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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睡覺還是拆房子?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這一夜,註定是不能平靜的一夜,老寒家的屋裡,冷曼也好,虎千斤也罷,各自想著心事輾轉難眠。

  寒岳夜半無眠,獨自來到院中,拿著煙杆抽著土煙,抽一口老頭輕嘆一聲,目光離不開夜色瀰漫下的老龍寨.

  海子家,挺熱鬧,不是歡聲笑語的熱鬧,而是另有一番風味的喧鬧,鬧得海子耳根子無法清靜,腦仁都發疼。

  這事說起來吧,還真讓海子有些難以啟齒。

  記得最初那會兒他挺高興,一聽段虎師徒都要來自個兒家住,海子很是激動,熱情的招呼對方進了屋。

  哪知剛一進屋,蕭鎮山當先不滿意了起來,瞅哪哪不順眼,看哪哪覺得寒酸,一通嚷嚷,把本就破舊的小茅屋貶得一文不值,羞得海子無地自容。

  也難怪蕭鎮山會不滿意,就他那頂天立地的魁梧身材,往屋子裡一鑽,輕易不能隨便活動,否則不是碰了這就是撞了那,很不方便。

  照他的話說,即便是個狗窩,起碼還能讓狗鑽進去打個滾,就這破屋,滾一圈非垮了不可。

  當然了,蕭鎮山說歸說,但絕對沒有嫌棄海子的意思,他嫌棄的是屋子太小太破,睡不踏實。

  後來在段虎的及時喝止下老頭收了聲,找了處最為寬敞的地兒,四仰八叉往哪一躺,念兩句「今夜星光耀,把酒話周公」接著倒頭呼呼睡去。

  事情本應到此結束,但是讓海子想不到的是,事情才剛剛開始.

  海子的屋不大,平時一個人住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即便加了曹滿和段虎,湊合一下也不是問題。

  今兒個不同,有著堪比人熊體格的蕭鎮山往裡面一躺,使得狹窄的空間更顯得侷促了起來。

  等著段虎曹滿分別入睡後,海子瞅了瞅,好麼,除了犄角旮旯那裡還留有一塊不大的地方,屋內擠搡得滿滿當當,跟下餃子似的,一鍋兒圓糊糊。

  海子搖搖頭,算咯,反正也就是將就一晚,擠點沒啥,只要能有塊地兒窩著就行。

  抱著得過且過的想法,海子蜷著身體躺了下來

  「吼吼,呼呼,哼哼.」

  剛躺下面沒多久,正要入睡的海子便被徘徊在屋裡的鼾聲給吵醒,蕭鎮山的熊咆,段虎的虎嘯還有曹滿的豬哼,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那邊蕭鎮山剛咆鼾一聲,這邊段虎就會嘯鼾一聲,緊隨其後曹滿按著節奏來聲豬鼾,三種鼾聲交織重迭,堪比動物集會、野獸嘶吼。

  「吼、呼、哼吼、呼、哼吼吼、呼呼、哼哼哼」

  鼾聲愈發增大,就像對著耳朵眼在吼叫一般,吵得海子根本無法入眠。

  按理說,海子年輕力壯,倒頭說睡就睡,就是驚雷吼天也絕對不帶睜眼的,可現在,愣是被三人的鼾聲吵得難以入睡。

  好在海子的適應能力極強,只要熟悉三種鼾聲的音色,勉強也能入眠,誰知

  「空空、嗡嗡、咿咿呀呀」

  海子

  我去你大娘的,咋回事?打鼾就打鼾,還帶玩變聲的!

  空空、嗡嗡也就算了,咿咿呀呀算幾個意思,奶娃子找奶喝不成?

  起身一看,空空來自於蕭鎮山,老倌人熊一頭,胸腔雄厚,呼吸間發出空空之聲;嗡嗡來自於段虎,黑臉猛虎一隻,鼻腔深長,帶出了嗡嗡之聲,至於曹滿.

  這貨肥頭大耳、肚胖腰圓,有道是人胖嗓門尖,氣息受阻下發出了咿咿呀呀的響動。

  海子點點頭,鼾聲而已,還難不倒海爺爺,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有鼾聲,海爺有破布!

  當即海子撕下兩塊破布,捻在指間搓成了兩團布球,隨即往耳朵眼裡一塞.

  噢.好安靜,真愜意,儘管還能聽見些許鼾動,但比起剛才來說仿若兩個世界,真好比一界天堂一界地獄,中間隔著兩團破布球,不信?

  取下破布球試試,嚯!這叫一個吵鬧,比豬圈裡養著十頭大黑豬一起搶食槽里的豬食還吵鬧。

  重新塞好兩團破布球,海子會心一笑,吵吧吵吧,海爺爺睡覺去咯,這回你們就是把天震破了,海爺爺也不會睜眼。

  然而,問題又來了.

