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步截殺真相明（三）

  郎珏側眸看了顧念卿一眼，大抵是瞧出了顧念卿的意思，雖然不知殷沈的武功如何，但是顧念卿既然開了口，相信她應該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不答應殷沈，殷沈未必會束手就擒，再等上一會也無妨。

  「好，不過，本官的耐心有限。」郎珏說。

  殷沈笑了笑：「大人放心，在下先行謝過大人。」說完，殷沈又望向顧念卿，面色正色許多，恭恭敬敬地同顧念卿作了一揖：「多謝姑娘。」

  顧念卿知曉，殷沈謝的不止是她此刻的開口，還有先前在城門口的不作為，顧念卿心下失笑，她做的可不止這些，若非她刻意隱瞞下消息，這殷沈也不可能成功殺掉趙蘭，不過，她做這些也不是為了讓殷沈感激，不說也罷。

  殷沈同兩人謝過之後，再次回到老家主身邊，而這會老家主也已經放下了筆，從袖中取出了一方印章，將印章敲在了那張紙上，做完這些之後，老家主轉頭望向一旁的杭大少爺。

  杭大少爺似乎有些不大情願，不過被老家主頗有威嚴地一瞪之後，還是乖乖上前，伸手在印泥上一按，隨後在紙上按上了指印。

  待做完這些了，老家主才將那張紙拿起，輕輕地撣了撣，遞給殷沈：「殷先生，至此以後，家姐與我們杭家，再無關係，至於……」老家主望向一旁的杭大小姐和杭二小姐：「你們倆的去路，由你們做主。」

  顧念卿雖然不知那一紙是什麼東西，不過大概也明白過來了，這應當是同和離書一般的東西了，杭俊山已死，所以殷沈請出了老家主，又有杭大少爺這個嫡子為保，讓已經去世的殷氏和杭俊山和離。

  殷氏之死，杭俊山冷眼以待，顯然，殷氏也未必想要留在這個家中，杭殷氏或許對她來說，是一種侮辱，也是一種洗不清的仇怨，不止是為了殷氏，還有杭家的兩位小姐，對她們來說，父親是殺死母親的幫凶，如果她們再繼續留在杭家，以杭家之姓活下去，心中難免會過意不去。

  殷沈不止是替殷氏報了仇，也要自己的姐姐乾乾淨淨地離開杭家，她是殷氏女，不會再是杭家婦，而杭家兩位小姐，至於如何抉擇，就是她們自己該做的決定了。

  殷沈恭恭敬敬地將那紙收好，隨後向老家主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杭老伯。」

  老家主無奈地擺了擺手：「這事說到底還是我們杭家有愧與你們殷家，老夫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殷沈不言，又沉默了作了一禮，才走到杭家兩個小姐面前，隨後從懷中取出一些銀票還有三張地契。「這裡有些銀子，還有兩個商鋪和一處住在，都在蘇州，若是你們不想留在揚州，就帶著這些去蘇州過日子，這些，足以你們安然度過下半生，若是你們不願離去，這些東西，就當算是舅舅留給你們的嫁妝。還有，這份和離書，舅舅怕是不能再去蘇州了，待你們得空了，去官府消了你們母親的籍貫，讓你們母親能夠再回到蘇州殷家。」

  杭家兩個小姐聽了，眼淚當即就下來了，她們如何不知曉，郎珏等人的到來意味著什麼，殷沈殺了人，必然要一命抵一命，她們無可奈何，殷沈原本有逃脫的機會，可為了殷氏和他們能夠脫離杭家，又再次自投羅網。

  「舅舅。」杭大小姐有些哽咽地開口，杭二小姐也跟著喊了一聲。

  殷沈笑了起來：「你們這聲舅舅，真好聽。」說著，殷沈直接將手裡的東西塞到杭大小姐手中，轉身就往郎珏那邊走。

  「大人，在下心愿已了，願跟大人回官府受罰。」殷沈坦然道。

  郎珏倒是對殷沈的這番行為高看了幾眼，不過這也不能掩飾他殺人的罪行，是而，郎珏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就準備轉身離開，至於杭家如何，與他無關。

  殷沈跟著郎珏等人離開，這廂出了正廳們，杭家兩位小姐才反應過來，忙跑著追了上去，可卻被捕快攔下了，最後只能哭著看著好不容易才相認的舅舅被官府的人帶走。

  顧念卿聽到那幾聲舅舅，有些意動地轉頭望向殷沈。

  殷沈正好抬頭望了過來，四目相對，殷沈卻衝著顧念卿友好地笑了笑，顧念卿微愣，大概瞧出了殷沈在心愿已了後的釋然，便也就點了點頭，隨後轉回頭去。

  殷沈並沒有轉頭看杭家的兩位小姐一眼，只是聽著那幾聲舅舅，殷沈忽然勾唇笑了起來，眼角卻不經意地劃了幾滴淚。

  殷沈感慨，看來，人老了，也感性得多了。

  殷沈被抓之後，對於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認不韙。從他開始動手時，他就已經想到了今日，但是他從不後悔。

  他少小離家，得到了家人的支持後，行走江湖，他也曾給家中寄過書信，只是都因為一些緣由遺失，後來，殷沈也就不寄了，總想著等空了就回家，可是在江湖上越久，遇到的生死廝殺也就多了起來，他如何能將這些帶回家中。在行走江湖的過程中，他也經常受傷，最嚴重的一次，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這些，他如何能夠讓家人發現。

  他沒想到，再次回家，已經是那麼多年後的事情，而家中已經物是人非。

  知曉殷氏嫁到了揚州之後，他就趕到了揚州，想要去見見自己僅剩的親人，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剛到杭家，還沒來得及去上前報上自己的名諱，恰好遇上了杭夫人出門。

  聽著下人們喊她夫人，但是那模樣分明不是他的姐姐，這讓殷沈多想了一些，是而才改了主意，而在暗中打探了一番之後，殷沈才知道，自己的姐姐早已經去世，說是暴斃，但是殷沈不信，尤其是在他姐姐死後沒多久，杭俊山就把自己的小妾扶正，這不得不讓殷沈多想。

  是而，他潛入杭家，開始著手調查殷氏之死的真相。

  孫福當年受過殷氏的恩惠，殷沈無意間與其相識，孫福倒是暗中知道一些什麼，知曉殷沈的身份之後，就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告知，並且主動藏了起來，讓殷沈能夠借著他的身份進入杭家調查。

  殷氏當年是中毒而死，趙蘭出的主意，杭夫人覺得好，便就用了，下毒的是殷氏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因為被趙蘭拿捏住了把柄不得不這麼做。這個小丫鬟在殷氏死後，曾經心生懼意，想要去官府告發，被杭夫人察覺，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