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誰道幕後局中人（一）

  據姻鴦的話說，當時她因為想起了顧家滅門案，心下氣憤，所以才會對聞俢施暴，而她曾經拷問聞俢關於顧家一事，但是聞俢都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最後，姻鴦才逼著聞俢，寫下了告罪書，之後將其帶到了大明寺，殺害。

  將一切都交代完之後，姻鴦鬆了一口氣，開口：「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就是這樣了。」

  姻鴦在說這些的時候，郎珏一直在打量著姻鴦，姻鴦說這些話的時候，相對來說，情緒很平靜，沒有表露出太多來，不過在講述時，時不時地透露出一絲緊張來，雖然姻鴦很快就將情緒掩飾下去，但是若是一直盯著姻鴦觀察的郎珏，自然不會錯過。

  緊張？

  這種情緒很奇怪，姻鴦既然選擇了托盤而出，那何來緊張？

  郎珏微微思索，隨後開口：「不對。」

  姻鴦聞言，心下猛地一緊，隨後抬頭望向郎珏，詢問：「郎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哪裡不對，民女的所作所為，民女都已經悉數告知，郎大人難道覺得還不夠嗎？」

  「本官問你，你說所有事都是你一人所為，那麼當日你又是如何從官府將莫雄安的屍首盜走？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避開官府府衙的眼線，又將一具大男人的屍體運走？其次，你又是如何將孫金弄暈，又如何以自己的能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聞俢制服？其三，你又是如何暗中帶著聞俢的屍首進入大明寺？其四，當時莫雄安一案了結之時，聞俢並未到揚州，你一直待在揚州，難道還會預測到聞俢會來揚州不成？既然不知道聞俢會來揚州，那麼你為何留在揚州？」郎珏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其實郎珏想問的還不盡然如此。

  郎珏先前猜測過，兇手應該知曉一些聞俢做的惡事，但是姻鴦一個小丫鬟，如何有能力達到？姻鴦的所言，看似合情合理，但是卻經不起推敲。

  姻鴦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但是她依舊還是一口咬定：「郎大人難道想說，兇手另有其他人？難道民女還要去搶著認罪不成？殺人罪行，可是殺頭的大罪，若非郎大人用顧家滅門案一案來威脅民女，民女也斷然不會說出這些。」

  郎珏聞言，暫時並未接話，而是一直盯著姻鴦瞧。縱然姻鴦已經足夠淡定，但還是被郎珏瞧得越發心虛。

  而姻鴦不過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之後，郎珏就笑了起來：「不錯，你的話，也有道理。」

  姻鴦聽到郎珏的話，一時之間愣住，不知道郎珏是想要搞什麼花樣，而郎珏已經招了人過來，吩咐道：「將姻鴦暫時收押，待明日正式開堂審理。」

  一旁的捕快當即上前，將姻鴦帶了下去，雖說郎珏似乎相信了姻鴦的話，但是姻鴦心裡卻有些七上八下的，她覺得，事情好像並未如她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等姻鴦離開之後，一旁的趙九當即開口詢問：「大人，兇手另有其人？」先前，姻鴦將兇案說得仔仔細細的，趙九也差點就相信了姻鴦的話，可直到郎珏提出了這些問題，趙九才反應過來，姻鴦說的的確和案情十分符合，可問題是，她根本沒有能力辦到。儘管郎珏最後沒有再逼問下去，但是趙九也聽出了一些言外之意，這姻鴦，並非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姻鴦在保護真正的兇手。」郎珏開口。

  趙九聞言，當即就問：「大人為何不再繼續追問下去？姻鴦一定知道兇手。」

  郎珏笑著搖了搖頭，說：「沒有必要，有些人看似普通，其實最為堅決，姻鴦能夠以自己的命來守著兇手，你覺得會因為本官的三言兩語就將兇手招出來嗎？即便你用了酷刑，她也未必會說。更何況，說到底，如果對方真的是為了顧家滅門案報仇而來，那莫雄安與聞俢也算是罪有應得，本官身為揚州知府，不得不為他們討一個公道，但讓本官再對曾經的受害者施以酷刑，本官辦不到。」

  趙九聞言，有些震驚，全然沒有想到郎珏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郎珏說的也的確有道理，顧家一家被滅門，走投無路，只能選擇以身犯險來尋仇，他們作為捕快，不能徇私枉法，可若是再對他們用刑，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那大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姻鴦不說的話，我們完全不知道從何下手。」趙九開口。

  「不。」郎珏開口，視線望向門外：「姻鴦能以命相互，可見她與兇手的關係匪淺，本官也賭，這個兇手是個性情之人，絕對不會置姻鴦不顧。」

  趙九聽了，想了想，開口：「可若是對方並不在意姻鴦生死呢？」

  郎珏笑了笑，說：「那便以姻鴦設局。若是性情之人，不會置姻鴦不顧，若是心思奸詐之人，又如何會留一個知曉自己的人留在世上，總會有法子的。」

  趙九聽了，連連點頭，他家大人的腦子轉的可真快。

  郎珏同趙九說了一會話，就將人打發走了，自個回了書房，準備重新翻閱一下顧家和莫雄安還有聞俢的案宗，希望會有些其他的線索。他既然答應了姻鴦同莫二哥，不管姻鴦是否殺人，這一點，郎珏都不會因此就忘記自己的承諾。

  顧家一案，眼下雖然線索不多，但是也已經牽扯出了一些事情來，將這些都放在一塊，牽連起來，倒也能夠判斷出一些事情來。

  首先，莫雄安當年或許還只是一個知縣，並不起眼，但是聞俢當年可已經是位高權重了，雖然不到吏部尚書的位置，但是在朝中也有些說話權，兇手能夠讓聞俢出面，可見兇手的身份必定極高，雖然不能確定兇手的身份，但是也有了一個大概，能夠排除絕大部分的人。

  其次，姻鴦同莫二哥的玉佩，也是對人物身份判定的一個標誌。

  其三，余家。余老爺顯然對當年的事情，知道一些內情，至於餘杭，倒是不能夠判斷他是否知情，想起餘杭，郎珏的視線難免有些跑遠，餘杭同念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