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垮塌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這」

  看著從兩顆冥眼中散發出的厲芒,趙青河不由自主的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寒氣順著脊柱蔓延到了全身。

  如此毛骨悚然的感覺還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過,似乎那兩道厲芒充滿了死亡的氣息,能把照射到的一切都拉進地獄的深淵。

  趙青河強行壓了壓心底的懼意,隨後二指掐符,暗中做好了準備。

  半晌,當棺板上的咒文盡數融合進入兩顆冥眼後,一直靜立不動的巫棺突然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蕭門主,做好準備!」趙青河往後站了站,一邊提醒著,一邊退到了人傀的身後。

  鐺,鐺.

  蕭鎮山手提昊天大蛋,撞擊間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放心,有祖公在這,就算巫祖血僵跳出來,祖公兩蛋送他回娘胎,來個回爐另造!」

  段虎手握刀柄,目光警惕的盯著震動不休的巫棺,神色有些緊張,緊張中又透露出了些許的期待之色。

  生性好戰的他,此刻體內的血液全都沸騰了起來,讓他有種不戰不快的衝動。

  巫棺的震動依舊持續著,發出的噪響令人感到心煩意亂,數息的工夫過後,不僅巫棺劇烈的抖動著,黑色的殿宇乃至整個巫葬台似乎都受到了影響,開始發出了顫抖。

  隨著時間的拉長,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頻繁的震感不斷從腳下湧來,晃得大夥東倒西歪,難以站立。

  就在這時,頭頂上空發出了一聲碎裂的炸響,大夥紛紛抬頭看去,就見那顆磨盤大的血色眼球紅光一閃,轟然碎開,碎片沖泄而下,砸向了下方的人們。

  「快躲開!」段虎大喊一聲,隨即身子快速向後撤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哼,小小的碎石渣而已,祖公應下了!」

  和段虎不同,蕭鎮山沒有挪動位置,而是將手中的昊天大蛋揮舞起來,來回轟砸中,將落下的碎片紛紛擊碎。

  趙青河和六名人傀沒有出手,但也沒有逃走,而是不斷變換著方位,利用敏捷的身手閃躲著碎片的攻擊。

  轟,轟,轟.

  不大工夫,當化為碎片的血色眼珠盡數落下後,黑色殿宇中土塵揚起,嗆人的塵霧刺激著雙眼,讓人感到眼睛乾澀難受。

  段虎朝後看去,曹滿等人還算安全,由於離著較遠,沒有收到波及,不過這會兒大夥的臉色都不好看,一個個灰頭土臉,驚慌失措。

  蕭鎮山站在碎石堆里,發出了不屑的聲音,「哼,王八綠球球的,就這點陣仗,還不夠祖公塞牙縫,有本事干場大的,也好讓祖公活動活動筋骨!」

  段虎一陣苦笑,就他這師父,祖公中的祖公,脾氣一上來,唯恐天下不亂,越亂越高興。

  大夥一陣鄙視,尼瑪,老黑禿,活動筋骨有的是地方,瞅見沒?出了黑殿下了石階,黑壓壓一片都是老僵僵,足夠你舒筋舒骨外加爽心爽肺!

  帶種的別在這吹牛牛,去外面撒野去!

  咔,咔咔

  大夥正如是想著,突聞牆壁上異響傳來,目光尋覓過去,一個個不由得臉色大變。

  一直穩若金湯的黑色牆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道猙獰扭曲的裂縫,縫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快速蔓延,不一會兒便龜裂成了蛛網狀。

  曹滿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我去你姥姥的死黑禿,烏鴉嘴爛舌頭,好好的黑殿都被你給說垮了,壓不死你!

  「哦喲喲!我說各位,風緊,還不扯呼呼!」扯著婆娘音,曹滿尖吼一聲,旋即拔腿就跑。

  只是等他轉身的時候,目光一滯,靠!人呢?

  寒岳跑了,虎千斤也跑了,就連阿亮也撒開四蹄噠噠了個沒影。

  敢情眨眼的工夫,大夥就散了個麻溜,虧他還好心吼一嗓子,提醒大夥注意。

  好心沒好報,好心當做驢肝肺,沒義氣,不道德!

  氣歸氣,但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曹滿背鍋猛衝,聽著一路碎石擊打鐵鍋的噹噹聲,眼看著離黑殿出口已經越來越近。

  加油,加油!是爺們就要知難而上,沖!

  曹滿一個勁兒的給自己鼓勁,倆蘿蔔腿轉得像風火輪,每跑一步,後腳跟都能踢到自個兒的屁股蛋上。

  速度不得不說一個快字。

  可是,儘管他的速度挺快,但黑殿垮塌的速度更快,不等他衝出去,轟地一下,整個大殿轟然倒塌,巨大的石塊摻雜著無數的碎石,雨點冰雹般砸了下來。

  「額的娘!」曹滿一聲婆娘叫,臉色唰地一下蒼白無比。

  完咯,徹底玩完!

