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半魂歸再相逢（三）

  「姑娘，先用早膳吧。」小翠兒將早點一一放好，這才笑著同顧念卿說話。

  顧念卿應了一聲，正要轉身從窗邊離開，餘光瞥到碼頭那邊，原本碼頭也有些人，不過因天還早，走動的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可眼下，那分散的人群開始漸漸匯聚到一處，似乎在往挨著湖邊的碼頭口走。

  估摸著是出了什麼事，不過，她不是那種愛多管閒事的性子，倒非她無情，眼下她自己的事，都還顧及不到，哪有什麼旁的心思去管他人的閒事。顧念卿收了視線，便就往裡走。

  杭家的管家有些焦急。

  他今日一早起來，就帶著府上的幾個下人，還有杭家下面鋪子的一些夥計往碼頭這邊趕，想著早點將貨下了，可是人都已經到了碼頭了，卻不見杭老闆。

  管家同昨日的那名掌柜，一同去了杭老闆住的那間屋子，可兩人在門口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回應，兩人見遲遲不得動靜，試著推了推門，沒想到，那門居然就開了，而屋內，空無一人，哪有杭老闆的蹤跡。

  兩人疑惑，他們上船前，問了船夫，杭老闆今日未曾下船，眼下屋子裡沒人，又會去了何處？

  而此刻，碼頭邊，除了杭家的人已經開始在準備下貨，還有碼頭主家那邊的人也過來了，得守著碼頭一些，還有今日要到的船隻也都得先登記，還有杭家的這些貨物等等。

  「誒，哪裡好像飄著什麼東西。」正準備上船下貨的一名夥計，忽然遠遠地瞧著不遠處有些東西飄過來，不由得出聲喊道。那塊頭似乎有些大，否則也不會引起夥計的注意來。

  這一聲喊，引了不少人瞧過去。

  「這看著挺大的，是個什麼東西？」有人有些好奇。

  這會倒是不忙，幾個夥計一合計，就找了些工具過來，準備待會將那東西撈過來瞧一瞧。這邊說話的功夫，那東西也越飄越近，待近了些，看得自然就更清楚些，方才遠，瞧不清切，可現在瞧去，那哪裡是什麼東西，倒像是一個人。

  「這……我怎麼看著像是個人？」有人有些遲疑地開口。

  「哪裡是像是，就是人。這是哪家的落水了，快快快，趕緊都來搭把手。」

  話音落下，原本正在瞧熱鬧的幾個人都忙了起來，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等將人撈起來，已經是好一會之後的事了。

  管家和掌柜的，聽到外面的吵鬧，也過來了，兩人才剛上船板，恰好那群夥計將人給撈了上來，掌柜的眼尖，看到那人的衣服，似乎就是昨日個杭老闆穿的那一身，掌柜的心裡一驚，忙走了上去了。

  「誒，你做什麼去？」管家有些疑惑，見人走了，也忙跟了上去。

  大夥將人平放在船板上，方才忙著撈人，也沒注意看，等這會將人撈上來了，大夥一看，都是嚇了一跳，這不就是他們家的杭老闆？而且瞧著那模樣，面色慘白的，估摸著在湖裡泡了有一會，皮膚都已經開始有些發白。

  這……怕是已經沒氣了吧？

  掌柜的推開人群，等上了最前，看到地上躺的那個人，也是心中大駭，雖說估摸著是沒氣了，但是掌柜的還是心存僥倖地上前探了探杭老闆的鼻息。

  這哪裡是沒氣了，根本都已經死透了，別說沒了氣，這掌柜的只是這麼一碰，就覺得身子冰得很，這會管家也擠進來了，等瞧見這地上已經沒了氣的杭老闆，也是嚇了一大跳，大喊了一聲「老爺」。

  掌柜的算是個見過大場面的，雖然被嚇到了，不過這會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向四周張望了一圈，這裡的人都是杭家的夥計，掌柜的倒是都認識，他挑了個最熟的：「阿明，你現在去知府衙門跑一趟，讓差大哥他們過來一趟。」說著，掌柜的又望向管家，開口：「張叔，你先回去，同夫人知會一聲，這事怕是不簡單。」說著，掌柜的又掃了眾人一眼：「大傢伙都停下手裡頭的活，都待在原地，哪都不能去，小七，你找幾個人，去把碼頭守住，在衙門的人到之前，不能讓任何人離開碼頭，也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大掌柜，這碼頭那邊的人……」小七有些為難，畢竟這碼頭不是就他們一戶人家。

  「現在是生了兇案，若是他們不配合，晚些等衙門的人來了，若是懷疑到他們的頭上，可不怪我沒提醒他們。快去。」掌柜的沉聲道。

  小七聽了，忙應了幾聲，找了幾個自己信得過的哥們兒，下了船，將碼頭這邊直接守了起來。

  顧念卿用了早膳之後，出了自個屋子，準備去船板上透透風，結果還沒等顧念卿上船板，就看到班裡唱丑角的莫二哥氣呼呼地從船板那邊回來，兩人迎面碰上。

  「莫二哥，這是怎麼了？」顧念卿見莫二哥滿臉怒色，當即開口詢問。

  莫二哥見是顧念卿，氣惱地解釋：「聽說是旁邊那商船撈起了個死人，這會那家的人，把碼頭都圍住了，不讓我們上岸，說是要等官府的人過來才行。這他們死了人，同我們有什麼干係？」

  顧念卿聞言，倒不驚訝，她大概已經猜到出了些事，只是沒想到會嚴重到鬧出人命，不過倒也與他們無關。顧念卿笑了笑：「莫二哥也別太氣了，忍一忍，風平浪靜，這會要是上了岸，等官府的人過來了，莫二哥倒是說不清了。」

  莫二哥聞言，嘆了口氣，說：「你說的這事，我也知道，只是總歸心裡憋了口氣，你說好好說，咱也不會計較不是，可那些人的態度，實在是跋扈得很。」

  顧念卿了解這個莫二哥的性子，是個老好人的性子，平日裡不會對他們說什麼重話，可見對方的態度實在太差，否則也不會讓莫二哥這麼生氣。顧念卿在心裡轉了一圈，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笑道：「總會有人治得了他們，二哥何必同他們計較。」

  莫二哥應了一聲，隨後又說：「說來我昨日上岸的時候，聽說了一些事，如今這揚州府的知府，是京師來的一位公子哥，好像是姓什麼郎，年紀輕輕的，聽說長得極為俊俏，倒是不知道有沒有眼緣能夠見一見了。」

  顧念卿聞言，挑眉，京師來的，姓郎，顧念卿倒是想起了郎珏，不過郎珏並未入仕，想來，應該是郎珏的那些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