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古怪屍首未解謎（二）

  郎珏帶著顧念卿去了他的書房。

  「從當時碼頭的那些夥計口中，除了疑似有一陣落水聲外，其他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兇手這次動手，可以說是神出鬼沒的。」郎珏翻了幾頁記錄的口供，忽然冷笑了起來。

  杭俊山一死上，謎底太多，而他們手頭掌握的線索，太少。首先，杭俊山死亡時辰是在昨日子時左右，可在那個時辰間，根本就沒有人靠近過杭俊山的屋子，而且兇手是如何動手，才能不發出一陣聲息來？包括兇手是如何從案發現場離開，又是如何將杭俊山的屍首投入湖中，杭俊山衣服上的痕跡又是怎麼個來由，這些都是未解之謎，還有屍首為何提前就開始浮出水面，裡面又究竟有什麼未解之謎。

  顧念卿笑了笑，說：「兇手既然會在船上動手，很大可能就是在杭家的貨船上，不過，也不能排除是在入夜後暗中潛入。但是兇手在死後還要挑斷杭俊山的手筋腳筋，可見也算是深仇大恨了，或許你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郎珏點頭：「我也是這麼想，仇殺，無非就是那麼幾種緣由，杭俊山生意做得大，平時少不得得罪些人，還有可能是情殺。」說著，郎珏望向顧念卿：「明日我要去趟杭家，你可要一道？」

  「去杭家？」顧念卿有些不解。

  「我看過杭家這幾年的一些事跡，杭家如今的夫人，並非杭俊山原配，而是先前的小妾在原配去世後扶正。這看似毫無問題，但是深想，卻處處古怪。原配留下兩個女兒，大女兒今年已經十六，小女兒十四，若說小女兒還小，未曾及笄倒也能理解，可大女兒已經十六，至今未曾提起過婚嫁，可見這位現任杭夫人，同原配的兩位小姐，連面上的和善都懶得裝下去。後宅之中，怕是有說不盡的牽扯，我懷疑，杭俊山的死，或許會與此有關。」郎珏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

  顧念卿沉默，郎珏這想法怎麼同別人有些不太一樣？杭俊山遇害，他偏偏卻想到了杭家的後宅鬥爭上去，可是仔細一想，也並非沒有道理，現在的杭夫人，是由小妾扶正，按說一般人，就算心中不願，也會面上裝裝和善，可這位杭夫人不止不裝，而且行為也可以說是異常刻薄。這倒也罷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女兒，可是杭俊山卻也由著自己的兩位女兒被自己的這位續夫人這麼折騰著？

  杭俊山看來很不喜歡自己的這兩個女兒，作為原配的女兒，杭俊山如此不喜，那麼當年原配突然的暴斃而亡，郎珏顯然也多了一些猜測。

  顧念卿不知杭家的這些過去，郎珏卻已經多多少少有所聽聞，杭俊山的原配殷氏，當年是突然暴斃，暴斃一詞，背後能夠講究的東西，可就太多了。

  「你是懷疑杭家的兩位小姐？」顧念卿開口，顯然有些好奇，遇到這兇案，郎珏居然最先懷疑到了死者的女兒上。

  郎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也只是猜測，之前你給我留的那本書，我看了很多次，其中學到不少。」

  或許是受到磨西族李玥一案的感想，兇手未必是窮凶極惡之徒，他很有可能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普通人，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的過去，或者有說不出口的仇恨，從那本書上，郎珏也學到了一點，遇上兇案，要敢於懷疑，並非是死者的親人好友，就沒有動手的可能，有時候恰恰兇手就是受害者最親近的人。

  這一點，也是因為杭俊山的屋子，也就是案發現場的桌子上動過兩隻茶杯，如果那個人就是兇手的話，那麼就是說，死者杭俊山和兇手是熟識的，並且能夠在晚上一道坐下來喝茶，可見關係匪淺。懷疑杭家的兩位小姐，郎珏並非是心血來潮。

  倘若，杭俊山的原配殷氏，並非是暴斃而亡，而是被杭俊山或是如今的杭夫人所謀害，那麼作為女兒，杭家的兩位小姐知曉真相後，是否會替自己的親生母親報仇？這樣一想，郎珏的猜測，顯然就站得住腳了。

  顧念卿笑了笑：「沒想到短短几月不見，你居然已經懂得那麼多。」

  郎珏聞言，越發不好意思，他素來聰慧，看書過目不忘，自小就是被人夸到大的，可顧念卿一句，郎珏心裡就跟吃了蜜似得，止不住的歡喜起來。

  「那你明日？」郎珏再次開口。

  顧念卿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去了，來官府，是因為我與你是舊識，明日若是跟著你去杭家，倒是顯得不倫不類了，我就不去了，若是有什麼古怪的事，等你從杭家回來，再說與我聽也不遲。」顧念卿這番話，其實只是客套話罷了，這兇案，她並不想多管，她既然拒絕了郎珏，想來郎珏就算發現了什麼，應該也不至於跑來同她說。

  郎珏哪裡會想到顧念卿是客套，他思索著，帶顧念卿過去的確不便，事後再告知也無妨，他也有了理由去找她，當即笑著應下：「好，就這麼說定了。」

  顧念卿笑了笑，覺得郎珏那麼聰慧的人，應當明白她的意思，兩人抱著各自的心思，達成了一陣古怪的默契。

  顧念卿又在書房小坐了一會，隨後就提出告辭，郎珏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一直在門口目送著顧念卿遠去，待沒了背影之後，這才轉頭往府衙裡面走。

  郎珏這才進門沒多久，趙九和幾個捕快就一下子涌了上來，將郎珏包圍得嚴嚴實實。

  「大人，那位就是梨春班的念卿姑娘？大人你怎麼會認識念卿姑娘？」

  「聽說念卿姑娘美若天仙，大人，是不是真的？」

  「大人，你怎麼也不替我們引見引見，只從知曉念卿姑娘來了咱們揚州，哥們幾個早就蠢蠢欲動了。」

  郎珏頓步，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好奇？」

  郎珏平日好脾氣，並未發過火，大夥也同郎珏相處得好，可這會郎珏面色清冷，聲音冷峻，冷冰冰的一道視線掃來，可是讓人打從心底打了個寒顫，雖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郎珏，也素來覺得郎珏是個好脾氣的人，可大夥這會都識相地閉上了嘴，不敢多言。

  見眾人不再說話，郎珏才在心裡滿意地點了點頭，邁步離開。

  等郎珏一走，大夥當即熱鬧了起來。

  「我去，大人方才好可怕，還從來沒見過大人這個樣子，你們說，大人是不是喜歡念卿姑娘啊？」

  「不會吧？我聽說大人帶著念卿姑娘一回來就去了驗屍房，帶著自己的意中人去看屍體？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大人就是不喜歡我們瞎說？」

  「你們都傻了吧，沒瞧見大人對著人姑娘的時候，笑得多溫柔，我敢打賭，咱們大人，肯定喜歡念卿姑娘。」

  趙九聽著旁邊的人吵吵嚷嚷地鬧著，忽然伸手摸了摸下巴，想到剛才仵作的話，趙九有些疑惑，自言自語地嘀咕著：「難道這念卿姑娘真是我們未來的知府夫人？」可是帶著意中人看屍體這是個什麼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