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開棺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段虎就是這樣的人,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但他做事卻有著自己的底線,這條底線便是他的信念,他老段家的傳統。

  「很好,很好,很好!」蕭鎮山一連說了三個很好,顯然是對段虎失望至極。

  「虎子,你知道本派的規矩,我問你,違抗師命會受到什麼責罰,你說!」蕭鎮山怒喝道。

  「違抗師命等同於背叛師門,理應.」段虎咬了咬牙說道:「理應逐出師門。」

  「你知道就好,現在為師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願不願意幫助為師?」蕭鎮山逼問道。

  不等段虎回答,蕭鎮山補充道:「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別忘了背叛師門的人不僅要被逐出去,還要廢除武功,為師不想這麼做,但你不要逼我!」

  段虎苦笑一聲,「師父,我的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當年在古漢墓中,弟子身中屍毒,若非您及時出手,用嘴把弟子身上的屍毒吸出來,哪還有虎子的今日.」

  歲月荏苒,說話間,段虎眼眶濕潤了起來,回想著過往的點點滴滴,鐵漢落淚。

  蕭鎮山同樣眼睛有些濕潤,但臉色卻依舊冰冷。

  「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你要動手儘管動好了,別說廢除我的武功,就是要了虎子的這條命,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說完,段虎雙膝跪地,又「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頭頭磕地,聲聲悶響。

  「虎爺.」

  身後曹滿等人急得連聲呼喊,虎千斤怒眉倒豎,一提手中混鐵棍,二話不說沖向了蕭鎮山,敢情是想找蕭鎮山玩命。

  「住手!」

  段虎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鐵棍,任憑虎千斤如何使力,也無法掙脫半分。

  「黑虎哥,你放手,放手!」虎千斤雙眸帶淚,嘶聲力竭的喊道。

  「阿妹,這是我和師父之間的事,你還是退下吧。」段虎心情難受的勸道。

  「不,我偏不!」

  「他算什麼師父,他就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天底下哪有自己的師父強逼徒弟的?這種師父不要也罷,何必受他的逼迫?」虎千斤紅著眼眸,淚水忍不住的往下落著。

  「啪!」

  一記脆亮的耳光響起,虎千斤不敢置信的捂著臉頰,呆呆的看著段虎。

  「黑虎哥,你你打我?」

  段虎強壓心頭的悲痛,聲音儘量平穩的說道:「不許侮辱我的師父,這是我作人的原則。」

  虎千斤發出一陣悽慘的笑聲,「原則?都什麼時候了還講原則」

  「黑虎哥,難道阿妹在你心中連你師父都比不過嗎?」

  「阿妹掏出一片真心對你,你無動於衷,你師父要廢了你的武功,你卻磕頭領罪,這就是你的原則?」

  連番的質問,段虎一字未答,重新跪地之後,等待著蕭鎮山的發落。

  「好,我知道了.」虎千斤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手一松,混鐵棍哐嘡落地。

  「黑虎哥,你對我的恩情,這輩子阿妹無以為報,但我不想欠你這個情,今天我就用我的命還你,從此以後我們各不相干!」

  虎千斤的性格性如烈火,說著話,她掏出一把牛角尖刀,對準自己的心窩猛扎了下去。

  「不要.」

  「阿妹!」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為時晚矣,嚇得寒岳心慌氣短,好懸每一口氣背了過去。

  「噗」

  危急關頭,段虎出手如電,一把攥住了尖刀,鋒利的刀刃劃破手掌,殷殷血水順著刀尖流淌在地。

  「黑虎哥,你,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

  虎千斤悲痛交加,哭喊著想要拿開尖刀,卻因為被段虎攥得太緊,竟然無法鬆動半分。

  段虎深深地看著虎千斤,目光中充滿了愧疚和痛苦,「阿妹,黑虎哥不要你報答什麼,我只希望你能開心的活下去,答應我,別再做傻事了好嗎?」

  「黑虎哥,別再說了,你先放手好嗎?放手啊」看著血水不斷地流出,虎千斤心如刀絞,哭了個梨花帶雨。

  這時曹滿幾人也沖了上來,大夥相勸的相勸,掰手的掰手,奈何段虎不為所動,牢牢握緊著尖刀,任憑鮮血絲絲滑落。

  「阿妹,還不趕緊答應虎爺,否則在這麼下去,他的這隻手就廢了。」冷曼心細,在一旁出聲說道。

  虎千斤如夢方醒,當即點著頭哭道:「黑虎哥,阿妹答應你,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做傻事了,求求你放手好嗎,黑虎哥.」

