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這條道真不好走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早飯過後,大夥各自開始準備了起來,牽馬的牽馬,上貨的上貨,換衣的換衣
直到日頭掛在了天邊,露出點點紅芒的時候,大夥集合在了院中整裝待發。
除了劉老倌在家聽信外,其他人各個精神氣十足,唯獨一人吊著臉子噘著嘴十分的不樂意。
「曹滿,你這是咋啦,一臉的不高興?」劉老倌心細,不解的上前問道。
曹滿彆扭半晌開口說道:「乾爹,不是我這人矯情,你自己瞅瞅,大夥穿戴得體精神倍兒足,唯獨我,穿的都是些啥玩意?」
曹滿這一嘟囔頓時引來了大夥的注意,剛才忙著收拾東西沒太在意,現在仔細看看,一個個不由得笑開了花。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鐺跑的歡,換句話說,三分長相七分扮相,沒有扮相再加長相差點,何來風度一說?
一行七人中,段虎和蕭鎮山自不用說,個頭身材就擺在那,別說一身青衣完美的彰顯出了身材的健美,單那不怒自威的氣勢,黑臉往跟前一湊,都能把膽小的人給嚇趴在地。
至於冷曼和虎千斤更不用說,人美穿啥都美,特別是今天,冷曼身穿黑色緊身皮衣,虎千斤穿著苗族的服飾,不說羞花閉月、傾國傾城,但也絕對是一對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放哪都能看得小伙目光呆滯、呼哨不斷。
海子年輕力壯,個頭高挑模樣帥氣,腰挎苗刀背背連弩,身穿豹皮坎肩簡單而精練,咋瞅咋帶勁。
還有寒岳,別看老頭上了年紀還是個獨臂,但精神矍鑠、神采奕奕,把他那件虎皮大褂往身上一穿,氣勢威武、樣貌不凡。
可曹滿呢?
衣不搭調、人矮腰粗,穿著的衣服肥大不說,衣袖褲腳還挺長,必須卷巴卷巴才能露出手腳。身外是狗皮做的坎肩,合攏一處包不住鼓起的肚皮囊,只能半敞著用根繩子繫著。
額間是對才冒了根的蠶眉,若隱若現,背上背著的還是那口生鐵大鍋,就這造型,不倫不類,不三不四,人見人笑,驢見驢叫,王八瞅了樂翻天。
劉老倌忍住笑意問道:「曹滿,衣服雖然有些不太合適,但你為啥要背口大鍋在身上呢?」
「背慣了,不背心裡不踏實,何況這口生鐵鍋還是我的防身利器,少了它可不行。」曹滿回道。
他這一說,忽然阿亮驢叫了起來,回頭看去,阿亮背著那口紅色的活棺材,正四蹄刨土很是不爽的用驢眼瞪著他。
臭耗子,背鍋裝王八,喜歡背的話,幫驢爺背棺材,一準讓你過癮!
曹滿白了一眼,爺爺是人不是驢,牲口背的東西爺爺不背!
這時劉老倌好笑的搖搖頭又問道:「這麼重的生鐵鍋你背著不累嗎?」
「不累,是爺們的話咋能喊累呢?」曹滿張口說道,卻發現身下一晃,騎著的那匹老馬斜著馬眼正鄙視著他。
耗子,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吧?
不瞅瞅自己啥分量,比圈裡的大肥也差不了多少,馬爺這麼大的年紀馱你一人就已經夠吃力了,你倒好,還外加一大鍋,想誠心累死馬爺還是咋滴?
去你丫的不累,帶種的咱倆換換,不是馬爺瞧不起你,到那時你還說不累的話,馬爺跪地認你當祖公!
