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罪孽深重黃泉歸（四）

  郎珏將告罪書收好，隨後遞給了趙九。

  倒不是郎珏信得過趙九，而是自己見過的東西，如果有人換了，郎珏也能辨認出來。

  將告罪書遞給趙九之後，郎珏開始打量起小佛堂的情況來。

  小佛堂里算得上乾淨，除了桌上有一些香灰之外，地上稍稍有些灰塵之外，其他都沒什麼髒亂的地方。佛堂的格局也很簡單，小小的一間，正中放的一張桌案，桌案上供著佛像，桌案前，放著一個蒲團，就是先前聞俢跪著的那一個，桌子旁邊還有幾個迭起來的蒲團。

  在角落那邊，有一個小柜子，還有一套桌椅。

  郎珏上前，先是觀察了一下那套桌椅，桌椅放得很正，桌上有茶具，都放在托盤中，之後是柜子。柜子是關著的，將柜子打開之後，可以看到柜子是分了大大小小不少個格子，左邊最邊上放了一些茶葉，之後往右，分別是一些蠟燭檀香，還有一些佛門書籍，佛門書籍最多，占了一大半。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的異常。

  郎珏回頭，又將小佛堂打量了一眼，再次回到聞俢的屍首旁。

  屍首附近還算乾淨，不過，蒲團上有些血染的痕跡，從方位來看，郎珏大概估摸了一下，應該是聞俢跪在蒲團上的時候，滴落下去，血跡不少，蒲團的上半部分，也就是聞俢應該沒有跪到的一部分，幾乎都被血液有所沾染。除此之外，還有聞俢的衣服上，也有血液划過的痕跡。

  從現場的血液痕跡來看，聞俢在佛堂遇害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兇手是在將聞俢殺害後才搬到佛堂這邊，應該在路上會留下一些血跡，但是這裡很乾淨，而且時間若是一久，血液凝固，不會再造成流血的情況。雖說現場的血跡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就是了。

  但是，從現場的血跡來看，只有蒲團這一邊有……兇手難道是在聞俢跪著的時候動手？可是聞俢難道都不會反抗？一旦反抗有所偏移，那血跡不可能就只存在蒲團上，按說地面上，屍首附近應該也會有才對。

  還是說，兇手清理過現場？

  郎珏望向趙九，吩咐：「先找兩個人，將聞俢的屍首搬出去，再去問寺里的僧人借些酒醋。」

  趙九聞言，面色一頓，有些尷尬地開口：「大人，這大明寺，怎麼可能會有酒。」郎珏聽了，也是愣了一下，他都快忘了這茬了，他這會是在大明寺，一個寺廟，自然不會有酒。

  「去附近找找。」郎珏發話。

  趙九應了一聲，隨後出了佛堂，叫了人過來辦事。

  雖然費了些周折，不過趙九很快就將酒醋拿了過來。郎珏將兩者混合，隨後就親自動手，將這些都灑在佛堂的地面上。

  趙九有些不解，不過保持著沉默，就跟在郎珏的身後，隨時聽候吩咐。小佛堂不大，郎珏沒一會就將酒醋潑完，只是，地面上卻沒有出現如郎珏想像中的血跡。

  郎珏蹙起了眉頭。

  如果附近沒有血跡的話，也就是聞俢的確是在跪著的時候，被兇手一刀刺進了心口，他當時並沒有任何的反擊或是抵抗，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難道當時聞俢已經失去了活動能力？

  「大人，你這是想做什麼？」趙九問，見郎珏一直盯著地面瞧，可是趙九看了好幾眼，也沒瞧出這地面有什麼不對來。

  仵作在一旁聽了，伸手就衝著趙九的頭一拍：「讓你平時多學點你不學，這酒和醋混合在一塊，若是地上出現過血跡，即便兇手擦掉，也會出現，現在沒有任何血跡出現，就意味整個現場，的確就只有死者附近有血液。」

  趙九聽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後又道：「可是聞俢就死在哪，難不成還能在門口留下血跡？」

  仵作：……想打死這個蠢貨。

  郎珏回過頭來，看了趙九一眼，開口：「如果你是聞俢，兇手對你動手的時候，你會坐在原地不動？一旦動了，那麼血跡不可能就在蒲團這上面的一小塊，在地面的附近應該也會有所痕跡。」

  說完，郎珏沒等趙九說話，又跨步往前走，直接走到了佛案面前。

  聞俢跪著的那個蒲團，同佛案有一些距離，這些距離，足以站一個人，不過這樣的站法，站著和跪著的人會十分相近，也就是說，從現場的情況來看，當時聞俢跪在蒲團上，而兇手就是站在聞俢面前，以極其近的距離將匕首插入了聞俢的心口。

  從血液情況來看，當時並沒有發生血液的噴濺，所以，兇手應該是只刺了一刀，就將匕首留在了聞俢的體內。如果兇手拔出過匕首，即便血液大部分會噴濺到兇手身上，但是不可能周遭會完全沒有痕跡，血液按說會噴濺到地上，即便只是星星點點，或者會直接濺到聞俢的身上，包括匕首拔出來的時候，應該也會有血液流出。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基本可以判定，兇手是採取一刀斃命。

  兇手這麼有把握，自己一刀就能刺死聞俢？就算是砍頭，那也出現過不少次一次沒砍下，或是沒砍死，只能再來個幾次的，除非是幹了好多年，經驗成熟的儈子手，才能一刀就將人的頭砍下。一般殺人，也是這個道理。在同一個傷口處，多次插刀的情況也很常見。可沒有那麼多兇手，會認為自己能夠有一刀就將人刺死的能力。

  當然，不排除有些死者是受傷後，即便傷口不致命，但最後會因為流血過多導致死亡，但是聞俢的情況顯然不符合流血死亡這一點，致命傷口就是在心口的這一處，所以，兇手是一刀斃命。

  是兇手對這些不了解，偶然一刀殺死了聞俢，還是兇手，對這殺人的事，很了解。

  兩者情況，郎珏更加偏向後者。

  「留幾個人在大明寺，明日一早，就對大明寺的人做一次盤問，其他人先跟我回府衙，先把聞俢的屍首帶回去，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郎珏發話。

  趙九聞言，點了點頭，不過還有有些疑惑地問：「不用先通知聞家那邊嗎？」

  郎珏看了趙九一眼，開口：「如果你想要一晚上都用來應付聞家人，本官不會攔你。」

  趙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