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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蒙塵古國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段虎口打唉聲,目光中帶出了些許的惆悵。

  「當道德的約束被無情的現實所打破,當信奉的準則被殘忍的命運所撕破,那麼即便是聖人,也會做出令人無法理解的瘋狂舉動。」

  「你們試想一下,如果是你們的朋友和親人,被無情的殺戮和屠宰,你們會怎麼辦?」段虎問道。

  虎千斤站了出來,「我會替我的親人朋友們報仇雪恨。」

  曹滿點頭附和,「對待敵人,食其肉、飲其血,方解心頭之恨!」

  冷曼沒有說話,但眼眸中閃爍的寒意已經代表了她的心思。

  段虎點點頭,隨後看向寒岳問道:「寒大叔,現在你可以理解這座死人橋的來歷了吧?」

  寒岳一聽,雙眼瞪圓,不可置信的說道:「難道這座死人橋,用的是敵人的.」

  「這,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段虎搖了搖頭,離去的這一個月,他除了刻苦修煉之外,也對自杞國的歷史深入了解了一下,對於這段蒙塵的國度,他感到了深深地惋惜。

  當年蒙古十萬鐵騎強勢入侵,使得蒸蒸日上的自杞國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六年的抗蒙時間,儘管抵禦了強敵的鐵騎,然而自杞國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國破山河碎,荒野白骨殕,幾度滄桑逝,回首淚滿襟.

  抗蒙的勝利換來的不是百廢待興,而是更加殘酷的報復和壓迫。

  不得已,第七位國王帶著殘餘的子民打算南行進入文城一帶,此地林深山高,地勢錯中複雜,靠著地形的險要,可防可守,可進可退,不失為一處絕佳的休養生息之地。

  只要能固守此地,數十年後,自杞國依舊可以再鑄輝煌,即便不能恢復往日的盛世,起碼也可以延續下去。

  就算強敵來襲無法據守,也可以退至大瞿越國,能暫避鋒芒,尋找時機另謀出路。

  可惜天不遂人願,蒙古的血腥鎮壓和報復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像,本以為退守文城一帶可以換來短暫的休養,誰知在短短不過數年的時間,蒙古鐵騎便兵臨城下.

  無盡的廝殺,無力的反抗,燃燒的硝煙,悲慟的哭泣,死亡的臨近

  那是一段悲慘、悲哀、血腥而又無助的歲月。

  當大瞿越國倒向了強勢的蒙古,壓在駱駝身上最後一根稻草終於發揮出了它的作用.

  自杞國自此而亡,仿若曇花一現,消失在了恆古的歷史歲河之中,唯一保留下的,便是這座深埋在地下的自杞國葬.

  當段虎簡短的把事情訴說一遍,在場眾人紛紛唏噓不已。

  許久過後,寒岳嘆息一聲而道:「想不到自杞國的命運竟然如此悲慘,國破家亡,子民殆盡。」

  「不錯,在命運的碾壓下,即便是一個國度,也如螳臂當車不堪一擊,人性、道德、良知這些東西,在殘酷的戰爭年代早已泯滅在了人們的心中,為了生存,唯有收起卑微的道德,殺戮才是生存的根本。」段虎說道。

  「這座死人橋便是最好的見證,用敵人的頭顱祭奠先烈的亡魂,用敵人的血肉鑄造烈士的英靈,用這麼極端的方式來表達和發泄內心的憤慨和悲痛.」

  聽著段虎的訴說,曹滿眼珠一亮,「怪不得之前在荒廟將冢里的石廊壁畫中,會畫有那些可怕血腥的壁畫,現在想來還真是這麼回事,國讎家恨,試問誰會對敵人仁慈?換做是我,必定會用更加殘忍兇狠的手段對待敵人。」

  「唉,說到這,我都有些不忍心去撈這些遺民留下的財寶.」曹滿臉色低苦的說著,忽然他神色變動,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完咯,就這被滅了國的自杞國,跟被抄了家的財主有啥區別?虎爺,該不會巫城裡面啥寶貝都沒留下吧?」

  大夥一聽,翻白眼的翻白眼,鄙視的鄙視,阿亮雖然聽不太懂,但也不爽的打了倆鼻響,一副看不起的模樣。

  你丫的耗子,再不要臉也該有個底線,沒臉沒皮?還算是個人嗎?

  說話當放屁,牲口都看不起你!

  曹滿低低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我這不也是窮怕了嗎?」

  不說還好,大夥鄙視的眼神更濃了。

  窮?

  別跟咱們提窮,這裡的人,誰不是窮過來的?

  窮到了現在,還是窮!

