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有乾坤鎖疑兇（一）

  郎珏叫了莫家的幾個丫鬟到了官府問話。

  這事，讓莫家還有官府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郎珏去過莫家好幾次，也同莫家下人問過話，這好端端地，突然又叫了幾個丫鬟來做什麼。

  而且，那幾個丫鬟身份也都各不同，有莫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還有趙姨娘身邊的，還有幾個是在外院伺候的小丫鬟。

  將人叫來了，郎珏也沒問話，而是給每人一張紙，紙上寫了幾個問題，郎珏就讓幾個丫鬟單獨一個院子，不用做旁的事，只需將這些紙上的問題作答便可，若是不知作答，也可直接不寫。

  趙九被郎珏這一出搞得雲裡霧裡的，不過他看過那幾張紙上的問題，問題都是不一樣的，但是問的都是一些指甲蔻丹的事，趙九就更迷茫了，大人這到底想要做什麼？

  丫鬟們很快就作了答出來，郎珏讓人將紙收了之後，就讓她們都回去了。

  等人走後，趙九才湊了上來，有些不解：「大人，這些丫鬟有什麼不對嗎？」

  郎珏不答，只是快速地將幾個丫鬟的作答看了一遍，隨後就笑了起來，將手中的紙遞給趙九，笑道：「你不妨自己瞧瞧。」

  趙九不解，將紙接過了之後，當即就看了起來。

  郎珏一共叫了五個丫鬟，三個是普通的打掃丫鬟，這三人的問題是一樣的，而另外兩個，一個是趙姨娘的丫鬟，一個是莫夫人的丫鬟，這兩人的問題是不一樣的。

  先是那三個普通丫鬟的，三人的紙上一共有三個問題。

  第一，夫人和趙姨娘是否都是長指甲。

  第二，夫人和趙姨娘可喜歡蔻丹？平日裡愛塗什麼色的蔻丹，最近塗的又是什麼色。

  第三，夫人和趙姨娘的關係如何。

  對於這三個問題，三人所答，雖有差距，不過大體一樣，首先對於夫人和趙姨娘之間的關係，三個丫鬟都覺得很好，莫夫人對趙姨娘很好，而趙姨娘也很關心莫夫人。

  至於第一個問題，有一個丫鬟說不知情，並未刻意關注過，有兩個說兩人都是長指甲，第二個問題，三個丫鬟中，有兩人不知情，唯獨只有一人，寫了趙姨娘不喜歡蔻丹，平日裡都不塗，至於莫夫人，好像塗，但是不確定莫夫人到底喜歡什麼顏色，也沒注意最近是什麼色的蔻丹。

  趙九看了這些，有些疑惑地望向郎珏，郎珏卻只是取了一杯茶，面色輕鬆地抿了一口，見趙九望過來，笑道：「繼續往下看。」

  趙九又繼續往下翻，她看的先是趙姨娘身邊丫鬟的作答。她的問題與先前不同，不過也極為類似，還是三道題，第三道題一致，第二道也相差不大，不過是將問題中的夫人和趙姨娘刪掉了趙姨娘，只問了莫夫人的情況，而第一道題，變化較大，是問莫夫人與莫老爺之間的感情如何。

  其實第一道題和第三道題，郎珏之前就直接問過人，但是這會，郎珏還是又將這兩道題寫了出來。

  丫鬟的作答，瞧著也沒什麼古怪，夫人和莫雄安的感情很好，趙姨娘和夫人的感情也很好，對於第二個問題，丫鬟寫了，莫夫人是長指甲，平日裡沒有什麼特別鍾愛的顏色，近日裡塗的是正紅的蔻丹。

  趙九抬起頭來，開口：「去棺材鋪買木牌的女人染著紅色蔻丹，這不就是莫夫人嗎？」

  郎珏搖了搖頭，不說話，趙九心下疑惑，不過也只能按捺下心情，繼續往下看。

  最後一份是莫夫人身邊的丫鬟的作答，問題同樣與之前不同。

  第三個問題還是問的莫夫人和趙姨娘的關係，第一個則是問的趙姨娘同莫雄安的感情，而這第二個，則是問的趙姨娘是否是長指甲，平日裡愛什麼色的蔻丹，最近又是用的什麼色。

  丫鬟作答，趙姨娘同夫人感情很好，而和莫雄安，並不大接觸，這是先前郎珏就問過這個丫鬟的問題，重點是在第二個問題上。

  趙姨娘以往是長指甲，平日裡不愛染蔻丹，前些日子也並未染過，並且，丫鬟還多寫了一點，前幾日趙姨娘不小心磕壞了指甲，便將養了許久的指甲剪了。

  趙九看完，還是有些不解，蹙著眉思索了許久，突然恍然大悟過來：「趙姨娘有問題。」

  「還不算太笨。」郎珏笑了起來，繼續說：「兇手能夠想出這麼拐彎抹角的殺人手法來，又能做出悄無聲息地將眾人轉移，為何會在之後，卻頻頻留下線索？兇手的目的只有莫雄安，既然如此，殺了莫雄安之後，後面的一系列事情，都顯得有些多餘。」

  畫蛇添足，便是如此。

  兇手若是在殺害莫雄安之後就停手，那麼，官府根本就查不出什麼線索來，懷疑《孤女》一齣戲同莫雄安的死有關？只能猜測，沒有實際的證據，還有刺激性的藥物，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如果兇手沒有再整莫家大火這一出，怕是莫雄安的案子會被斷定為意外而結案。

  如果兇手是顧家孤女，那麼，郎珏倒能理解兇手的這一番行為，可眼下，兇手和顧家孤女的年紀對不上，那麼兇手的這番行為就有些刻意了。

  兇手這麼做，可能有兩個目的。

  第一，嫁禍給顧家孤女，讓此案成了無頭冤案，先前，這個可能性還大一點，但是隨著一條又一條的線索出來，郎珏就否定了這個看法，他更偏向第二種可能，兇手要嫁禍的人，是莫夫人。

  上了年紀的女人，紅色蔻丹，還有故意去恩濟堂買的藥，這一切，都是為了嫁禍給莫夫人在做的準備。兇手很有可能是刻意塗了最為鮮艷的紅色蔻丹，以此讓棺材鋪的老闆印象深刻，這也就成為了指向莫夫人最為有利的一條線索。

  「可是也有可能是莫夫人自個不小心。」趙九反駁了一句。

  郎珏笑了笑，說：「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是兇手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什麼？」趙九追問。

  郎珏摩挲著指尖的茶杯，嘴邊含笑：「莫夫人農女出身，儘管後來跟著莫雄安認了些字，但是她的書法……一言難盡。」

  牌位上的字，很大可能是兇手自個寫的，但問題是，莫夫人根本就寫不出這麼好的書法來。如果莫夫人是兇手，她既然都親自出手去買牌位，想來也不會放心讓旁人來寫，然而她自己，卻根本寫不出來。

  這是兇手忽略的一點，也成為了此案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