是沒有多想，很快就作答：「家人倒是時常提起，每人都提過，下人的話，除了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之外，她還喜歡提起一個叫什麼武的人，好像個個馬夫，不過，聽她說，這個馬夫，木雕雕得很不錯，還說日後要送我一個，不過這事，我沒放在心上，她大概也是隨口一說，並沒有後續。」

  武歸，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