  阿亮最直接,眼神爍爍地盯著曹滿。

  瞅瞅亮哥,窮得連條大衩都沒有,一天到晚光著腚跑,亮哥說什麼了嗎?

  沒有,一句怨言都沒有,也不會找藉口,這叫爺們風範,學著點!

  曹滿回瞪一眼,你個牲口,天生地養,穿哪門子的大衩?

  真穿了那玩意,我就問你一句話,咋放水撇條?

  段虎倒是挺理解曹滿的,作為倒斗藝人來說,起碼的道德底線不能丟,但同時也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如果倒斗不是為了發死人財,這世上還哪來的倒斗藝人呢?

  至於死人墓里的冥器,既然死人用不上,何不拿來接濟一下自己?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自個兒富裕了,再周濟一下貧苦百姓,豈非一件善事嗎?

  九錫虎賁不同於其他倒斗門派,師門繁多的規矩中,第一條就寫著,每次倒斗的收穫,十分之九必須拿出來做善事,誰若干違背,天打五雷轟,天理不容。

  若非如此當初段虎也不會執意加入九錫虎賁。

  拍了拍曹滿的肩膀,段虎神秘的一笑道:「耗子,有句話你應該知道。」

  「啥,啥話?」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曹滿問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聞聽,曹滿一掃臉上的失落,精神說來就來,晃眼從蔫頭耷腦的小公雞變成了雄赳赳的小狼狗。

  「出發,進城!」

  懶得理會口罩里那些黏不拉幾的玩意,曹滿高喊一聲便沖了出去,只是.

  不過眨眼的片刻,這貨帶著訕訕的笑容,又縮了回來。

  主要還是因為死人橋太可怕了,跟大部隊一起行動才有安全感。

  曹滿名言:人不為財,豬狗不屑,若為財死,豬狗不如,財命之間,命當第一。

  不大工夫,停止的隊伍再次進發,只是這一回,大夥的臉色都不好看,一個個綠嘴綠臉的樣子,就像被抹了一層菠菜綠。

  寬大的橋面,整個都被密密麻麻的死人頭布滿著,走在上面,那種感覺足以令人發狂。

  不過幾步的距離,大夥便改變了對曹滿的看法,不怪對方如此膽怯,說實話,在場的每個人,除了段虎神態自若之外,誰心裡不害怕不驚悸?

  即便是有著倒斗經驗的冷曼,也感動頭皮一陣陣發酥,除了心悸之外,還十分的噁心,從腳底傳來的觸感,令她有種說不清的恐懼,那種感覺如影隨形,是種發自內心最為強烈和清晰的懼意,揮之不散。

  「別停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快速過橋!」前面帶路的段虎大聲說道。

  大夥強壓心裡的壓抑,加快速度不斷往前推進。

  正走著,突然曹滿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嚇得本就心驚膽戰的大夥臉色更加蒼白了起來,就連阿亮都忍不住驢皮發抖,蹄子發軟,好懸沒趴在地上。

  「臭耗子,嚎命呢?沒事你鬼叫什麼?」寒岳氣炸炸的呵斥道。

  「寒大叔,你你看,我們腳下的死人頭是不是在動」

  死人頭會動?

  這一下大夥心裡更加驚恐了起來,目光不由自主下移到了腳下。

  借著四周飄忽不定的血焰,血紅的光線中,腳下那一顆顆面目猙獰、五官扭曲的死人頭,就像被浸染在血水中一樣,怨毒、陰森、驚戾.

  一時間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只是那些死人頭並沒有像曹滿說的那樣會動,而是靜靜地待在橋石中,一動未動。

  「耗子,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人嚇人嚇死人,更別說是在這麼緊張、害怕的狀態下,寒岳當即冒了老火,正想好好教訓對方一番。

  突兀間,腳下踩著的那顆死人頭微微一動,模糊的視線中,那張緊閉的嘴巴似乎咧開了一條縫隙,帶出了一抹兇殘的獰笑。

  「你大爺,死人頭真的動了!」一向穩重的寒岳,這一刻發出了一聲堪比婆娘叫的嗓音。

  寒岳的年歲是大,但中氣挺足,嗓音響起,不僅聲兒大,還飆出了高八度的高音,比之當初曹滿的喉音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非場合不對,曹滿非佩服得挑起大拇哥誇讚一番不可,只是現在嘛.

