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怪力亂神舊事起（一）

  「莫夫人難道覺得，莫老爺也是被鬼魂所殺嗎？」郎珏沉下臉色，問了這麼一句。

  郎珏並不排斥那些信佛之人，也不會因為信鬼神而就隨意輕視他人，但是對於什麼事都往鬼神上扯的這一行為，郎珏十分反感。

  莫夫人的一句懷疑，讓郎珏心生不滿。

  大抵是察覺到了郎珏的不悅，莫夫人稍稍收斂了些，可是面對郎珏的問題，莫夫人卻依舊輕聲地嘀咕了一句：「也不是不可能。」

  郎珏當真要被莫夫人給氣笑了，也不是不可能？若非他現在是揚州知府，郎珏還真想直接甩袖走人了，既然是鬼怪，那他這個凡人也無能為力了。

  趙姨娘在旁見了，忙開口圓場：「郎大人，姐姐素來信佛，老爺去得突然，如今這幾樁事情又實在詭異，姐姐受了驚嚇，難免會有些胡思亂想，還請郎大人不要見怪。」

  郎珏聽了趙姨娘的話，情緒才稍稍好轉，好在，這莫家，也不是都是同莫夫人一樣的人。

  「莫夫人，本官想要去莫家宗祠走一趟，不知莫夫人可介意？」郎珏開口，語氣冷了許多，他這會也只是意思一下罷了，即便莫夫人不同意也無用，他是揚州知府，想要查案，難道莫家還能攔了他去不成？就算是莫雄安在，也不敢得罪他郎珏。只不過郎珏大多時候都是守著規矩罷了，不過，眼下這會郎珏是真的不想同莫夫人多說了。

  哪有人幫著查兇案，主家人自個先說是因為鬼怪的？

  莫夫人只是農女出身，雖然後來做了莫雄安的夫人，接觸了不少高門貴族的人，可骨子裡的一些東西，不會改變，這會郎珏冷下氣勢來，莫夫人心中就有些膽顫心驚的，見郎珏這麼說，哪裡敢不同意，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見莫夫人點頭，郎珏徑直起身，冷冷地說了一句「告辭」，就轉身離開。

  跪在地上的婆子，還有些愣，倒是趙姨娘這會反應過來，忙對著那婆子說：「還跪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帶郎大人過去。」

  婆子聽了，忙應了聲「是」，也不去瞧莫夫人了，忙起了身，跟了上去。

  郎珏到了莫家宗祠之後，直接去了存放牌位的正堂。

  這會，屋子裡正門大開著，窗邊的帘子也都收了上去，屋子裡亮堂了許多，趙九跟在郎珏身邊，在婆子的帶領下，徑直進了正堂。

  郎珏走到存放牌位的長桌前，此刻，長桌上一共放著十三個牌位，牌位上，都是顧姓開頭，有顧家男兒，也有冠了顧姓的女子，若是忽略這是莫家宗祠這一點，這裡就好像是一戶姓顧的人家的宗祠。

  郎珏拿過了放在最中間的牌位。

  牌位上寫著，顧陸生之靈位。而看牌位的木質，雖然郎珏不太懂木，但是也有所了解，他手上的這塊牌位的木質，只能是一般的木頭，價格不高，也不低。牌位上的字，是直接塗的漆類，郎珏上手，摸了摸，並未產生字跡模糊的情況，但是，郎珏將牌位湊近了，很清楚地就聞到了牌位上的一股漆味。

  牌位應該是近期才準備的。

  不止如此，兇手當時應該還很倉促。這些牌位的木板看著成色普通，而且都是簡單的木板一類，沒有一些什麼雕花之類的東西，有些像是那些棺材鋪子平日裡就準備下的，而不是特意訂做，而且，看牌位上的字跡也有些潦草，一般在書寫牌位時，字體都會選取端正的字體，而眼前的這些，顯然要潦草許多，可見，在準備這些牌位時，一定很急，也是從字體來看，兇手自己寫的可能性很大。

  而從字跡來看，字體的勁道有些不足，也不夠大氣，有些……像是女子的手筆。如果是找人書寫，絕對不會讓女子動手。

  「趙九，吩咐下去，找那些棺材鋪子，問問最近有什麼人大量訂做了一批牌位，還有，看看有沒有人寫過顧姓一家的牌位，再去看看最近有什麼人買過油漆。」郎珏開口吩咐，牌位上的字，有可能是找人寫的，但是也有可能是自己寫的，如果是自己寫的，那麼兇手一定會需要購買油漆。

  「是，大人。」趙九應下，剛要往外走，郎珏又出聲喊道：「等等，再派個人去梨春班，把梨春班的班主帶到府衙。」說完，還不等趙九開口，郎珏又開口否決：「不用，還是本官親自走一趟。」

  趙九自然不會有什麼反駁的意見，他親自帶了幾個弟兄，去忙郎珏安排的事，又留了兩個捕快，跟著郎珏去了梨春班眼下所在的宅子。

  班主聽說郎珏過來，忙開口：「郎大人怎麼來了？念卿正在裡頭，郎大人自個進去就是了。」

  「不，本官今日過來，是有事找班主。」郎珏開口，語氣清冷，他不喜歡班主這樣的性格，也不喜歡顧念卿待在梨春班裡，不是說梨春班裡沒有什麼好人，只是梨春班裡的一種氣氛，郎珏不喜歡。

  圓滑，世故，不適合顧念卿。

  不過，既然人留在了梨春班，郎珏也願意看在顧念卿的面子上，給班主一些臉面。

  「找小的？」班主有些震驚。

  郎珏點了點頭，隨後又的確想見顧念卿，就又補充了幾句：「不止是班主，還要勞煩班主將戲班子裡的人都召集起來，本官有事要問。」

  聽郎珏這麼說，班主當即反應過來，估摸著是因為莫雄安的事了，哪裡敢耽擱，忙吩咐下去，將人都叫到了院子裡來，而顧念卿那邊，自然是第一個通知的，班主想的很簡單，讓顧念卿先和郎珏套套近乎，免得他們梨春班的人被無辜牽連了。

  顧念卿很快就趕了過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顧念卿迎了上來，班主存了小心思，所以在兩人附近，沒留什麼人，正是因為如此，顧念卿才開口詢問。

  郎珏面色微沉：「莫家宗祠出事了，莫家一家昨夜大火，莫家人卻憑空出現在莫家宗祠，不止如此，剛剛發現，莫家宗祠的牌位都被更換，全部成了顧姓。」

  「顧姓？」顧念卿震驚，又說：「你是懷疑那個孤女？等等，我記得，那孤女好像的確是姓顧，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