  段虎微微一笑,終於鬆開了攥著的手掌,隨後輕輕撫摸著虎千斤的秀髮,一臉疼惜卻又內疚的神色。

  「阿妹,黑虎哥對不住你,你後悔跟我在一起嗎?」

  「不,我不後悔,我一點也不後悔。」虎千斤抽泣著,撲進了段虎的懷抱。

  段虎長嘆一聲,內心翻騰不休,剛才那一巴掌打在虎千斤的臉上,他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明明承諾過要帶給對方幸福的日子,但帶來的卻是痛苦和淚水;明明希望對方能過得開心,有的卻只是悲傷和心碎。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包紮虎爺的傷口!」

  冷曼的一句話提醒了仍在發怵著的曹滿和寒岳,二人急忙七手八腳的動了起來,寒岳幫著止血,曹滿分開段虎的手掌,冷曼則細心的開始清理傷口.

  所有的一切蕭鎮山都看在眼裡了,此刻老頭的心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罷了!」蕭鎮山大手一揮說道,「虎子,你離開吧,這件事到此為止。」

  聞聽此言,段虎費解的抬起了腦袋,「師父,您不打算處罰我了嗎?」

  「唉」

  蕭鎮山長嘆一聲,「處罰個屁!為師又不是鐵石心腸的泥人,如果再處罰你,非鬧出人命來不可,算啦。」

  「那我還是不是九錫虎賁的人,還算不算是您的徒弟呢?」段虎期待的問道。

  「憨腚,為師又沒處罰你,你說呢?」蕭鎮山好笑的回道。

  「謝師父!」段虎激動的說道,繃緊的黑臉終於放鬆了不少。

  「謝個球!現在趕緊帶著大夥離開,否則晚了.」

  蕭鎮山臉上浮出了一絲笑容,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波動,回頭看去,黑風狂涌,陣光閃現,一道道好似黑蟒般的戾光來回竄動不休。

  「這是.」

  蕭鎮山變得無比激動了起來,以至於雙眼中充滿了炙熱的期待之色,目光緊緊盯著前方,無法移動視線。

  「哈哈哈,成了,終於成了!」另一旁,趙青河放聲狂笑著。

  圍坐在巫棺四周的九名人傀,此時各自拿著一道冥符,隨即咬破舌尖,紛紛噴出一口龍涎血,頃刻間,黑芒躁動,風動霧起,一層層黑紋交迭重合,變幻著詭異的圖案,好似浪濤般衝擊在了巫棺之上。

  每當一道黑色的陣紋衝擊在棺槨上,棺槨四角鑲嵌著的四個飛翅雁人就會發出一陣激烈的抖動。

  不多時,在如同狂濤駭浪般的衝擊下,「咔,咔」幾聲碎響,四個飛翅雁人分崩離析,碎成殘渣掉落在地。

  「轟」

  就在雕像碎裂的那一剎,最外層的琉璃棺槨突兀炸開,巨大的棺板轟然落下,揚起的氣浪四溢而出,仿若狂風襲虐般,帶著厭戾的吼聲迴蕩在空曠的黑色殿宇中,久久不息。

  巨大的轟響震撼人心,曹滿幾人張口結舌,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一個個好似木雕泥朔般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猛然間一道血光從黑色的陣紋中耀眼而出,緊隨其後,血芒乍現,無差別朝四周激射過去。

  「小心!」

  段虎駭然吼道,一把抽出威虎絕刃,刀隨人動,頃刻間刀光碟旋,好似一面刀盾擋在了來犯的血芒前面。

  一息不到的時間,雨打般的撞擊聲絡繹響起,沉重的撞擊力打在寶刃上,使得段虎倍感力沉,舞動著的刀光隨之也出現了減緩的趨勢。

  「嗖」

  一道血芒透過刀光飛插而入,順著段虎的身旁一閃而逝,直接轟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嘭!」

  炸響過後,堅硬的牆壁上居然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坑窪,足見威力是多麼的驚人。

  段虎心中大駭,高聲斷喝道:「各位,都躲到我的身後,千萬別被血芒擊中!」

  其實不用他喊,這會兒曹滿等人已經快速的排成了一條直線,緊緊靠在段虎的身後。

  血芒自耳旁呼嘯而過,可怕的嘯音嚇得每個人臉色發白,緊張無比。

  曹滿忐忑不安的取下了背著的生鐵鍋,往前一架,打算來個雙保險,以防不測。

  「阿妹,小曼,寒大叔,趕緊躲我後面!」曹滿頂著鐵鍋喊道。

  至於阿亮,這貨沒心沒肺,沒等曹滿喊出聲,一頭就扎了進來,就它這坨身軀,占地大不說,擠搡之下,使得本就狹窄的空間變得更加擁擠不堪。

  「臭驢,你丫的滾開點,沒看見人多地小嗎?」曹滿氣得連聲罵了起來。

  阿亮不服勁的來聲驢叫,大兄弟,不是亮哥不想滾,可屁大點地方,你讓亮哥往哪滾?