段虎看看天色後對劉老倌說道:「劉老倌,時間不早了,我們就此告辭,再會!」
劉老倌點點頭,「虎子,曹滿,各位,你們多加小心,一定要凱旋歸來!」
「哈哈哈,放心吧老劉,你做好黃燜狗肉等著我們,待凱旋之際就是我們暢飲之時,告辭.嘚兒,駕!」
蕭鎮山高聲一吼,率先騎著馬沖了出去,身後段虎、海子幾人緊跟了上去。
「乾爹,你自己保重,我們去去就回,不用擔心!」曹滿拜別一聲絕塵而去。
「啊哦,啊哦」阿亮撒開歡快的四蹄追了下去,引來了寨中一陣狗吠雞鳴之聲。
劉老倌站在院子外,含著點點的淚光看著大夥隱沒在了遠處,依舊揮動著送別的手臂,久久不願放下
一路無話,有話也是阿亮的那點驢事,發了驢勁兒想偷懶不走,最後被蕭鎮山一巴掌拍在驢臀上便老實了,驢蹄嗒嗒的跑了個歡暢,速度不亞於奔馳中的駿馬。
至於曹滿騎著的那匹老馬,出奇的跑得賊快,非但沒有掉隊,反而還會時不時衝到頭前,挑釁著那些落後的馬匹。
馬的性子最烈,眼珠子容不得半點細沙,頓時所有馬匹你追我趕,相互比拼起了速度,跑得那叫一個飛沙走石,沒到晌午便已經來到了老龍山的地界。
只不過前腳剛到老龍山,後腳便有體力不濟的馬匹趴地不起,吐著白沫耷拉著舌頭,看樣子是累的夠嗆。
特別是蕭鎮山和段虎的坐騎,翻著白眼沒了聲氣,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這時曹滿胯下的老馬長嘶一聲,緩緩從隊伍後方走了上來,抬頭挺胸神氣十足,連正眼都不瞅一下地上趴著的馬匹。
一群生瓜蛋子,速度快有屁用,體力跟不上還不是白搭!咋樣,慫蛋了吧?跟馬爺比賽跑,爺爺累死你們這幫馬崽子!
正得意著,一聲驢叫,阿亮背著活棺材晃著身子一顛一顛的跟了上來,高抬驢頭鼻孔朝天,拽得二五八萬,一看就是副討打的賤樣。
阿亮很得意,這還是打出生以來頭一次把馬累趴,傳出去都是長驢臉的事。
「嚯,驢子,耐力不錯速度也可以,祖公正愁著沒坐騎,正好,過來讓祖公騎。」
聲音傳來,阿亮頓時警覺的豎起了驢耳,四外張望一下,正正對上了蕭鎮山那雙放著精光的熊眼,嚇得驢毛倒豎,怪叫一聲撒腿就想逃跑。
「想跑?祖公割了你的驢蛋!」
蕭鎮山黑臉蛋子一沉,阿亮猛打一個激靈,硬生生停下了逃跑的步伐。
真不敢跑哇,就這黑臉禿驢,翻臉打驢臀,動手割驢蛋,誰敢惹?為了傳香火的寶貝,驢爺爺忍了。
「呵呵,這就對了,只要你聽話,下回祖公給你找母驢,讓你樂呵樂呵咋樣?」蕭鎮山笑著說道。
阿亮打了個鼻響,表示一百個不相信。
會信才怪!黑臉沒好貨,心黑手狠滿嘴跑山炮,專騙牲口和家畜,又不是沒試過,記得上次黑禿驢的徒弟還說過要找什麼母驢母馬來著,可是呢?
別說母的,就是連根母毛都沒見到,說話不算數,臉黑又禿頭。
阿亮憤懣的心情蕭鎮山不懂,懂了他也不在乎,牲口而已,打個巴掌給口草吃,一準服帖。
雙腳點地,蕭鎮山凌空躍起,輕輕落在了阿亮背著的活棺材上,隨後老臀往下一壓,就聽見阿亮一聲「哦,哦」身子挨了半截下去。
蕭鎮山眉頭一皺,「驢子,沒吃飯還是咋滴?給祖公把腰板挺直了,再要弓腰駝背玩喘喘,小心祖公喘死你。」
阿亮淚流滿面,瞧見沒?這黑禿驢就是屬狗的嘴臉,說翻臉就翻臉,眼睛都不待眨一下,怪驢爺今年命犯太歲,遇到了這麼個驢祖宗,趕明兒下河多洗洗,去去晦氣也好轉運。
曹滿看著直樂,大嘴笑得跟個水瓢似的,誰知還沒笑夠,段虎來到了近前。
「耗子,挪個地方。」
「挪地方,為啥?」曹滿疑惑的問道。
「你說為啥?」段虎反問道。
「該不會讓我把坐騎讓給你吧?」燦爛的笑臉瞬間凝固了起來.
之後進山的路上,段虎騎著曹滿的老馬,蕭鎮山盤坐在阿亮馱著的活棺材上,倆黑臉一前一後,一晃一搖的往前走著。
隊伍中冷曼和虎千斤騎著各自的馬跟在後面,沒啥變化,至於曹滿、海子和寒岳,三人沉著臉蛋甩著熊掌一路跟著。
走幾步,寒岳抬手給曹滿後腦勺上削一巴掌,再走幾步,海子抬腳給他腿上踢一腳,二人夾著曹滿,鼻哼聲就沒停過。
曹滿灰溜溜的低著頭,除了臉子難看之外,乖巧的像個小媳婦,連句抱怨聲都沒有。
說起這事來,也怪曹滿不安生,自從老馬被段虎奪了去就一直不樂意,寒岳心好,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跟在隊伍後面小跑有些於心不忍,便好意把他叫來一起騎馬前行。
誰知曹滿身坨重點,再加上一口生鐵大鍋,沒幾下便把老頭的坐騎給壓趴在地
海子不忍寒岳受累,索性帶著老頭繼續前行,沒想到二人才騎上馬背,一聲慘叫,海子的那匹坐騎也翻身倒地。
看著翻眼吐白沫的坐騎,二人一陣無語,轉而把怒火對象了曹滿,原因很簡單,若非曹滿這個孽因,哪來的惡果?
