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孤女戲中謎底存(二)
2023-12-03 09:38:26 作者: 薑末
「戲本身?」顧念卿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這會過來,一是想要問問這處名為《孤女》的戲,講的是一個什麼故事,還有當時莫雄安出事時,又是一個什麼情況。」郎珏開口。
顧念卿點了點頭:「我明白,《孤女》這戲其實講起來也簡單,知縣瞧上了一戶人家的一個寶貝,索要不成,便聯合山賊殺人奪寶。一家人一夜慘死,唯獨這戶人家的小姐僥倖逃生,這也就是為何名為孤女的緣由,孤女之後千里上京,告了御狀,惡人知縣最終罪有應得。」
「當時你唱的是哪場戲?當時可有什麼異常?」郎珏追問。
顧念卿思索了一下,搖頭:「當時我心思都放在唱戲上,旁的也沒注意,至於當時那場戲,你等等。」顧念卿起身,走到一旁,尋了一本書冊子,隨後折回,翻到一頁,遞到郎珏面前:「當時我唱的就是這齣,哭魂。」
郎珏接過書冊,簡單地看了那一場的戲詞,隨後又快速地往前翻,莫雄安不知道之後的發展,所以問題應該是這些已經唱過的部分中,郎珏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很快就將前面六場戲都簡略地看了一遍。
「知縣,當年莫雄安在溫州府時也曾做過知縣。」郎珏忽然虎頭蛇尾地來了這麼一句。
顧念卿似乎微愣:「什麼意思?你難道是懷疑,這齣戲唱的是莫雄安?」
「我先前去過莫家,你猜我在莫家發現了什麼?」郎珏臉上多了一抹冷笑。
「什麼?」顧念卿問。
郎珏從懷中取出了一枚護身符,遞到顧念卿面前:「這是我在莫雄安的枕巾下找到的,據莫家管家說,莫雄安從不讓下人動他那張床榻,不止如此,莫雄安多次謄抄了一段話,在近兩年的墨寶中,都頻繁出現,再往前,我並未查探,不過,很大可能也時常謄抄。這段話是,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佛經?」顧念卿微驚:「莫雄安信佛?」
雖然顧念卿不懂佛經,但是這段話大概還是能知道出處,雖然不像郎珏一樣,能夠準確地說出是哪一部佛經,可也能聽得出一二。
「這段佛偈,淺白些說,就是身心皆空,心無所掛,便就無所懼,無所念,當可涅槃成佛。莫雄安並不信這些,而且這一段,也有些怪異,莫雄安自然不會是想要去成什麼佛,那麼我在想,他所求的,是不是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你是說,莫雄安心虛,抄寫這段佛經,是為了求個心安?」顧念卿很快明白過來。
郎珏點頭:「在睡榻之下存放護身符,多年謄抄這一段佛經,可他偏偏又是個不信佛之人,除了心虛這一點之外,我暫時想不到旁的好解釋。而且,關於莫雄安這人,我知道一些內情,的確算不得是個什麼好人,手上染了些冤孽,也並不奇怪。對了,這處《孤女》的戲,是從何而來,可方便告知?」
「你不會是懷疑,這《孤女》的事是真的吧?兇手是這個孤女,來找莫雄安報仇了?」顧念卿面色有些古怪地說。
郎珏笑了笑:「為何不可?戲曲之中,真真假假,即便戲曲是假,但是很有可能是莫雄安從這戲中看到了自己,他總不可能是那位被知縣害死的商人,那麼,他就只能是那位作惡多端的知縣了,再加上當時你唱的那段,無疑是在詛咒知縣,咒他夜不能寐,冤魂終日纏身,如果,莫雄安本就用了一些致使情緒激動的藥物,再加上自己的隱秘似乎被人當場唱了出來,你說,他突然犯了心疾,猝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聽你這麼一說,倒的確有可能。」顧念卿頷首贊同,不過,隨後顧念卿又有些無奈地說:「可是這事,的的確確和莫雄安無關。這處《孤女》的戲,起源是因為多年前在溫州府出現過一樁滅門慘案,一戶商家一夜之間悉數慘死,當時官府追查之後,說是因為山賊闖入,見財起意。不過,當時街里街坊替這家人收屍的時候,發現少了這家小姐的屍首,便有人猜測,這位小姐應該是被山賊帶走了,怕是生死難料。你也知道,梨春班就在溫州府,自然知曉此事,至於為何會排這齣戲,說來,還有我這一層關係在。」
「我雖是溫州人士,但是很早就跟在師傅身邊,很少在溫州府停留,對此事自然不知,後來我聽小翠兒嘀咕了幾句,恰好梨春班要排新戲,我就提議了一句,之後才有了這齣戲。你也知道,這戲想要留得住看客,總要有些什麼點,所以才把這家人慘死改成了是被惡人知縣所害,而這位不見人影的小姐,也成了僥倖逃脫,之後歷經千辛萬苦上京,最後將惡人繩之於法。」顧念卿將《孤女》的來歷簡單地說了一遍。
郎珏聞言,突然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顧念卿不解。
郎珏面色沉重地望向顧念卿,問:「你可只知道這事,大概發生在多久之前?」
顧念卿聞言,蹙眉想了想,說:「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應該已經有個五六年了吧,怎麼了?難道這事真的另有文章?」
郎珏聞言,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開口:「五年前,莫雄安就在溫州府做知縣。」
「莫雄安?」顧念卿震驚,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古怪的神情,不過很快就壓了下去:「你是說,我們這是誤打誤撞,真的把莫雄安做過的惡事抖露了出來?」
「很有可能。事情未必真如同你們所說的這樣,但是必定有很大的相同之處,比如說,全家滅門,唯獨少了一個小姐,如果莫雄安在溫州上任期間,殺害了一家這麼多人,偏偏又有個活口留著,他心虛不安,也就有了道理,誰能保證,這位小姐不會突然出現來找他報仇?」郎珏冷笑了一聲。
顧念卿沉默,隨後又搖了搖頭:「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