  滾出去就是個死,亮哥還沒討媳婦呢!

  曹滿臉黑,不是因為他聽懂了阿亮的驢叫,而是這貨非但沒讓出點空間,反而越擠越來勁,跟條泥鰍似的左竄右滑,驢頭正正頂在了他的屁股上。

  「阿亮,我,去.你姥姥!」

  忽然,寒岳發出了一聲驚恐的罵聲,大夥驚愕回頭,靠!獨臂寒岳竟然被阿亮給撅了出去。

  難怪一向謙和的寒岳會爆了粗口,就這節骨眼上,換誰不會急眼罵娘?

  阿亮覺得挺委屈,能怪自己嗎?要怪應該怪老主人自個兒不爭氣,往哪湊不好?偏偏湊到了驢蹄上.

  亮哥一牲口而已,少不了蹬蹄扭臀晃腦袋,得,把老主人給踢出去了。

  還有

  能斯文點嗎?

  罵驢就罵驢,跟驢姥姥有毛的關係,亮哥就不明白了,你罵俺的姥姥是幾個意思?

  可恨寒岳此刻危急萬分,無暇分心,否則老頭不但要罵驢姥姥,連帶著驢子十八代也一隻不拉的罵個遍。

  斯文?

  尼瑪,爺爺都被牲口給踹出去了,還斯文個屁!

  斯文能活命的話,爺爺還需要爆粗口嗎?

  說時遲那時快,當寒岳跌跌撞撞出了隊伍,眼前血芒飛射,數點寒光直襲而來。

  老頭把眼一閉,心中萬念俱灰,恍惚間又有點不甘心。

  沒看到阿妹的出嫁,沒抱到可愛的小孫孫,沒看見老龍寨的人過上好日子

  寒岳不甘心,很不甘心!

  「阿爹!」

  「寒大叔!」

  眼看寒岳就要被血芒射成篩子,千鈞一髮之際,虎千斤和冷曼同時出手。

  冷曼將早已準備好的雨花針奮力射出,點點針芒如同潑雨飛濺似的彈射過去,儘管無法抵擋住來勢兇猛的血芒,撞擊的瞬間便被擊打得東零西散,但卻暫時延緩了攻勢。

  趁著這短暫的一瞬,虎千斤一把揪住寒岳,用力往回一拉,這才險險的救回了對方的性命。

  重歸隊伍的寒岳粗氣連連,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驚魂未定。

  阿亮自知理虧,討好著轉了個身,長長的驢臉湊到了寒岳身前。

  以往,不管阿亮犯什麼錯,只要賤兮兮的往跟前一湊,賣個萌耍個寶什麼的,准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這回兒不同,驢臉剛一湊近,寒岳回魂暴怒,單臂揮拳,打得阿亮腦袋冒泡,鼻血都拉了兩大條,真慘。

  寒岳邊打邊不解恨的罵道:「死驢,賤驢,老倌我養你餵你,你娘的居然恩將仇報!」

  「碎蛋!老子閹了你,讓你打一輩子光棍,當個閹貨!」

  一聽要碎蛋、閹驢,阿亮頓時不幹了,反抗著就想下嘴,不過憑它那點撒潑鬥狠的驢招,跟曹滿過過手還可以,在寒岳面前,屁都不是。

  沒幾下,阿亮滿頭鬧包,拉著血鼻涕趴地認慫,不認都不行,發飆的寒岳真可怕,自打它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寒岳揍牲口下這麼狠的手。

  「阿妹,小曼,上來,我們坐驢!」寒岳獨臂一揮,率先坐在了驢脖上。

  還別說,三人先後坐在了阿亮的身上,不僅騰出了空間,還挺舒服,只是阿亮倒了霉,挨揍不說,就連一向疼愛它的虎千斤,這會兒也不理它,正眼都不帶瞅一下的。

  無他,誰讓它差點害得寒岳沒命來著?

  活該!

  就在三人剛騎在驢身上,連屁股都還沒坐穩當,突然段虎驚呼一聲,沒等弄明白髮生了何時,又一聲驚呼從曹滿嘴中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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