  不等海子舒服的把眼閉上,忽然昏暗的屋內黑影一動,有人翻身坐了起來。

  海子視力很好,即便屋裡光線很暗,但他也能看清坐起來的那人是曹滿,頓感一陣好奇。

  咋回事,剛兒還口念咿咿呀呀睡得正香,現在咋起來了呢?

  視線中,翻身坐起的曹滿依舊閉著雙眼,動作懶散的抓抓胸口又撓撓肚皮,不忘吧唧幾下嘴巴,聲兒挺響,就像品嘗著什麼美味,隔著破布球都能聽見。

  正納悶的時候曹滿站了起來,身子晃悠幾下,似乎有些站不穩,接著雙手摸向了褲腰帶

  看到這海子頓感一陣不妙,看對方的動作,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要起夜!

  起夜就是半夜放水的意思,擱在其他時候,海子才懶得理會,可問題是曹滿放水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對著大嘴張開的蕭鎮山。

  海子惡寒不易,真要一泡老尿撒了下去,依著黑禿驢的脾氣,這天非塌了不可。

  匆忙中海子動若狡兔,迅速向前邁出一步,就想抓住已經解開褲腰帶正打算放水的曹滿,可是當他邁出的腳踩下去後,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啥錯誤?

  還能是啥錯誤,段虎就睡在他的身旁,一腳下去還能好得了?

  咆哮聲中,海子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囫圇飛了出去,衝破草屋的毛牆直接掉落在屋外的草堆里。

  海子哼哧兩下沒等看清頭頂上空燦爛的星光,屋內又是一聲咆哮響起,緊接著曹滿像個肉球般也飛了出來,來勢迅猛,眨眼不到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海子大吃一驚,慌忙想要閃避,晚了點,被飛來的曹滿撞了個頭碰頭滿天星,斗轉星移又一夜。

  曹滿不錯,連眼皮都沒睜眼一下,接著夢中夢、夢周公去也,海子晃悠兩下腦袋,記得臨閉眼的時候,自個兒的小破屋發出了一陣異響,隨後轟然倒塌

  「吼吼,呼呼,哼哼.」

  「空空、嗡嗡、咿咿呀呀」

  第二天天色要亮不亮的時候,熟悉的鼾動吵醒了一夜好夢的海子,他揉揉眼睛習慣性的想要伸個懶腰,剛一抬手,碰在了一團軟乎乎油膩膩的東西上。

  抬頭一看,靠,曹滿那張肥臉正對著他咧嘴微笑著,閉著眼的臉上,鼻孔里還插著幾根稻草。

  動動身子,腹部有些不帶勁兒,低頭看去,老粗的一條大腿正壓在上面。

  順著大腿尋主,段虎帶著一頭的草屑趴在草堆上正睡得酣暢。

  海子愣了愣,咋回事?記得昨兒個夜裡明明是睡在屋子裡的,怎麼稀里糊塗的就都睡在了草堆里了呢?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不成?

  有些斷片的海子正想起身看個究竟,突然眼前黑影一晃,蒲扇大的巴掌拍在了他的胸膛上。

  這巴掌拍得真夠狠的,一下就險些讓海子吐了老血,如此威猛的力道,不用說,肯定來自於蕭鎮山的手臂。

  慘叫聲響起,蕭鎮山和段虎幾乎同一時間甦醒了過來,二人抬頭看看四周

  「大爺的,天都還沒亮呢哪來的豬叫聲?敢擾爺爺的清靜,殺了吃!」

  倒頭二人又呼呼睡去。

  曹滿翻騰兩下起了身,迷糊的看了一下,「我去,從哪冒出這麼個草人來?正好,天冷,擠擠睡舒服。」

  不管海子願不願意,曹滿肉乎乎的身子靠了過來,一把抱住睡了個踏實。

  「天亮起床吃飯啦!」

  無可奈何的海子最終想出了這麼個法子來,還別說,招兒土了點,但挺靈,特別是對於貪嘴的吃貨來說,比啥都管用。

  也就一聲,蕭鎮山第一,曹滿第二,段虎排在第三位,三人一個縱身輕巧的跳落在草堆外,一個比一個精神,一個比一個矯健,手搭涼棚四外找起了吃喝來。

  海子獨自躺在草堆里,眼角瞥了一下自己的小屋,眼淚好懸沒流了下來。

  真夠慘的,好好的狗窩,不,是小屋,此刻比廢墟還廢墟,晨風那麼一吹,乾草順著風揚起,飄零四散,孤寂無聲.