  看著滿天落下的石塊,曹滿兩眼發直目光呆滯,動作也隨之停緩了下來。

  危難時刻,身旁人影一閃,來人伸手揪住曹滿的.

  脖子!

  像拎小雞似的一把揪起,身形晃動,快如疾風般沖了出去。

  曹滿「咯」了一聲,雙眼翻白,好懸沒背過氣去,恍惚中,他就聽見身後巨石砸落的轟響,撼動心靈,仿若天崩地裂一般。

  直到後脖頸一松,曹滿這才緩過這口氣來,撐開鼻孔張著大嘴,哈咻哈咻喘個不停。

  總算是死裡逃生,曹滿內心一陣慶幸,慶幸中又感到一陣的後怕。

  剛才真是太危險了,若非有人出手相救,即便他背著幾十斤重的生鐵鍋,在巨石轟砸的情況下,一樣會被砸成肉泥,沒有絲毫的懸念。

  果然,鐵鍋不是萬能的。

  只是

  救他的是誰呢?

  還有,救人就救人,為毛非要掐著脖子跑?看把爺爺掐的,脖子到現在都不利索。

  這些還在其次,關鍵是曹爺爺一個大爺們,還背著口大鍋,這不成了逮王八嗎?

  心裡雖然有點小小的不滿,但曹滿卻不以為意,何況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如此大恩,怎麼的都該表示一下感謝吧?

  「小,小曼?」

  等曹滿抬起頭來,打算好好感激一下救命恩人,卻發現冷曼正嬌喘吁吁的半跪在地。

  「耗子,你沒事吧?」冷曼輕聲問道。

  「是你救了我?」曹滿內心激動的問道。

  冷曼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忽地神色一變,豆大的汗珠滲出額間,俏臉頓時變得痛苦了起來,嬌軀晃動兩下,癱倒在了地上。

  「小曼,你怎麼了?」

  曹滿嚇得急忙上前去扶,當手接觸到對方的後背時,一股帶著溫熱潮濕的觸感傳入了手心。

  「這是.血!」

  曹滿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掌已被鮮血浸濕,再看冷曼的背部,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傷口,傷口處明顯凹陷下去了一塊,血糊淋拉的讓人慘不忍睹。

  「小曼,你為了救我,你.」曹滿熱淚盈眶,沒說兩句,熱淚流了下來。

  冷曼蒼白著面容虛弱的搖了搖頭,「一個大老爺們,哭什麼,羞不羞人?」

  「我該死,該死!我寧願不要什麼大老爺們,也不願你為我負傷。」曹滿狠狠抽著自己的臉龐,後悔萬分。

  「傻瓜,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說是這樣說,但冷曼的臉色白的嚇人,說話間氣息也越來越弱,幾乎到了蚊子聲氣。

  曹滿緊緊抱著懷裡的冷曼,心急如焚的哭起來:「寒大叔,阿妹,救人,救人吶!」

  這一哭喊,驚動了不遠處的寒岳和虎千斤,之前二人拼了命的逃出來,差點就被活埋在碎石堆里,這會兒驚魂未定,又隔著濃厚的土塵,對於發生的事情根本不知情。

  等曹滿的哭喊聲傳來,二人頓感不妙,急忙尋著聲音摸索了過來,待來到近前一看紛紛失色。

  寒岳經驗豐富,又身懷一定的醫術,當機立斷,讓虎千斤拿出從營地里得來的紗布和繃帶,自己則取出了準備好的草藥和牛角尖刀。

  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寒岳讓曹滿抱緊冷曼後,動作麻利的割開傷口處的衣布,往裡一看,老頭眉頭擰在了一起。

  真夠慘的,碗口大的傷口被砸得血肉模糊,連骨頭都折了幾根,血水一個勁兒的從傷口中滲出。

  「寒大叔,求求你,一定要把小曼給治好,求求你」曹滿用沾滿鮮血的手拉住寒岳,就差跪在地上磕頭了。

  「耗子,你別急,我一定盡力而為。」

  答覆後,寒岳掏出腰間掛著的小酒壺,含了一口噴在了牛角尖刀上,這時虎千斤靈巧的點燃了一根火柴,藍色的火苗將刀刃包裹在了裡面。

  火焰很快就熄滅下去,寒岳看了眼已經消完毒的尖刀,隨後對冷曼關心的冷曼說道。

  「小曼,你忍著點,我要把你背上的那些爛肉先割掉,之後才能敷藥包紮,如果疼的話,你儘管喊出來。」

  「寒大叔,你動手好了,我忍得住。」冷曼咬緊了牙關,任憑冷汗順著額間流下。

  寒岳點點頭,將手中還帶著熱氣的牛角尖刀對準了傷口處的爛肉.

