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各方赴京揚州消（三）

  拜祭過顧念卿之後，郎珏就進了城。

  樂清縣的人對當年的顧家滅門案，都印象深刻，顧家在當地算是一戶善心人，同街里街坊的關係不錯，再加上當年全家滅門，比較轟動，所以大夥都還記得。

  不過，也只是記得此事罷了，若是要說什麼線索，卻是沒有，不少人都只知道顧家在一夜之間就死在了一場大火中，其他的還沒有郎珏如今知道得多。

  郎珏又問了當時來樂清縣的那群富人。

  郎珏問了好些人，大多都不知道，唯有一個老婆子，聽郎珏形容完，當即怒氣沖沖地說：「你說的這群人，我知道。這些人，就是衣冠禽獸，瞧著人模狗樣的，可做出來的卻全都是混帳事。」

  「做混帳事？阿婆，你知道些什麼？」郎珏問。

  那老婆子還是有些生氣，繼續說：「這行人我其他的記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那個領頭的是個十多歲估計還不到二十的一個少年，這人錦衣玉服，那樣子，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日，婆子我帶著孫女上街，孫女那會就快要定親，我陪著她上街去採買一些首飾，就算家裡窮，可成親是大事，不能馬虎了。就是這次，我們在街上遇上了那個混球。那混球見我家小月長得清秀可人，就上前調戲，對方人多勢眾，婆子和孫女就是兩個弱女子，哪裡能抵抗得住。可憐我家小月，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在大街上，被一個登徒子又抱又親，後來還差點被人給帶走。幸虧當時有幾個熟人經過，見我們受了難，上前幫忙，小月這才沒被帶走。」說到這，老婆子開始抹起了淚：「就是這殺千刀的，害小月毀了名聲，那婚事也黃了，在家蹉跎了好幾年，去年才剛剛遇上一個好人家，不計較小月的過去，還覺得是小月受了委屈，這要是沒有遇上這戶人家，我家小月這一輩子，可就都被這些殺千刀的給毀了！」

  郎珏能明白老婆子的心情。

  這好好的黃花大閨女，在大街上就被人輕薄了，即便是受害者，可畢竟是被人輕薄，有些人總會覺得女子不乾淨，會因此就看輕了這些女子，也怪不得老婆子如此生氣。不過，郎珏蹙了蹙眉，這人居然敢在樂清縣強搶民女，著實有些過分，看來是個被養壞了性子，這樣的人，能夠做出殺人全家的事，似乎也並不奇怪。

  只是，老婆子也不知道此人的身份，能給出的線索不多，不過，郎珏準備離開的時候，老婆子的孫女小月剛好同自己的夫君回娘家來，聽說郎珏在打聽當年的那行人，臉上也露出憤怒來，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口：「我記得，那個混蛋手腕上有一顆黑痣。」

  「手腕？左手還是右手？」郎珏追問。

  小月聞言，蹙著眉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說：「我記不清了，不過那黑痣長得挺明顯的，應該很好認。」

  雖然沒有其他詳細的線索，但是這一點，也算是一個進展，至少確定了對方的年紀，還有一個小特點。

  五年前，對方是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那麼如今，應該是二十出頭幾歲，手腕又有黑痣，應該也是世家出身，從這一點往下查，倒是能夠將大多數的人都給排除了。

  郎珏同人道了謝，隨後便就離開。

  除了這戶人家，郎珏再問了一些人，大多都不大記得了，就算記得的，也只說得出當初那行人如何如何大方，當然也有說起與老婆子類似的話，曾經見過對方當街調戲過民女，還將人帶走過，不過到底是哪家的女兒，大夥也都記不得了，而且有些人也並非全然不願意。

  郎珏走訪了三日，片刻不得停，幾乎將樂清縣普通百姓都走了一遍，隨後又去了樂清縣知縣衙門。

  知縣見是郎家人，雖然不知道郎珏身份，但也恭恭敬敬地將人迎了進去，郎珏提出要翻閱卷宗，知縣也並未阻止。

  不過，當時郎珏就已經調過卷宗，眼下到了樂清縣衙門，也並沒有其他的收穫，不過，郎珏倒是通過知縣，向樂清縣當地的商戶打聽了一下當年的事，不過可惜的事，這些人對當年的那行人也毫不知情，說是商人，但是那行人並未找過樂清縣的哪戶商家，絲毫沒有做生意的意思。

  郎珏在樂清縣逗留了七八日，見實在沒有線索，郎珏才決定離開。

  不過，在離開之前，郎珏去了顧家。

  顧家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而且因為多年沒有人來，已經到處都結滿了蛛網。

  郎珏在顧家裡走了一圈，雖然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但是郎珏的腦海中卻描繪出了一副合家歡快的畫面來。

  她以前一定過得很開心，她的父母，一定很疼愛她。郎珏在心中感慨，可惜，這一切，被一行人的到來，徹底打破。

  郎珏斂下了眸色，想到顧念卿十歲的時候，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之後又被人販子抓走，雖說最後得了奇遇，可是僅用五年，就練就了這一身本事，可見這五年來，她絲毫不敢怠慢。

  她一定很累。

  郎珏笑了笑，或許這樣也好，有時候死了才是解脫，若是還活著，她還要繼續背負著這麼沉重的責任。死了，解脫了也好，至於顧家的事，郎珏的眸色又堅決起來，他一定會替顧家討回公道，不管對方是誰，就算拼上他性命，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殺人兇手。

  郎珏站在正院中，鄭重地對著顧家的這片廢墟鞠了一個躬，隨後轉身離開。

  馬就系在顧家門口的大樹上，出了門之後，郎珏解了韁繩，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樂清縣能夠得到的線索已經有限，他準備立即趕往京師。五年前，或許還不是很難查，五年前，如今二十出頭的年紀，去過樂清縣，手腕帶黑痣，夠了，只要有一絲線索，他都會將那個幕後人抓出來，以慰顧念卿的在天之靈。

  而在郎珏起身前往京師的時候，餘杭一行人也已經在前往杭州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