  在去往寒岳家的路上,蕭鎮山昂首闊步,當啥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很是自在,只是眼角的餘光會時不時偷瞄一下身後的海子,只要對方離得稍微近點,老頭便加快腳步往前緊走幾步。

  「我說黑子,待會兒的早飯吃啥?」蕭鎮山故意找著話題問道。

  「油茶,紅糖粑粑。」段虎簡短的答道。

  「嘖嘖,老寒人真好,天不亮就做這麼好吃的早飯,黑子,我們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說著話,蕭鎮山眨眨眼。

  「我去撿柴。」段虎多機靈,說完身子一晃跑了個沒影。

  「不錯,這才像我的徒弟。」蕭鎮山誇讚一聲。

  「祖公,我也去幫忙!」曹滿挺有眼力勁,剛要動身卻被對方一把揪了回來。

  「你腿腳慢,陪著海子就成,祖公去也。」老頭撂下句話後,不等曹滿反對,嗖嗖幾下也沒了影。

  曹滿嘴角一抽,沒義氣的倆傢伙,做了虧心事撒得比兔子他爹都快,好歹捎上曹爺呀,把爺爺丟這算幾個意思?

  「耗子」海子念了一聲。

  曹滿頭皮發麻,慘咯,現在想跑也來不及了。

  「呃,海弟弟,你有啥事?」曹滿哆嗦的問道,聲兒都帶著客氣。

  「我那屋子.」

  海子話還未說完,曹滿一拍胸脯保證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事你放一百個心,即便虎爺和祖公不賠你,我也一定會負責。」

  「真的?」

  「比真金還真,我曹滿說的。」曹滿趕緊承諾道。

  「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別看我現在沒錢,可過了今日一定賺個盆滿缽滿。你別忘了,老龍山下的自杞國葬,那裡可埋藏著一個國家的財富,隨便摸點東西出來都值老了錢,就你那屋子,別說還你一間,就是十間也不在話下。」曹滿拿話搪塞著。

  「不會那麼容易吧?否則之前的將冢也好,死人潭下的巫鬼墓也罷,咋不見你發財呢?」海子問道。

  「呵呵,這個」曹滿乾笑兩聲。

  「那是因為情況特殊,事先沒做好準備便倉促行動,但這回不一樣,肯定能發財,發大財。」曹滿心虛的答道。

  「嗯,那好吧。」海子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但是聽那味兒似乎有些

  「對了海弟弟,剛才你想說什麼來著?」感到有絲不對勁兒的曹滿問道。

  「我是想說,反正老龍寨也要搬了,就我那破屋,雖然有幾分感情在裡面,但遲早要拆,本來還有點捨不得,現在嘛,既然這事你包了,也沒啥好遺憾的,我先謝謝你了。」說完海子樂呵呵的朝前走去。

  曹滿一聽,恨不得自抽幾個大嘴巴子,敢情這件事是他自作多情來著,海子都沒在意,自個兒卻大包大攬滿口承諾,這叫啥?

  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真是閒著蛋疼,瞎操心個屁!還謝謝呢,爺爺謝你個大頭鬼!

  「呃,海子,這事我們再重新商量一下.」

  「喂,等等我!」

  老寒家炊煙裊裊、香氣撲鼻,油茶的香味,紅糖粑粑的的甜味,隔著老遠都能聞得讓人垂涎三尺。

  進院的時候,曹滿瞥了眼燒柴,不見多,還少了一些,再瞅瞅灶房,屋裡段虎、蕭鎮山吃了個不亦樂乎,不用說,借柴遁逃走的這對黑臉師徒根本就沒去撿柴,而是直接來到老寒家大吃大喝了起來。

  想起自己憨不溜球的在那陪笑攬事,特別是海子臉上掛著的笑意,曹滿都覺得糟心。

  事已至此能咋辦?

  打碎狗牙自個兒往肚裡咽唄!

  站在院裡,曹滿一個勁兒的憋氣,就在這時,冷曼從灶房裡走了出來,「耗子,咋才來?還不趕緊進屋吃早飯,待會兒還要趕路呢。」

  「小曼.」曹滿眼珠一亮,啥火都沒了。

  今天的冷曼格外秀麗,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衣勾勒出了動人的曲線,烏黑的秀髮梳了個馬尾辮掛在腦後,顯得精明幹練,臉頰上少了些許冰冷的寒霜,多了幾分淡淡的暖意,看上去動人美麗。

  「瞅啥呢?進屋吃飯。」

  冷曼秀眉微蹙,曹滿嘿嘿一笑立刻小跑著過來,路過的時候,那淡淡的幽香令他鼻孔撐大,恨不得聞個肚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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