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舊年舊事顧家案（三）

  郎珏私下去見了林寅。

  事情過去多年，林寅對此事其實已經沒有太多的印象，若非郎珏將他自己寫的那本書冊子拿給林寅看了，林寅怕是一時半會也想不起這樁事來。比起聞俢其他的罪名，顧家滅門案反而顯得只是一件小事罷了。

  「這事，小人也不大清楚，小人只知道，那一年，老爺奉皇命南巡，途徑溫州府。當時小人並未跟在老爺身邊，是在老爺回到京城之後，偶然從老爺同旁人的對話中知曉一二，大概好像是那什麼顧家，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老爺當時剛好在溫州府，好像是出手幫了一把還是怎的，具體的，小人也不清楚」林寅回。

  郎珏蹙了蹙眉，再問：「是同何人說起？」

  林寅努力蹙著眉想了想，事情過去太多年，他一時之間有些想不起來：「好像是和夫人……不對不對，好像是——余老爺。對，就是和余老爺。」

  「余老爺？首富餘家的余老爺？」郎珏追問，臉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林寅點了點頭：「是，就是這位余老爺。小人記得，當時好像是余老爺提到了余大少爺的婚事，便就提了幾句余大少爺至今還失蹤成謎的未婚妻，顧家當年被滅門，但唯獨顧家小姐不見蹤跡，余大少爺這幾年一直在找，余老爺希望余大少爺能夠同她人定親，當時就提了幾句，隨後小人就聽老爺說什麼……」

  「顧家這事，老余啊，你該好好管管了。這兒女婚事還是小事，若是上頭的人知曉，你們還一直在追查顧家遺孤的下落，怕是會生了惱怒，到時候，對你們可就不好了。」當時，聞俢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地開口，話語之中，全是暗示。

  余老爺聞言，笑了笑：「是，孩子小，不懂事，當年一事，聞大人費心將此事壓了下去，余某再怎麼犯渾，也不會將當年的事扯出來。阿杭那個孩子，也沒旁的心思，只是同顧家那個女兒，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多少會掛念些，若是有什麼考慮不周的地方，也要請聞大人多費些心，若是貴人問起來，也要麻煩聞大人替小兒解釋幾句。」

  聞俢聽了，笑了幾聲：「好說好說，只要你自個心裡明白，懂分寸，這種小事，貴人也未必會多在意。」

  「大概就是這樣了，具體的我也記不大清了。」林寅開口，他對顧家滅門案知曉的不多，只是因為聽到了聞俢和余老爺的這番對話，之後又通過一些旁的渠道，大概知道了一些，知道聞俢與顧家滅門案有關，不過並非是下毒手的人，但幫手這一點，也跑不了。

  郎珏看得出來，林寅並未隱瞞，想要在林寅口中再知道什麼，顯然已經不大可能，郎珏看了林寅一眼，隨後便就轉身離開。

  郎珏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回事，居然會和顧家有關。

  顧家，顧家滅門案，雖說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據眼下所知，莫雄安與此事脫不了干係，而莫雄安已死，現在是聞俢，聞俢同樣與顧家滅門案有關，是幫凶之一，而這會，聞俢也遇害。

  顧家。

  莫雄安，聞俢，兩人的死，是否都與顧家滅門案有關。若是莫雄安的死，真與顧家有關的話，那麼，莫雄安的兇案，看來另有文章。

  郎珏回到自己書房，將莫雄安那件兇案的卷宗，仔細地翻閱了一遍。

  莫雄安的兇案已經了解，兇手是其小妾趙姨娘，對於自己的罪行，趙姨娘供認不韙，這一點，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那麼巧，莫雄安與顧家案有關，他先行遇害，死在了自己小妾的手上，沒多久，聞俢同樣死在了揚州，並且同樣與顧家案有關。

  這未免過於巧合。這……只是巧合嗎？郎珏從不相信這世上有那麼湊巧的事，有時候的湊巧，無非都是有人的別有用心。

  郎珏將莫雄安的案卷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一點。

  當日，莫雄安在臨西堂突然死亡，屍首被帶回衙門，當晚，莫雄安的屍首卻離奇出現在了莫家的大火之中。據趙姨娘交代，此事並非是她所為，懷疑是莫謠所為，但是那麼巧，莫謠卻在追捕中意外身亡，也就是說，這一件事，成了死無對證。

  先前，以為是莫謠所為，也沒想那麼多，可現在再想，這裡面似乎又大有文章。

  莫雄安的兇案背後，是不是還有另外幕後人的操作？郎珏沉思，趙姨娘這麼多年，曾經先後多次對莫雄安出手，都未曾成功，而這次，卻成功將莫雄安殺害。是以前趙姨娘的計劃不夠完美，還是這次她突然來了運氣，或者說，是有人在背後，助了趙姨娘一把。

  有些事，不去想，倒不覺得，一細想，卻發現莫雄安的案子，同樣是疑點重重。

  不錯，藥的確是趙姨娘下的，但是莫雄安之所以會暴斃而亡，其中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那場與顧家滅門案相似的《孤女》戲，而《孤女》這戲，又與顧家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郎珏看著桌上的這些案卷，眉心蹙得越來越厲害，莫雄安的案子，怕是同聞俢的案子，是同一個人所為。

  倒不是說趙姨娘是無辜的，趙姨娘供認的也是事實，只是，兇手躲在了趙姨娘的背後，保證了兇案的順利進行，而在官府進行查案時，也有趙姨娘擋在前頭，趙姨娘自以為是自己得手，哪裡會想到背後還有其他黑手的存在，而趙姨娘一旦將罪名攔下，那麼，兇手就可以繼續逍遙法外。

  若是這麼想的話，郎珏的眸色眯了眯，聞俢這起案子同樣也是這個道理。

  聞俢這起案子，查到現在，兇手是誰，其實線索很少，除了在案發現場找到的一些痕跡，斷定兇手很有可能是個女人之外，其他並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反而是林寅，就這麼被推倒了明面上來。與聞俢有恩怨，又尋了孫金跟蹤聞俢，還有韓家宅子後門的鑰匙，這林寅，怕是兇手找的另外一個替罪羔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