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突逢變異黃雀後（三）

  同姓李，又有那麼多孩子的東西，顧念卿覺得，自己這個猜測，雖然沒有佐證，卻是十有八九的事了。

  郎珏不語，腦海中則是在翻閱寧蒗縣的縣誌，縣誌上對李玥的記載不多，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李玥當年是孤身一人來到寧蒗縣，而縣誌上也未曾記載過李玥有過孩子。

  郎珏心中思索，卻只是將這些想法，暫時按壓在心中，又張望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什麼線索了，郎珏才開口：「走吧，繼續找柴房。」

  兩人很快離開，不過他們還是沒有成功找到柴房。

  等他們離開屋子沒多久，遠遠就聽到動靜，達巴和李玥居然一塊回來了。

  如此一來，兩人當即放棄了去找麻袋，轉而跟著達巴和李玥。

  李玥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一直沉著一張臉，倒是達巴，在一旁柔聲勸慰著，顧念卿雖然聽不懂，不過有了一旁的郎珏實時翻譯，倒也將兩人的對話了解得清清楚楚。

  「走了就走了，就算官府的人來了，在這寧蒗縣，也奈何不了我，快彆氣了。」達巴低聲安慰著，言語中還帶著笑意，可見這達巴對李玥倒是有幾分真情。

  李玥卻並未因此安慰，面上還是沉著可怕：「我這不是為你想，那對夫妻有點身份，又察覺了一些貓膩，一旦被他們逃脫，後果不堪設想。」

  「你也說了他們有身份，他們若是死在這裡，豈不是更麻煩？這樣其實也好。」達巴笑著安慰。

  郎珏微微挑眉，雖然他沒有直接說他是郎家什麼人，但是也將郎家說了出來，但是這李玥，似乎沒有告知達巴，而且達巴的話里話外，似乎只是不想惹麻煩，的確沒有想要殺他們的意思，倒是李玥，一直這麼咄咄相逼，又是如何？

  「那男的說過要查那幾樁命案，若是真的查下去，你手上沾染了五條人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李玥似乎有些氣惱，達巴卻依舊笑顏依舊地柔聲安慰著。

  底下的人還在說些廢話，那些達巴安慰人與案情無關的話，郎珏也不再轉述，看著兩人這膩膩歪歪的，顧念卿又想起了自己先前看的那場活春宮，心情忽然有些不大美麗了。

  「我們直接來強的吧？」顧念卿忽然低聲開口。

  郎珏一愣：「強？」

  顧念卿點了點頭，說：「李玥的話已經很明顯，既然他們是兇手，直接逼問不就行了？既然不能用官府那套行事，知道誰是兇手不就好了？還非要證據才能抓人啊？」

  郎珏：……

  很有道理，無法反駁。

  不過，郎珏還是沒有選用這個法子：「再看看，這個達巴好對付，李玥的狐狸尾巴難抓，案情背後還有太多謎底，這個時候貿然動手，我們想要從李玥口中找出真相，難。」

  顧念卿瞥了瞥嘴，不過倒也沒有再說。

  底下兩人說了會話，之後便就相攜著離開，李玥似乎也被達巴哄好了，離開時，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不過，郎珏還是覺得，李玥是在做戲，她的表現很完美，卻唯獨缺了真情，達巴雖是兇手，但是郎珏此刻卻懷疑，兇案背後，真正的操作人，其實是李玥，而達巴，不過是一把任人指揮的武器罷了。

  「走吧，繼續找柴房。」郎珏開口。

  顧念卿淡淡地應了一聲，覺得郎珏今兒個可算是和柴房給槓上了。

  這一次，兩人倒是成功找到了柴房，不過可惜的是，並沒有找到郎珏口中的麻袋，算是一無所獲，不過，倒是從柴房離開時，經過了廚房，這會已經快到了午膳的時辰，廚房裡正有人在做飯，幾個人一邊忙活著，一邊湊著說話，原本郎珏並未在意，但是在聽到他們提到了李玥時，卻猛地止了步子。

  顧念卿當即明白過來，帶著郎珏直接飛上了一旁的屋頂，又瞧瞧地揭開一片瓦片，將廚房內的情形一覽無餘。

  底下的人一邊用磨西語交談，郎珏則一邊替顧念卿翻譯。

  「這李玥是不是和達巴真的有一腿？」

  「誰知道呢，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而且，達巴的事是我們能說的嗎？若是惹了達巴生氣，可沒我們的好果子吃。」

  「我這不是好奇嘛。不過這個李玥也算是個可憐人，她兒子死了那麼久，虧她還一直過來祭拜。」

  顧念卿聞言，心中一動，果然，那李娃的牌位，真的是李玥的兒子，而底下的人談話還在繼續，聽了那先前人說的話，有一人突然嗤笑了一聲。

  「可憐什麼，她那兒子生來手指只有四指，那可是上天認定有罪的人，活下來也只是給她招惹污穢罷了。也不知達巴怎麼想的，居然讓她在教內安放了一名罪徒的牌位。」

  顧念卿聽完郎珏轉述的話，微微一愣，而此刻郎珏的面色也沉重得很。

  李娃的確是李玥的孩子，可是從這些人的對話中可以聽出，李娃並不是自然死亡，而是因為出生自帶殘疾，所以被磨西族人認為是有罪之人，磨西族從不接納天生殘疾的孩子，這一點，顧念卿早就聽郎珏說過，也就是說，李玥的孩子，是被磨西族的人活活害死的。

  顧念卿打了一個寒顫，忽然有些憐惜李玥，她雖未曾嘗過做人母的滋味，但是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卻就這麼被人斷了生路，李玥心中怎麼可能不在意，而且想起方才那屋中的情形，想來李玥很在意這個孩子。

  只不過這麼一來，顧念卿忽然蹙起了眉，問：「磨西族族人，都是殺死李娃的兇手，那麼……達巴呢？」

  是啊，達巴也是其中兇手之一，若是族民倒也罷了，而達巴卻是磨西族的神，換身處地，如果顧念卿是李玥，那麼恨磨西族的這些習俗，首當其衝的，就會恨達巴，而李玥和達巴之間有私情，但是李玥卻又暗中在做些什麼，儼然，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李玥根本不愛達巴，她所做的，或許只是為了替自己的孩子報仇，所以才會同達巴廝混，但是這同磨西族的五樁兇案有什麼關係？與他們的生死又有何關？

  郎珏也是同顧念卿這般的想法，不過，他想得更細一些，他已經開始懷疑，這幾樁兇案，真正的幕後操作者是李玥，那麼李玥想要對付的就不該只是達巴，還有這磨西族的族民，至於為什麼會選中那五個，郎珏還有些不明白，或者還有另外的隱情？還有李玥夫家的人，接二連三地死，會不會也與此有關？

  李玥，身上的謎，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