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多年夙願難棄了（一）

  郎珏面前的捕快被郎珏這模樣嚇了一跳，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就見面前的郎珏突然兩眼一黑，一頭就往水裡倒了下去。

  郎珏的身體沉入水中，手中卻依舊緊緊地拽著那根簪子，不肯鬆開。恍惚間，他似乎在水光盈盈中，看到了顧念卿微笑著朝他走來。郎珏想要衝著她露出一個微笑，但是卻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漸漸渙散，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抓住眼前的這片幻影，只是才等他剛伸出手，他的意識就徹底渙散，暈了過去。

  這會水裡還有不少捕快，雖然發生得突然，但是大夥還是及時地反應過來，當即就往郎珏那邊游去。好在，附近的人多，沒多時，就有人將郎珏從水中拉了出來，直接回了岸邊，也顧不得再找顧念卿，當即就將郎珏帶回了府衙，連夜請了大夫。

  原本有些喧鬧的湖邊，再次歸於寂靜。

  而就在這片夜色中，不遠處，有三人正往這邊走來，從身影來看，一人要矮一些，似乎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另外兩人則是一男一女，似是一家人。

  「看你教的好徒弟，好的不學，偏要跟你學什麼設計算計，結果這都搞成了什麼鬼樣子。」凌琅有些不滿地衝著孟秦說。

  孟秦：……這也能怪他？

  「阿琅，我可沒叫她這麼蠢，你看我，好歹也是瞞了這麼久，要是再瞞下去也不難，念卿這個沒法跟我比。」孟秦反駁，顧念卿這什麼算計，在孟秦眼裡，的確就是個小兒科，漏洞百出，要不是郎珏信任顧念卿，估摸著早在莫雄安那回事的時候，就暴露出來了，哪裡還等得到現在。

  凌琅聽了，怒目一瞪：「你還覺得驕傲了？怎麼，當初把我騙得團團轉，覺得自己很厲害？」

  孟秦：……

  「不敢，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想法。」孟秦忙說，一點都不敢招惹此刻生氣中的凌琅。早年他認識的凌琅，可沒這麼不講道理又刁蠻的，誰知道這幾年來……誒，不提也罷，傷心事，可歸根到底，還是自個慣的，有什麼法子，只能默默受著。

  大概是見自家老爹實在是被罵得太可憐了，一旁的孟凌開口：「娘，你也不能怪爹，師姐這事，跟爹真沒關係，而且，師姐的師傅也是娘你，跟爹有什麼關係。」

  凌琅原本怒火對著孟秦，這會聽孟凌開口，當即轉過頭來，衝著孟凌罵：「你還有臉說？我說過什麼你忘了？念卿的私事，那是她的私事，我們絕對不能插手，你倒好，表面應的好好的，私下卻到處打聽消息，給你師姐傳信，要不是你瞎搗亂，你師姐早就離開揚州了，還會有現在這些事？」

  孟凌見凌琅怒氣沖沖的，也不敢頂著自家娘親的怒火，忙低下頭去，不過等凌琅罵完了之後，孟凌還是抬起頭來，小聲地反駁了一句：「師姐的性子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不告訴她，她也遲早會找聞俢算帳的，倒不如我幫她一把，早死早了。」

  「還早死早了？」凌琅越發生氣，隨後望向孟秦，開口：「你看看你，都把兒子教成什麼樣了？」

  孟秦聽了，忙道：「別生氣，別生氣。」說著，孟秦轉頭望向孟凌，當即面色一變，冷厲起來，冷下聲說：「怎麼跟你娘說話的，錯了就是錯了，還要狡辯！你師姐情有可原，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孟凌：……他就不應該覺得他老爹可憐。

  凌琅倒也不是真的氣他們倆，見孟秦都這麼說了，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轉頭看了一眼這保障湖，開口：「算了，事情都這樣了，言之再多也無意，還是先救人吧。」

  孟秦聞言，當即笑著點頭：「是，先救人。」

  孟凌：……妻奴。

  三人沿著這保障湖走著，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在湖邊不遠處一棵大樹下坐著的顧念卿。

  顧念卿自然不會傻到真的去自殺，她的血海深仇還沒有報，怎麼可能去死。雖說是郎珏設計了她，顧念卿一開始的確是中計了，但是在她冷靜下來之後，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妥。

  郎珏會懷疑到姻鴦身上，必然會同顧家一事牽扯上關係，否則，姻鴦同聞俢毫無恩怨，只能是顧家一事。一旦聯想到顧家一事，顧念卿就不得不多些警惕。餘杭的存在，她的名字，並不難讓人聯想，尤其是她是梨春班的人，又與《孤女》一戲有所牽連，還有白日裡郎珏突然去找她，陪她下了一局棋，還刻意提到了姻鴦的事，當時心中擔憂，所以難免被郎珏帶走了思緒，可冷靜下來之後，顧念卿就察覺到不妥。

  她不知道郎珏打算做什麼，但是她也不可能任由姻鴦被官府拿下，所以她還是選擇了前往大牢營救姻鴦，只不過在此之外，她也想好了一條退路。

  假死。

  若是她只是離開，那麼顧念卿之名，將會成為朝廷欽犯，而梨春班的念卿姑娘，有不少人見過，這對她來說，大為不利，倒不如直接就死遁，這樣朝廷只會如此結案，也不會到處去搜查她的下落，到時等她到了京師，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認得她，只要避開梨春班的人就好，郎珏那會應該也還在揚州。

  郎珏，這其中也有郎珏的一點因素。郎珏對她動了情，但是顧念卿背負血海深仇，先不說無心談情說愛，就算是她對郎珏也有意，可兩人的身份就是一個隔閡，而且顧念卿面對的兇手，在朝廷中也有一席之地，她不知道自己前方的路是什麼，既然不能許以郎珏同等的付出，倒不如現在就讓郎珏斷了念頭，她一死，郎珏縱然傷心一時，卻好過之後繼續的折磨，快刀斬亂麻，或許更好。

  這也是她為什麼不選擇直接離開，而是刻意要等官府的人，為的就是要給他們做出一個她已經死亡的假象來。當時她的確是跳了水，但是若只是跳水，還不足以讓人信服，是而，顧念卿在當時催動內力，湖上的血的確是她的血，只不過她也不到死那麼嚴重罷了，只是難免受了些內傷。她做完這些之後，就借著當時的水柱，往其他一旁游，借著夜色上了岸，因為距離郎珏等人所在的地方有些距離，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