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舊年舊事顧家案（二）

  聞小姐聽了郎珏的話之後，眉心微微一簇，雖然很快就松展開來，但郎珏還是察覺到了。

  「什麼問題？」聞小姐問。

  郎珏低頭，主動地倒了一杯茶，遞到聞小姐面前，繼續說：「本官的事，倒是不急，本官看聞小姐，似乎精神有些不大好，不如喝杯茶，緩緩心情。」

  聞小姐聞言，面色微微一僵，也是，聞夫人都察覺出來了，聰明如郎珏，又怎麼可能會隱瞞地過去。聞小姐接過茶杯，道了一聲謝，又勉強地為自己辯解：「父親突然出事，幾位兄長又都不在此，沒了主心骨，小女這幾日的確沒有睡好，多謝郎大人關心。」

  郎珏微笑：「聞小姐處事臨危不懼，處變不驚在女子之中實屬難得。」

  原本就有些膽顫心驚的聞小姐，聽了郎珏這話之後，握著茶杯的手當即猛地收緊，這會兒，郎珏誇她處變不驚，顯然是在指明她此刻的態度有古怪。聞小姐有些暗惱，氣自己的無用，想要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想起當日看到的東西，聞小姐實在無法再冷靜下來。

  郎珏笑了笑，開口：「聞小姐不必緊張，本官同聞家並無過節，如此做也只是出於好意，希望聞小姐不要多想。若是聞小姐這邊知曉了什麼同聞老爺兇案有關的事，或是其他的旁事，若是有為難之處，聞小姐不妨提出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的道理，想必聞小姐也該明白。」

  聞小姐沉默。

  郎珏也不急，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品嘗了起來。聞小姐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有聰明人的打交道方式，他直接點明已經發現了聞小姐的不妥，即便聞小姐不說，他也會繼續往下查。當然，聞小姐開口的前提，是她藏著的這事與她關聯不大，若是她自個做了什麼要命的事，怕是郎珏三言兩語也不會詐出來。但是聞俢遇害，當時聞小姐都沒什麼不對勁，這幾日卻突然心神恍惚起來，郎珏充分懷疑，聞小姐或許是意外得知了一些什麼事。

  聞小姐還是沉默，郎珏就坐在一旁品茶。

  一個是心中憂慮，心急如焚，一個是穩如泰山，雲淡風輕，兩人之間，早在一開始就已經定好了輸贏。聞小姐雖然知曉這些事說不得，可是紙始終包不住火，既然林寅都能發現，那換了郎珏，即便會費些周折，也定然能夠查出來，既然如此的話，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一番思索之後，聞小姐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聞小姐抬起頭，望向郎珏，開口：「郎大人，小女的確有事藏在心中，不知該如何開口，該不該說，又該如何說。郎大人今日既然願意為小女解惑，小女心中感激不盡，小女只想同郎大人討一句話。」

  郎珏挑眉：「聞小姐請說。」

  「小女知曉因果報應，種了因，無論什麼果，都該種因之人受著，可禍不及家人，小女希望，郎大人能夠保其他無辜之人。郎大人若是願意助小女一臂之力，小女自然願將心事坦然相告，如若不能，也不過是徒添郎大人的煩惱，小女不敢勞煩。」聞小姐面色鄭重道。

  郎珏聞言，勾唇一笑：「聞小姐既然說是無辜之人，本官並非草菅人命之人，只要聞小姐確保他人無辜，本官定當願為聞小姐解惑。」

  聞小姐聞言，忽然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來，郎珏此人的話，可信，既然他如此說了，那麼聞小姐確信，郎珏必將做到。

  聞小姐站起身來，同郎珏微微行了一禮，笑道：「還請郎大人稍後。」隨後，聞小姐轉身出了屋子，也沒讓丫鬟跟著，回了自個的屋子，沒多久，聞小姐便就折返，待進了屋子之後，從懷中取出了一本用手絹包裹著的書冊子。

  聞小姐面帶肅色地遞到郎珏面前，隨後又恭恭敬敬地屈膝行了一禮：「這是小女在管家林寅的心腹手中找到的東西，現交於大人。小女希望郎大人能夠記住方才之言，希望郎大人不要禍及無辜。」隨後，聞小姐笑了笑：「小女告辭。」言罷，聞小姐轉身離去。

  郎珏拿過書冊，打量了一眼，隨後就將東西收進了懷裡，帶著捕快離開了鎏申客棧。

  從鎏申客棧回去之後，郎珏就直接回了衙門，待進了衙門之後，將捕快們都打發了之後，就直奔書房。

  郎珏將書冊取出，從書冊的表面來看，這只是一本普通的書冊子，書頁上並未寫什麼書名，郎珏打量了一眼，隨後將其翻開。

  書冊上記錄的東西並不算很多，可內容卻有些駭然。原本還算平靜的面色，在看到書冊上的內容後，郎珏的眉心明顯一蹙，只不過很快就鬆開，只是手中翻著書冊的速度卻愈發加快。

  這書冊上，記錄了聞俢這幾年來做過的各種罪事，記錄的並不算齊全，先前聞俢告罪書中提到的一些事，這書冊上就未曾提及，可同樣的，這書冊上，也寫了告罪書上沒有的內容。

  書冊上以年限為順序，記在最前面的是聞俢早年才剛剛在朝廷上嶄露頭角的時候，這一記，記了聞俢為官一共二十載。從一開始的小貪，到後頭的官官相護，貪污公款等等罪責。

  這應該是林寅所記，書冊中所寫到的，有些並不齊全，只是記錄了林寅知道的部分，同樣也提到了一些證據線索，雖說不能以此就定聞俢的罪責，可若是以此為依據去追查此事，怕是能夠牽扯出一樁滔天大案來。再加上聞俢的告罪書，郎珏心中駭然，聞俢死了倒是乾淨了，從聞俢身上，怕是要引出一大堆的禍事來，那些朝堂上的高官，若真的要計較起來，怕是也得都夾緊了做人。

  這倒也罷了，書冊翻到後面，在五年前時，郎珏居然在書冊上看到了顧家滅門案一事。

  顧家滅門案？郎珏震驚。

  書冊上只是寥寥數言，五年前，聞俢奉皇命外出，途徑溫州府，牽涉顧家滅門案一事，至於到底做了什麼，又有什麼牽扯，這書上並未記載。

  聞俢，顧家滅門案。

  郎珏握著書的手漸漸收緊，聞俢的死，莫雄安的死，都與顧家有關，這——只是一個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