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生同念伸援手（二）

  定好了日子，班主又交代了幾句，這才算是了事。

  顧念卿原本想直接回府衙，不過小翠兒倒是起了想要去閒逛的心思，也不是這會才想著去，早到揚州府的時候，小翠兒就想出去轉悠，只是顧念卿不喜出門，小翠兒這才忍下了，這會從梨春班回府衙，倒是經過鬧市，小翠兒就拉著顧念卿一道去瞧了。

  想著也是順路經過，顧念卿半推半就地允了。

  小翠兒上了街，就野了性子，不知道跑到哪個攤販上了。顧念卿沒什麼心思，興致缺缺地轉了幾眼，也懶得去管小翠兒跑哪了。

  顧念卿沒想到會在街上遇上杭家的兩位小姐。

  「杭大小姐，杭二小姐。」顧念卿見正面迎上了，這才出聲打了個招呼，兩位航小姐不知顧念卿的身份，這會也只是喊了一聲「姑娘」。

  顧念卿原本不打算同兩人交談，不過是街上偶遇打聲招呼罷了，不過當顧念卿的視線落在兩人手上的籃子上時，頓了頓。

  雖說籃子上蓋著布，但還是露出了一角，瞧著應該是一些紙錢香灰的東西。又看兩人身邊也沒跟著丫鬟，這兩人看來是私下來的。

  見顧念卿的視線落在了她們的籃子上，杭大小姐並未隱瞞，苦笑了一聲：「姑娘不必意外，我們姐妹兩人，只是想要給亡母燒些紙錢罷了。」

  「怎麼不帶丫鬟？」顧念卿笑著問，兩人都是富家千金，出門自然帶丫鬟，如果只是給殷氏燒紙錢，為何要避開丫鬟？

  杭二小姐聞言，嘆了口氣：「姑娘有所不知，當年亡母去世後，家中被後娘把持，在祭拜亡母一事上，多有阻撓。眼下，即便後娘去世，可家中必然是要落在……他的手上，這種事，帶著丫鬟，難免是得罪人，他不會對我們姐妹倆如何，但是發落幾個丫鬟最是便利。」

  顧念卿嘴角微勾，有些微嘲，不過很快就又恢復淡然。

  她記得，兩位杭小姐先前可是稱呼杭夫人為母親，怎麼？私底下這會倒是稱後娘了？而且，據她這幾次觀察來看，兩位小姐雖然不得杭俊山看重，但是在家裡還是有些說話權，而且，如果杭大少爺還會因為她們是他的姐妹，所以網開一面？

  杭大少爺分明是看她們姐妹兩人不順眼，但是似乎也奈何不得她們，至少，杭家並沒有完全落在杭大少爺的手上，這兩位杭小姐，可是不容小覷，所以，因為怕丫鬟得罪杭大少爺，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還有，兩人雖然不喜歡杭夫人，但是明面上一直還是稱呼母親，這會卻直愣愣地稱是後娘，顧念卿怎麼覺得，這是刻意在誤導她呢？

  想要說服她，她們獨自出門，不帶丫鬟，是真的因為情勢所逼嗎？不，這分明就是——另有圖謀。

  心中明白，面上，顧念卿微微頷首：「原來如此，兩位小姐心善。」

  兩位杭小姐笑了笑，隨後杭大小姐開口：「不耽誤姑娘，我們就此告辭。」

  顧念卿也同兩人點了點頭。

  待目送兩人離開之後，顧念卿才張望了一下，尋到小翠兒的身影，直接上前，將人拽住：「小翠兒，姑娘我突然有事，先走了，你自個逛得開心。」交代完，顧念卿轉身就走，小翠兒還沒反應過來，顧念卿就已經轉入了人群中。

  雖說尋找小翠兒耽擱了一會時辰，但是顧念卿會輕功，走得快，倒是沒多久就追上了杭家的兩位小姐。

  兩人徑直出了城門，顧念卿一直緊跟其後，原先在城裡還有人可以遮掩，待出了城之後，人跡減少，顧念卿想了想，直接用了輕功，利用路旁的一些樹等遮掩物遮擋痕跡，一路跟著兩人到了郊外。

  兩人直接尋到了殷氏的墓碑前。

  墓碑前還有一些紙錢焚燒後的痕跡，兩人微微對視了一眼，最後忽然笑了起來，只是臉上又有些擔憂。

  「看來，知府大人沒有騙我們，我們真的還有一個親舅舅。」杭二小姐有些無奈地開口，殷氏去世後，除了她們兩人會來給殷氏燒紙錢之外，哪裡還有什麼旁人，尤其最近也不是什麼掃墓的時日，能夠在最近來給殷氏掃墓的，怕是關係匪淺。

  如果她們真的有一個親舅舅，雖然不知道為何這麼多年一直沒出現，但是她們也覺得，很有可能是她們的這個舅舅殺了杭俊山和杭夫人，如今為殷氏報仇，那麼他來殷氏墓前拜祭也就順理成章得多。這也是她們為何不敢帶丫鬟過來的緣由。

  如果真的有舅舅這樣的存在，先不說他是為了殷氏報仇，就是這一份親情，兩人也得遮掩著才是，帶了丫鬟，若是瞧見了，少不得要被知府大人知曉，她們可不想看到自家舅舅落案，即便不是親舅舅，只要對方是為了她們母親報仇，她們就做不到坐視不理。

  杭大小姐笑了笑，說：「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既然來了，幫上一把就是。不管如何，他也算是替我們了了心愿。我們束手束腳那麼久，最後也是碌碌無為，沒想到，今日竟有旁人，替我們了了心愿。」

  杭二小姐頷首：「是，他做了本該我們做的事，是我們欠了他一份恩情，希望他能夠順利逃過此劫。」

  說話間，兩人對視一笑，隨後不再多說，而是將那些紙錢放在墓前，點了蠟燭清香，隨後將紙錢點燃。

  先前有人拜祭過的痕跡，一旦有了她們的再次拜祭，誰能分出這到底是有兩撥人拜祭還是一撥人？到時候，兩人也只要一口咬定她們來的時候，並沒有別人祭拜過的痕跡，誰也說不了什麼。

  雖然，這一點並不能做什麼，可是她們也不能不作為，任由官府將兇案越查越細，官府到底查到了多少東西，她們不知情，眼下她們能做的，就是儘量將這些線索掩蓋。

  顧念卿躲在暗處，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瞧見了那原本就存在的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