  一行人中,論膽量,段虎最大曹滿最小,驚嚇時理應曹滿的反應最大。誰知,當寒岳的尖叫聲響起後,不等曹滿嚇得雞飛狗跳,虎千斤一個蹦子跳竄了起來。

  「啊」

  帶著驚恐的喊叫,一轉眼,虎千斤跑了個沒影,可憐她手中牽著的阿亮,一路驢臀擦地,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便被拉著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

  「阿妹!」

  段虎擔心虎千斤,隨後緊追了過去,晃眼,原地就只剩下了寒岳,冷曼和曹滿。

  這會兒等三人反應過來後,你看我一眼,我看你兩眼,最後目光漸漸匯聚在了冷曼的身上。

  「你們,你們看我幹嘛?」冷曼強打精神問道。

  「呃,小曼姑娘,這裡就屬你藝高人膽大,如今段虎不在,帶路這事不如」

  寒岳話還未說完,冷曼眼皮一抽,立馬拒絕道:「你們兩個大老爺們,指望我一個姑娘家家的帶路,要臉不?」

  這一說,冷曼臉色微微泛紅了起來。

  以往她帶給大夥的映像是天不怕地不怕,堪比鐵娘子,巾幗不讓鬚眉,不想鐵娘子也會有害怕的時候,譬如此時此刻

  見寒岳和曹滿沒說話,冷曼低聲說了句,「阿妹不也被嚇跑了嗎?」

  解釋就是掩飾,很快,冷曼收回了臉上的膽怯,呼喝一聲,「耗子!」

  「誒,在這呢。」曹滿心裡發苦的答道。

  「你來帶路。」說話間,冷曼踮起腳尖慢慢移動著,儘量不去踩橋面上的死人頭。

  曹滿暗嘆一聲,慘咯

  換做旁人,曹滿一百個不願意,但是對於冷曼的吩咐,就算再不願意,他也要應承下來,沒辦法,誰讓對方是他的真愛呢?

  曹滿名言,人生苦長,真愛難尋,為了愛情,可把命丟。

  英雄愛美人,自古如此,即便不是英雄,同樣愛美人,對吧?

  古有怒髮衝冠為紅顏,今有捨去皮囊為真愛,曹滿,豁出去了!

  深吸兩口渾濁炙熱的濁氣曹滿打算先平靜一下起伏難安的心情。

  咳咳咳.

  嗆了個掏心掏肺。

  「耗子,讓你帶個路,至於這麼矯情嗎?是爺們就雄起,別讓人看不起!」寒岳不悅的擠兌著。

  呸!

  老不知羞!

  說曹爺爺矯情?那你呢?

  好歹你也是個老爺們,帶點殘疾也是個爺們,你咋不雄起?

  呸!

  曹滿很是不滿,轉頭問道:「寒大叔,你不是學過武嗎?咋這會兒慫蛋了?」

  「慫你大爺!」寒岳手起拳落,照葫蘆畫瓢,給曹滿腦袋上來了一記爆栗。

  「你,你打人?」

  「老倌打的就是你,目無尊長,出言不遜,咋滴,不服嗎?」寒岳晃著拳頭問道。

  「服,一百個服氣。」曹滿立馬服軟。

  能不服軟嗎?他又干不過對方,惹急了,自然沒好果子吃。

  「帶路!」寒岳命令道。

  曹滿心中一陣,尼瑪。

  三人一組繼續前行,曹滿在前,寒岳冷曼分居兩翼,前進中,每個人都把眼睛瞪得溜圓,格外的小心翼翼。

  奇怪的是,自從剛才橋面上的死人頭動了那麼幾下後,不知為何,便失去了動靜,若非親眼看見,會讓人以為剛才發生的不過是錯覺,根本不真實。

  又走了一會兒,嵌在橋面上的死人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四外十分安靜,除了偶有風聲低吟而過,再無任何響聲。

  曹滿輕出了口氣,抬手擦了把頭上的汗水。

  身後,冷曼和寒岳的心情也放鬆了些許,只是心裡的悸動未曾平息。

  簌簌,簌簌.

  一陣輕微的聲響從三人身後傳來,聽上去就像蟲子在蠕動似的,儘管聲音不大,但是卻讓人有種驚悚莫名的感覺。

  曹滿三人為之一怔,隨後三人脖子僵硬的轉過了頭去。

  視線在濃霧的籠罩里很是模糊,霧氣中的鬼焰仿若遊魂般遊蕩飄忽,帶出了一閃一爍的血芒。

  有著濃霧的遮掩,太遠的地方無法看清,目測的距離打頂只能保持不過丈許而已。

  然而就在這丈許的距離中,死人頭的數量就足以令人心裡發毛,看上去就好似蜂巢一般,密麻見杆。

  可想而知,這麼大座死人橋,天曉得埋藏著多少顆死人頭,無窮無盡不至於,但起碼不會少。

  簌簌

  隔著濃霧,詭異的聲響再次響起,只是這一回,聲音不僅大了些許,距離也靠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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