  「嚀」

  冷曼輕嚀一聲,秀眉緊蹙,憑著堅強的意志生生忍住了劇烈的疼痛,只是她那張精緻的五官卻因為強烈的痛苦而開始有些變形。

  這一幕,讓懷抱著冷曼的曹滿看得心都要碎了。

  儘管對方沒有喊出聲來,但那扭曲的五官,微微顫抖的身軀,以及攥緊的雙拳

  無一不說明著冷曼承受的痛苦是多麼的可怕。

  「小曼,堅持住,你給我堅持住」

  曹滿伸手握住對方發顫的拳頭,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代替冷曼,承受那可怕的痛楚,哪怕再痛苦一萬倍,他也心甘情願。

  「好樣的,真是位堅強的姑娘。」寒岳不住的誇讚著,動作更加輕緩快速的處理著傷口。

  不大工夫,當最後一塊爛肉被割下,寒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目光移向冷曼,對方幾乎虛脫,粗重的氣息帶著虛弱的顫抖。

  到了這會兒,冷曼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寒岳知道,如果再不趕緊包紮止血,對方恐怕會陷入昏迷,一旦昏厥過去,事態將變得更糟。

  「阿妹,藥。」

  寒岳吩咐一聲,虎千斤將早已準備好的草藥遞了過來。

  「阿爹,我這還有虎爺留下的藥膏,不如一起塗在傷口上,也許效果會更好一些。」虎千斤說道。

  「好,你把藥膏給我。」

  寒岳接過藥膏,但是沒有急著用,而是用他配製的草藥敷在了傷口上,直到草藥混合著血水漸漸變得黏稠起來,他這才在上面又塗抹了一層藥膏。

  「阿妹,之後的事交給你了,有什麼事在叫我。」觀察片刻之後,寒岳起身說道。

  虎千斤點點頭,接下來的包紮寒岳並不合適去做,因為要解開冷曼的衣服,難免春、光外泄,即便是為了救人,也要有著分寸。

  曹滿抱著冷曼不肯放手,最後被寒岳粗魯的揪到了一旁,這才老實了。

  二人背過身去,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動,曹滿難免有些擔憂,嘴裡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問個不停,聽得虎千斤耳朵都要磨出了繭子來。

  「耗子,知道你心疼小曼,但心疼也不是這麼個心疼法,萬一你催得急了,阿妹出個什麼紕漏,受苦的還是小曼,你說對嗎?」

  寒岳耐心的勸說著,還別說,曹滿真聽話,當即閉嘴不言,只不過嘴裡沒了聲兒,但身上卻像爬滿了跳蚤似的,不是抓耳撓腮,就是搓手抖腳,看得寒岳自個兒都癢了起來。

  好不容易,等虎千斤包紮完後,又幫著把衣服穿在了冷曼身上,曹滿像蛤蟆般一蹦三跳竄到了跟前。

  心急火燎的抱住冷曼,跟抱著寶貝似的,別人摸不得碰不得,在那又是噓寒又是問暖著。

  「耗子,你別這樣,我.我已經沒事了。」冷曼羞紅著俏臉,儘管臉色依然蒼白,但精神卻好了一些。

  「不,我就要抱著你,這輩子都不放手。」曹滿倔強的抱著,說什麼也不放手,倒把虎千斤和寒岳給看樂了。

  不知何時,阿亮鬼頭鬼腦的從不知哪個旮旯縫裡摸了過來,一見曹滿抱著冷曼,咧嘴翻唇伸驢舌,眼睛都笑眯在了一起。

  可以啊大兄弟,泡妞的手段哥牆都不服,就服你!

  曹滿直接甩一大白眼,滾!沒義氣的臭驢,剛兒死哪去了?爺爺瞎了眼和你做兄弟。

  阿亮神色一滯,接著舔著驢臉討好著又湊近了一點。

  瞧你說的,亮哥怎麼會不講義氣呢?只是吧

  亮哥也有亮哥的難處。

  目光交流,曹滿怒眼圓瞪,球的難處,爺爺信了你的邪!

  阿亮打個鼻響,這你就不懂了,亮哥是牲口,是牲口就會被驚嚇,一驚嚇就會忘形,撒蹄亂跑,這叫天性使然、血脈傳承,老祖宗傳下來的玩意,否則野地里的野馬野驢為何受不得驚嚇,對吧?

  曹滿點點頭,好個天性使然、血脈傳承。

  你不是說這玩意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嗎?很好,爺爺今兒個當回驢祖宗!

  「天罰!」

  曹滿手起拳落,一老拳打在了阿亮的鼻子上。

  阿亮

  「啊哦,啊哦,啊哦哦」

  奔跑吧,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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