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舊年恩怨頗唏噓（四）

  慕婆子的娘家人的確是死完了，可那是娘家一脈的，但若說易家的親戚，卻還是在的，而慕婆子家裡有一門遠親，正是傅家，並非同名，就是這次發生了滅門慘案的傅家。

  傅家？

  誰會想到，一個生活窮苦，靠著倒夜香過日子的慕婆子，居然同素有善人名聲的傅家一家是遠親。

  說是遠親，但都在一個地，怎麼可能會不知情，尤其是在慕婆子的祖父在世時，傅家同易家是有來往的。外人不知曉，只當易家老爺子是個秀才，傅老先生當年習書，同易家老爺子能說上幾句話，可實際上，兩家人卻是遠親，雖然不常走動，但是還是有所聯繫。

  真的說起來，慕婆子還是傅老先生的表姐。

  這就奇怪了。

  傅家的人，對個普通人都能夠伸手相助，但是對自己的一個遠親，卻視而不見，若是不知情倒也罷了，若是知情，這傅家，到底是真善，還是假善？

  慕婆子如今年紀大了，做不了其他活計，可是她當年年輕那會，傅家若是願意幫襯一把，慕婆子也不至於找不到一個好活計，而且，慕家敢將慕婆子趕出家門，一文不給，不就是欺負慕婆子娘家無人，若是當時傅家的人幫襯一把，這慕家的人也斷然做不出如此的事來。

  倒也不說傅家一定要幫慕婆子，只是傅家連個陌路人都願意幫上一把，卻對一個有些親戚關係的慕婆子視而不見，這著實有些古怪。

  慕婆子當時在官府說過，傅家是個大善人，是幾戶人家裡待她最好的，但是這個好，也只是在中秋節的時候給上一個月餅，有時候家裡沒吃完的剩菜剩飯，或是給慕婆子一個水果之類，這若是陌生人，的確算好，可若是攀扯上關係的遠親，可就不是這麼個說法了。

  慕婆子對傅家，是有怨的。

  否則她不會在傅家後門，忽然放聲大笑，或許，在慕婆子的心裡，傅家的人，是死有餘辜，至於這傅家滅門案是否與慕婆子有關，眼下不好確定，但是慕婆子的嫌疑顯然也要加重一些，若是傅家人真的對她渾然不顧，慕婆子怨恨傅家人的冷心，從而記恨在心，對傅家痛下殺手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慕婆子若是靠自己肯定做不到，先不說她打不過年輕男子，就連年輕姑娘，怕都比不過她們的力氣，何況，傅家的兩位小姐被姦污，這慕婆子是怎麼也做不到的。

  不過不排除買兇殺人。

  不管如何，這個慕婆子，需要格外注意一些。對傅家有恨，又做出虐貓的行為來，不能小瞧了。

  「查查傅家。」顧念卿思索了一會之後，開口。

  傅家同慕婆子之間，到底有什麼過去，是傅家假善，還是因為慕婆子做了什麼事，讓傅家不願相助。這一點，或許會對案情有所幫助。

  茶樓掌柜的點了點頭，隨後笑道：「雖然外頭的人都說傅家良善，不過也都是做個名聲罷了。」

  「此話何解？掌柜可是知道些什麼？」顧念卿來了興致，問。

  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小人哪裡知道什麼，這傅家只是個普通人家，小人這邊關注的也不多，只是，這傅家也沒有什麼錢財方面的收入，這一個勁地救濟外人，哪來那麼多的錢？這傅家，總歸得有他們的賺錢法子，可是有什麼賺錢法子，是不好對外言說的，這裡面，多多少少總會有些古怪，這傅家不說好壞，肯定不會如同表面表露出來的如此簡單。」

  顧念卿點了點頭，這話，的確有些道理，不過傅家究竟如何，眼下還不能輕下定論。

  「對了，念卿姑娘，小人發現，郎家那邊，好像在查武歸。」掌柜的忽然開口說。

  顧念卿蹙了蹙眉，問：「武歸？」

  「是。好像是昨兒個剛開始的，昨日，郎家的那位小公子被我們的人引去了古路巷，之後好像是去找了路遠傑和武歸，中間到底發生什麼事，小人也不知曉，只是回去之後，郎家就開始在調查武歸，今兒個一早，郎家的那位公子又往刑部去了。」

  武歸，傅家的馬夫。

  郎家在查武歸，肯定是郎珏的意思，郎珏覺得武歸可疑？郎家不查路遠傑，卻查武歸，顯然，郎珏更加懷疑武歸，但是就顧念卿所知，這個武歸，好像並無什麼異常，郎珏是發現了什麼？

  顧念卿相信，郎珏不可能會做無用之功，這武歸，怕是真的有些問題。

  「你們也去查查這個武歸，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就從中幫襯一把，讓郎家那邊的人早些發現武歸的不對勁。」顧念卿發話。

  掌柜點頭：「行，小人記下了，姑娘可還有什麼吩咐？」

  顧念卿想了想，又道：「等慕婆子和傅家的事情查清楚了，你們想個法子，透露給郎珏。」她知道得再多也沒用，總不能跑過去告訴郎珏，她的那些猜測，她也只能在暗中幫郎珏一把。

  掌柜自然是一口應下。

  除此之外，顧念卿也沒有旁的事情，見自己在茶樓也待了許久，索性便就起身離開，免得顧殷起疑。

  等顧念卿離開之後，掌柜的也從暗道中離開。這雅間的暗道通向後院的屋子，掌柜的這才出來，正想要撣去身上的灰塵，這才剛動手，就察覺到屋子裡有人，抬頭望去，隨後面露震驚，震驚之後又是狂喜。

  「先生，你怎麼來了。」掌柜的忙迎了上去，臉上的喜意怎麼都掩不住，自從凌朝遷都順天府之後，孟秦將大多勢力都遷出了順天府，這掌柜的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孟秦了。

  孟秦坐在一旁，這會手裡正把玩著一隻茶杯，見掌柜的過來，笑了笑：「明叔。」

  茶樓掌柜，也就是孟秦口中的明叔笑了起來：「先生多年不見，還是這般天人之姿。不知先生這次前來順天府，可是有什麼要事？」

  「沒什麼大事，只我家夫人的這個小徒弟，在順天府，我家夫人放心不下，我們就跟來一塊瞧瞧。」說著，孟秦將茶杯放下，開口：「她今日在查傅家那個案子？」

  明叔聽了，忙回：「是，姑娘好像是在幫郎家的那個小公子查。」

  孟秦並不驚訝：「這事，你就照她的意思去辦，對了，我在順天府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她，這些日子，我會在郊外的那處莊子小住，若是有什麼事，便就派人來莊子裡尋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