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幕後重重真相否（三）

  然而，慕家對慕婆子的情分，也就僅限於此了。

  慕家保住了慕婆子的命，但也同慕婆子徹底劃清了界限。而這些年來，若是沒有傅家從中插手，慕婆子也不至於活得如此悲慘，那些年，慕婆子根本就攢不下錢，好不容易攢下一點錢，不是得了病，就是突然遇上什麼土匪被搶了銀子，一次是偶然，一旦多了，慕婆子如何會看不出來，這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可她又能如何？

  聽完慕婆子的講述，郎珏有些感慨，但是感慨之餘，又多了一絲懷疑。

  當日，他第一次與慕婆子打交道的時候，不是也沒懷疑眼前這個看似普通可憐的老婦人？慕婆子此人，情緒掩飾得不錯，是而，郎珏也不能單靠慕婆子的一己之言，就來斷定，慕婆子所說的就是事實真相。

  「傅家滿門遇害那日，你可有發現什麼？」郎珏詢問。

  慕婆子聞言，頓了頓，半晌之後，才從懷中取出一物，遞到郎珏面前。

  郎珏接過，這是一方手絹，手絹上繡著一朵蘭花，右下角還有繡著一個蘭字。這方手絹瞧著已經有些年月，繡花時間久了，多多少少能夠瞧出一些差別來，雖說不能精確地判斷出到底已經有多少年限，但是可以肯定，已經有一些時日。而那白色的手絹上，還沾了些血跡。

  手絹上的繡花，女紅只能說是一般，說不上好，倒也勉強能夠瞧幾眼，但是郎珏有些疑惑，慕婆子給他這方手絹是什麼意思。

  慕婆子笑了笑，繼續說：「傅家大姑娘的閨名中就帶了一個蘭字。」

  「你的意思是……」郎珏蹙眉，這手絹是傅大姑娘的？傅家不是貧苦之家，倒也沒有將一方手絹用上好幾年的情況，而且，郎珏若是沒有記錯，在當日官府驗屍所記中，傅大姑娘身上當時是有一方手絹的，繡的是一朵蓮花，同樣有繡了一個小字「蘭」。當時，傅大姑娘就在府上，身邊帶著一方手絹就已足夠，那慕婆子手裡這方手絹，又是個什麼來路？

  「你是從何處得到的這方手絹？」

  「是在傅大小姐的身上。」慕婆子回，隨後將當日的情況，又再次一五一十地同郎珏說了一遍。

  先前一次，慕婆子說謊了，不過倒也不是全都是假的。當日，她到了傅家之後，發現傅家後門口沒有人，有些疑惑，就向屋子裡張望了一會，先前，慕婆子同郎珏所說，是她見沒人之後，離開了傅家，但是事實上，慕婆子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從後門進了傅家。

  傅家不管背後如何，面上總是愛做出一副大善人的模樣來，對她這個倒夜香的婆子，也總是會給些好處，慕婆子也沒說錯，在幾戶人家中，傅家的確待她最好，當時，慕婆子看後門處無人，就覺得有人奇怪，傅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展示自家友善的機會。

  是而，慕婆子直接從後門進了傅家。

  聽到這裡，郎珏心下已經有了想法，看來，之前在後門看到的那個腳印，是慕婆子留下的，倒也能夠解釋得通。

  慕婆子進入傅家沒有多久，就發現了傅家下人的屍首，她當時嚇了一跳，倒退了幾步，跌倒在地，不過很快，慕婆子又爬了起來，非但沒有察覺到恐懼，反而繼續往裡走。直到到了傅家人遇害的那個院子。

  當時，兇手早就已經離開，慕婆子看著傅家人躺了一地，眸中露出些狂喜，不過她當時還不能確定，是而，特意上前探了探傅老先生的鼻息，察覺真的已經斷了氣之後，當即大笑起來。

  死了，終於死了。

  慕婆子當時笑得就仿佛是個瘋子似得。

  激動過後，慕婆子很快就準備離開，傅家人死了，明日肯定會鬧出大動靜來，她不能把自己牽連進去，而且，她還要去倒夜香，若是錯過了時辰，她能拿到的工錢就會少，傅家的人死了，雖然是樁開心的事，但是她還要繼續活下去。

  而在準備離開的時候，慕婆子發現了傅大小姐手裡緊緊地拽著一方手絹。

  「你說，是傅大小姐拽在手中？」郎珏問，眸中微斂，顯然覺得有些古怪。

  慕婆子點了點頭，繼續說：「婆子我當時也沒太多的想法，只當時傅大小姐從兇手身上拿到的，怕官府找到兇手，我就將那手絹取走。雖然不知是何人所為，但他也算是替我報了仇，我就想著，替他遮掩一番。不過，我回去後，發現這手帕上繡著蘭字的時候，就意識到，這大概是傅大姑娘的帕子，怕是我想錯了。」

  不，慕婆子的猜測沒錯，這手絹，應該是從兇手身上拿來的。

  傅大小姐為何會有傅大姑娘的帕子？是傅大姑娘給她的嗎？或者還是其他的緣由，但是在自己受到侵犯的時候，手上拿著的東西，怎麼可能會一直不鬆手，而且，郎珏還在案發現場找到了傅大小姐的簪子。

  郎珏猜測，當時傅大小姐在受到侵犯的時候，一開始應該會掙扎，之後或許察覺自己逃不過一劫，就想留下一些關於兇手的線索，她應該先用簪子去刺了兇手，撤下了兇手身上的一塊碎布料，之後又從兇手身上拿了什麼。傅大小姐可能只是隨手一拿，這手絹可能是兇手就帶在身上的，沒想到被傅大小姐拿了去。

  只是，兇手身上，為何會有傅大姑娘的手絹？

  「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什麼？」郎珏暫且按下這點疑惑，繼續開口。

  慕婆子搖了搖頭：「我拿了手絹之後，就離開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野貓呢？」郎珏問，雖然野貓一事未必同傅家滅門案有關，但是郎珏還是有些難以想像，這個看著格外可憐的老婦人，居然會做出這般殘忍之舉。

  聽到野貓，慕婆子的面色忽然有些激動：「我日日都在想，日日都在盼著，能夠將傅家的人剝皮扒骨，可是我做不到，沒關係，我能從那些野貓身上找到慰藉。」說著，慕婆子抬頭，直直地對上郎珏的視線，神色頗有些瘋狂：「聽到那痛苦的嘶叫聲，就好像是傅家的人痛苦不堪，他們該死，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