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抽絲剝繭乍起疑（一）

  郎珏觀察了一下那個刮痕，兇手是做了什麼，會在船身的護欄上造成一道刮痕。

  用刀不小心劃到？不可能，好端端的怎麼會劃到，那還會有什麼？而且看刮痕，並非是很平滑均勻的刮痕，下面那點刮痕的程度要深一些，也要大一些，甚至起了一些木屑。

  這倒像是用鉤子勾過似的。郎珏心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來。

  鉤子？郎珏還是沒有想通其中的關鍵，只是慢慢站起身來，環視了四周一圈，隨後抬頭，視線落在了那扇窗戶上。

  郎珏蹙了蹙眉，問：「你能從這裡，從窗戶口進入屋子嗎？」

  顧念卿聞言，答：「如果沒有上鎖，可以，上了鎖的話，破窗而入不難，但是想要在不毀壞門窗，並且做到不動神色的情況下，不可能。」顯然是猜到了郎珏的想法，顧念卿說得很直接。

  如果杭俊山當日沒有關窗，兇手的確可以從窗口進入，但是當時案發現場，窗戶可是關緊。而且兇手動手時，如何斷定杭俊山會開窗？若是杭俊山一直不開，他又要如何下手？

  「先不說這些，你讓人去將窗開了，我上去查看一番，如果兇手真的是從這邊將屍首帶離，那麼在護欄上會有痕跡，窗口附近或許也會有什麼線索。」顧念卿開口。

  郎珏聞言，頷首，衝著一旁的趙九點了點頭，趙九當即離開，上樓去將窗開了。

  當時郎珏檢查過案發現場，窗戶口自然也觀察過了，並未有什麼發現，所以，他才沒有提出要去檢查窗戶那邊，不過這會顧念卿提出來了，郎珏自然不會拒絕。

  窗戶是從里往外推，待趙九推開之後，顧念卿蹙了蹙眉，揚聲道：「關一扇，開一扇便好。」

  趙九聞言，當即照做，待窗戶一關一開之後，顧念卿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足尖輕點，就輕巧地躍了上去，不過，顧念卿並未進屋，而是一手握在了窗檻上，先是觀察另一邊關著的窗子。

  郎珏當時的確是檢查過，但是因為窗是往外，視線受了限制，靠近牆兩側的窗戶外部，郎珏並不能觀察到，顧念卿要檢查的就是這一點。

  杭家這艘商船已經有些年日，所以並不算新，難免會留下一些痕跡，不過，如果是新造成的刮痕，或是其他的，還是能夠看出一二來。

  顧念卿先檢查的是左面的這扇窗，見並未有什麼不對之處，這才將左面這扇窗打開，隨後身體借著窗檻往左移動，將右面的這扇窗合上。待合上後，顧念卿又像方才那般，檢查了一下右面這扇窗的外部。

  顧念卿其實並沒有抱什麼期望，但是沒想到的是，在右面這扇窗上，當真被她發現了一些線索。

  和在護欄上發現的刮痕差不多，窗上的刮痕是在靠近牆的那邊，所以當時郎珏並非發現。雖說只是商船，但是杭俊山是個講究的，在窗戶上有不少雕花，而那痕跡正是在那雕花上。

  顧念卿微微蹙眉，隨後低頭望向郎珏站的那處位置，郎珏正站在那護欄痕跡的旁邊，顧念卿心中估測了一下兩個痕跡之間的距離，但還是沒有想通其中的關鍵。

  顧念卿蹙了蹙眉，鬆了手，又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我在窗上也發現了痕跡。因為窗在外側，視線受了阻礙，所以當時你應該沒有發現，不如將窗戶拆卸下來，也好證明我所說。」顧念卿開口。

  郎珏聞言，有些驚訝，沒想到居然真的讓顧念卿發現了線索。

  郎珏倒並非不相信顧念卿，只是有些東西，聽人說，不如親自看，是而，郎珏當即對著樓上的趙九吩咐了一聲，趙九明白過來，當即上手，將那扇窗拆了下來，隨後將窗戶抬了下來。

  郎珏當時的確沒有檢查過外部的情況，並非他粗心，而是因為壓根就沒法子檢查，除非他從窗戶口探出大半個身子去，那樣或許還能看清，但是一來危險，二來也看不清楚，所以當時郎珏根本就沒想到這一處。

  這會，將窗戶拆了下來之後，窗戶上的痕跡，顯然就明了許多。

  痕跡顯然也是新造成的，只是這個痕跡和護欄上的痕跡，究竟是如何造成的？這一點，郎珏還是沒有想通。

  「你有什麼看法？」郎珏問顧念卿。

  顧念卿苦笑著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想到。」

  郎珏沉吟了一番，隨後露出了些笑意：「無論如何，有線索是好事，一點點來，總能抓住兇手的狐狸尾巴。」

  若只是護欄上的痕跡，郎珏還能猜測，這是兇手將杭俊山的屍首扔到湖裡，而選擇用護欄困住，可是窗戶上也出現了同樣的痕跡，顯然就有些和他的猜測相違背了。而且，若只是想要固定住杭俊山的屍首，只需要一些繩子罷了，用繩子綁住杭俊山的屍首，一邊綁在護欄上，如此以來，也可以達到目的，但是這麼一來，倒是不會留下刮痕來。

  這樁兇案里，還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趙九，你留幾個人在這邊，將這裡先守好了。」郎珏吩咐，隨後望向顧念卿：「我們先回去吧，杭夫人的屍檢應該也快出來了，而且時候也不早了，也回府衙用膳，其他事用過膳之後再說。」

  顧念卿自然不會有意見，當即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郎珏發了話，一行人當即準備離開。

  碼頭這邊，除了官府的人之外，杭家的人還是有幾個留著，船上的貨已經大多下了，夥計在問過話之後，暫時沒有嫌疑，所以都讓回了家，如今船上也只有杭家幾個看守船隻的小廝，這幾個還都是膽子大的，畢竟杭俊山剛死，又有鬧鬼一說，敢來碼頭守著的，可不多，即便是杭家的小廝夥計，也不願做這個。

  這會，郎珏一行人過來，掌柜的把船上的人都叫到了一處，這會他們離開，這些小廝也都在甲板上候著。

  顧念卿原先也沒多在意，這會跟著郎珏離開，路過這些小廝，視線無意間瞥到一處，不由得頓住步子，微微蹙起了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