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舊年恩怨惹疑心（五）

  空穴來風。

  既然有這麼一個流言，必然有這個道理。而且，趙九覺得，不說這個遠房表妹是否同管家有婚約，這管家做媒也是個奇怪的事，難道他就不怕得罪聞夫人嗎？將自己的表妹，給了主子做良妾，這事說出來，總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的味道。

  倘若流言是真，那麼，管家同聞俢，倒是多了一個奪妻之恨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兩恨，可是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兩點，若是真的話，那管家……

  管家從頭到尾都知道聞俢的計劃，所以他要動手十分方便，若是餘杭所說的流言是真，那麼，就連行兇目的也有了。

  原本覺得餘杭是個精明的，稍稍落差了的一點印象，這會又好了起來，這年頭，像餘杭這樣的公子哥，可不多了。

  「多謝余少爺告知。」趙九笑著說道。

  餘杭笑了笑：「若是余某所說，對官府查案有利，余某便就欣慰足矣。」

  「余少爺仁義。」趙九誇了一句，誇得心滿意足。

  餘杭有些謙虛地笑了笑，隨後開口：「對了，余某還想拜託趙捕頭一件事。」先是打消了趙九的猜疑，這會才是餘杭此行的真正目的。

  「余少爺請說，我若是能夠幫得上忙，一定幫忙。」趙九笑道，現在對餘杭印象頗好，應得十分豪爽。

  餘杭聽了，故作懊惱地開口：「趙捕頭可知，梨春班今日離開揚州，余某對梨春班的念卿姑娘，欽慕已久，先前沒有機會碰上一面，余某為免遺憾，就在今日趕去了碼頭一見。誰知碼頭那邊提前開船，導致了念卿姑娘沒有坐上梨春班的戲船，如今還在揚州逗留，此刻也不知道去了 哪裡。念卿姑娘一個弱流女子，我著實有些擔心，若是可以，還希望趙捕頭能夠幫忙探查一二。」

  趙九不疑有他，當即大笑了起來：「不用查了，我知道念卿姑娘在哪。」

  「趙捕頭知道？」餘杭故作驚訝。

  趙九笑了笑，說：「是啊，這念卿姑娘，我們可熟得很，余少爺不必擔心，念卿姑娘眼下就住在我們知府衙門，安全得很，而且，念卿姑娘可不是個弱質女流，她的武功，可是一頂地好。」趙九說著話，還衝著餘杭豎了一個大拇指。

  「竟是如此？那我也就安心了。」餘杭笑道，心裡卻是沉重了幾分。和官府的捕快都這麼熟，而且住在府衙，這讓餘杭有些煩悶。雖然已經大概猜到了可能，但是餘杭還是又多嘴問了一句：「郎大人同念卿姑娘相識？」

  「是啊。」趙九絲毫不曾提防，還笑道：「兩人是至交好友，好像咱們郎大人來揚州之前，就同念卿姑娘關係匪淺。」

  餘杭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兩人居然已經相識已久嗎？還是至交好友。倒不是餘杭不願相信男女之間有友情，而是郎珏太過優秀，在這樣的人身邊待久了，難免顧念卿不會動心，這才是餘杭最擔心的問題，還有郎珏。郎珏從來都不近女色，京城並非沒有才名出眾的姑娘，可郎珏也都沒有起交往的意思，而對顧念卿，不止交往密切，還讓人住進了知府衙門，以郎珏的認知，應該知曉女兒家的閨名，他應當不會考慮得如此不當，餘杭只想到了一個可能，郎珏，怕是也動了心思，所以，這些旁的小事，反倒不在郎珏的關注範圍內了。

  若是這樣，這事，就不好辦了。

  餘杭心下沉重，趙九卻並未察覺，剛好聞夫人同聞小姐一行人下樓，趙九當即起身同餘杭告辭，餘杭勉強扯出抹笑來，同人客套了幾句，就目送趙九走向了聞家人。

  趙九找客棧掌柜的要了一個說話的雅間，聞家其他人，交由其他捕快，至於聞夫人和聞小姐，則是由趙九和其他一個捕快負責。

  在雅間一一落座之後，趙九開口：「今日要詢問聞夫人聞小姐一些問題，還請兩位能夠如實相告。」

  趙九問的都是一些基本的問題，最近有無異常，聞俢是否有什麼恩怨或是交惡的敵人，這些問題，先前也多多少少已經問過一些，這會不過是再籠統地問一遍罷了。除此之外，趙九也問了聞家在家的一些情況，問了聞夫人對此行的下人是否熟悉等等。

  等到原先的那些問題都問得差不多了，趙九才開口問：「我聽說，管家有一位遠房表妹是聞老爺的良妾，可有此事？」

  聞夫人臉上原本還帶著憂色，可一聽趙九這話，臉色當即一沉，眸中也露出一股子厭惡出來。

  趙九將這收在眼中，心下開始有了計較。方才問管家的時候，聞夫人也都只是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罷了，不說歡喜，也不足以有厭惡，但是這個良妾，聞夫人卻是十足的不喜。如果是管家做的媒，聞夫人不可能會對管家毫不芥蒂。

  看來，這流言也未必是假的。

  「聞夫人？」趙九喊了一聲，隨後又提醒道：「雖然涉及貴府家事，按說我們不該多問，但是事關聞老爺之死，還請兩位配合，孰輕孰重，兩位應當掂量掂量。」

  「是。是有這麼一位良妾。」聞夫人開口，隨後又道：「她身子骨不好，這會就留在了京城，沒有一道過來。」

  趙九點了點頭，又問：「可是管家同聞老爺做的媒？我聽說，這位遠房表妹原先是管家的未婚妻？此事可當真？」

  聞夫人聞言，面色微微一僵，笑道：「這是什麼話。」

  聞夫人面色微僵，可見的確有所內情，趙九沒等聞夫人說完，就一手拍在了桌子上，不輕不重，可足以震懾此刻本就心虛的聞夫人。

  「聞夫人，有些事，要想好了再說。」說完，趙九心裡偷樂，覺得自己跟著郎珏久了，也學了點裝模做樣的招。

  聞夫人的面色越發僵硬，倒是聞小姐，接了話：「娘，紙始終包不住火，何必多加隱瞞？」隨後，聞小姐望向趙九，開口：「趙捕頭想要知曉的事，小女可以告知。」

  「不錯，父親的這位良妾，的確是管家的未婚妻，不過，卻非遠房表妹。」聞小姐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