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見聲張何緣由（一）

  杭二小姐這一說，其他人倒也有了印象。

  「不錯，七日前，母親曾經去大明寺小住過兩夜，至於旁的，」杭大小姐止了話，望向杭大少爺。杭夫人去大明寺，她們自然知曉，可為何去，她們顯然是不知情。

  杭大少爺雖然不喜歡這雙姐妹，但是事關自己生母，杭大少爺還算配合，當即開口：「娘之前並未提到過要去大明寺，這次出門，娘是心血來潮，她具體的沒跟我細說，不過好像是因為做了噩夢，心裡不安寧，所以想要去禮佛。」

  說話間，杭夫人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也都被叫了過來，一共四人，貼身伺候的有兩人，其中一人就是當日發現杭夫人屍首的丫鬟。

  「你們都在夫人身邊伺候，近幾日可曾發現夫人有受傷的痕跡？」杭大小姐開口問道，杭夫人畢竟是女子，郎珏作為外男，即便是查案，也該避諱些，何況杭夫人的傷還傷得如此尷尬。

  四個丫鬟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搖了搖頭。

  「夫人受傷，你們一點都沒察覺到？」杭大少爺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這底下的幾個丫鬟。

  四個丫鬟抿著唇，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她們的確什麼都不知道，杭大少爺瞧了，只覺得怒氣暴增，若非顧忌著郎珏在場，這會怕是要開始發火了。

  「你們仔細想想，杭夫人這些時日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比方說走路姿勢有些彆扭，或是整個人過於拘束？」郎珏開口，先前他就問過話，四個丫鬟都沒有提起，顯然她們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杭夫人怕是有心隱瞞，所以直接問，她們的確應該不知情。

  聽郎珏這麼說，其中一個丫鬟思索了一會，這才有些不大確定地開口：「夫人從大明寺回來之後，走路好像有些怪怪的，而且夫人從大明寺回來之後，一直說有些累，那兩日大多都在自個房裡，不大外出，奴婢幾個雖然是在夫人身邊伺候，但大多也都只是負責一些衣食住行的小事。」

  杭夫人同一般富家夫人不同，在享受奴婢伺候的同時，洗浴更衣這些事，倒是不會假手於人，所以，杭夫人身上有傷，幾個丫鬟倒真不會察覺到。

  只是，杭夫人先是無緣無故去了大明寺，之後回到家中走路姿勢有些怪異，並且在自個房中靜養了兩日，如果受傷是在這幾日裡，倒是說得通了。幾日下來，雖說不能將傷口徹底養好，但是平日裡不讓人察覺，倒是不難。

  「杭夫人前往大明寺，可是你們幾個陪著一道去的？」郎珏再次開口問。

  杭大小姐聽了這話，主動接了話頭：「回大人，這趟出門，母親並沒有帶身邊的幾個丫鬟，而是帶了身邊的一位老嬤嬤，還有家中的幾個小廝。」說完，也不等郎珏問話，杭大小姐再次開口：「老嬤嬤是母親的乳娘，大夥都稱她一聲蘭嬤嬤。這次去大明寺，就是由蘭嬤嬤伺候著。不過，自從母親從大明寺回來之後，沒多久，蘭嬤嬤就說家中出了事，同母親告了假，如今還未曾回來。」

  郎珏蹙眉，問：「那蘭嬤嬤家住何處？」

  杭大小姐搖了搖頭，視線再次落到了杭大少爺的身上。

  杭大少爺當真是有些煩杭大小姐的行為，但是還是斂著性子作答：「蘭嬤嬤是蘇州人，這次是因為蘭嬤嬤的小女兒動了胎氣，蘭嬤嬤擔心小女兒，才同家母告了假，至於蘭嬤嬤究竟住在哪裡，我也不大清楚。」

  蘇州？

  「蘭嬤嬤是蘇州人士？」郎珏問。

  杭大少爺頷首：「是，蘭嬤嬤原是蘇州人士，因當年蘇州發了難，蘭嬤嬤流落到揚州府，也與家人走散。是在後來成了家母的乳娘，家父憐惜蘭嬤嬤，才派人去尋了蘭嬤嬤家人的下落，也是這兩年才找到。若非蘭嬤嬤掛念家母，怕是早就去尋自己的兒女一家團圓了。」

  蘭嬤嬤是蘇州人士，也就是說，蘭嬤嬤現在去了蘇州，而殷氏是蘇州人士，郎珏可不覺得這一切會如此地巧合。

  從眼下來看，杭夫人很有可能是在去大明寺之前受了傷，之後帶著蘭嬤嬤去了大明寺，連貼身丫鬟都不帶，怕的就是被人察覺，而之後，從大明寺回來之後，蘭嬤嬤就去了蘇州，如果小女兒動了胎氣這事是假的話，蘭嬤嬤作為一個奴才，去蘇州的理由，那只能是杭夫人的意思。

  杭夫人為何要讓蘭嬤嬤去蘇州，而殷氏又是蘇州人士，也就是說，杭夫人讓蘭嬤嬤去蘇州，極大可能是為了殷氏一事。但是殷氏已經去世多時，杭夫人會在這個時候想起殷氏，有些古怪。再想想這次兇手的行兇手段，以鬼神之說為遮掩，而杭大少爺之前又說，杭夫人先前做了一個噩夢……

  一切似乎慢慢地串聯了起來。

  若是前面的猜想都成立的話，那麼，郎珏有了一個猜想。杭夫人並非是做了噩夢，而是撞鬼，遇上了殷氏的鬼魂，只是這個鬼魂，自然不是真鬼，而是有人裝神弄鬼，說不準杭夫人身上的這一身傷，就是這個「殷氏鬼魂」造成，也正是如此，杭夫人為何不肯聲張，要將一切隱瞞下來有了理由。殷氏是她殺死的，如今被殷氏鬼魂找上，她如何敢聲張。

  她心生懼意，所以選擇了去大明寺禮佛，遇上鬼怪，尋常人都會尋求佛祖庇佑，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何杭夫人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去了大明寺。從大明寺歸來之後，杭夫人應該還在掛念殷氏一事，貼身丫鬟想來並不受杭夫人信任，至少還沒有到將殷氏的事告知的情況下，而蘭嬤嬤不同，蘭嬤嬤是杭夫人的乳娘，當年對殷氏下手之事，蘭嬤嬤很有可能也是知情人，所以讓蘭嬤嬤去蘇州查殷氏的事，是最合理的選擇。

  不管是否此事與殷氏之死有關，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兇手在拿殷氏的鬼魂做文章，郎珏又想到了先前杭大小姐說過，杭俊山在出門前一段時間也撞鬼了，看來，那也是兇手所為，撞的怕就是「殷氏鬼魂」。

  雖說眼下並無證據證明這一切，但是一切猜測下來，倒是合情合理。而要如何判斷出這一切是否屬實，看來要等蘭嬤嬤回來才能夠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