既然因果都有了,還能少的了報應嗎?所以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其實曹滿自己也感到挺無辜挺委屈的,究其原因,若非那匹老馬非要爭強好勝的話,也不至於激怒眾馬,一番追逐下倒的倒地,吐白沫的吐白沫,自己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左一巴掌右一腳的滋味可不好受,儘管對方沒用太大勁兒,可架不住次數頻繁,沒多久曹滿就有些頂不住了。
「我說寒大叔,海子,你們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亂打一通,就算是金剛之軀也架不住,算我對不住你們,先消消火,讓我喘口氣行嗎?」曹滿開口求饒了起來。
「少和我來這一套,就你這身板豬肉,再敲打幾百下也沒事,也好給你記個醒。」說著話寒岳又是一巴掌。
「寒大叔說的對,該打。」海子說話多簡明扼要,抬腳也補了一腿。
「講點理好嗎?我只壓趴了一匹馬,怎麼的也不至於被你們兩一起揍吧?」曹滿打算以理服人。
「廢話,不是你壓趴了我的馬,海子的馬會出事嗎?找打!」寒岳的巴掌揮了過來。
「寒大叔說的對,該打。」海子毫不含糊踢了一腿。
「喂!我也是受害者,我的馬還被虎爺給搶走了。」曹滿不爽的嚷嚷了起來。
「那和我無關,要講理你找段虎去講,我就只認得你壓趴了我的馬。」寒岳接著揮起了巴掌。
「寒大叔說的不錯,該打。」海子跟著就是一腳。
曹滿心裡那叫一個喪氣,虎爺能講理的話還是黑臉嗎?沒看見那貨騎著老馬側著耳朵在聽著嘛?稍有不對勁,曹爺爺還有小日子過嗎?
「別打了,再打我可翻臉了」
「啪!」
「哐!」
「夠了!我真要翻臉了」
「啪!」
「哐!」
曹滿
得,今兒個出門沒看黃曆,該著出師不利挨揍,可為毛單單只是曹爺爺倒霉?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寒岳海子對視一眼,巴掌腳丫子招呼了上來,臭耗子,你還委屈了是不?要不是你,我們何至於跟著一起倒霉?
找天理是吧?巴掌就是天理!
找王法是吧?大腳丫子就是王法!
阿亮偷樂著打了聲鼻響,喂!我說耗子,跟你說過裝王八挨雷劈,你偏不信,咋樣,現在知道厲害了不?
正幸災樂禍著,腦袋上惡風一動,蕭鎮山的大巴掌削了下來,「別走神,再給祖公偏頭晃腦不好好走路的話,削了你的驢耳下酒吃。」
阿亮渾身一抖,臭耗子,賊王八,挨著你就沒好事,看看,驢爺被黑禿驢打了不是?
老馬咧嘴笑了,活該,一隻王八一頭驢,王八背鍋驢被削,卸了龜殼燉王八,削了驢耳下酒吃,嘶嘶.
「咚」
段虎抬手給老馬的光腦門上來了一記爆栗,「老馬賊球球的,要不是你蹄子亂撂,至於搞出這麼多么蛾子的事兒來嗎?再要胡鬧,虎爺捏爆你的老蛋。」
老馬猛打一個激靈,王八羔子臭驢子,碰著就沒好事,瞅瞅,馬爺被黑臉捶了不是?
唉.
曹滿、阿亮、老馬同時口打唉聲,這條道可真不好走啊
走哇走,盼啊盼,等拐過前面的山道,那條直通鎮煞古殿的石梯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曹滿當即歡呼一聲,撒丫子奔跑了過去。
阿亮、老馬同樣興高采烈了起來,只要到了石梯下,它們的苦日子就算熬到頭了,想起一路上的艱辛,老馬流了淚,阿亮甩了鼻涕,曹滿眼珠子紅潤了起來。
正當午時,一行七人終於來到了山腳下,望著天梯般的石階,段虎深吸一口氣,這一刻,終於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