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干架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耗子哥,滾糞球,滾了糞球剃鬍子,鬍子沒了刮眉毛,颳得眉毛光溜溜.」

  「耗子眼,沒眉毛,拿來黑炭畫粗眉,粗眉又粗又難看,就像爬了兩條蛆.」

  又是阿三那毛娃子,順口溜張嘴就來,這要是長大了不當個什麼外交官,當真屈了他的天賦。

  曹滿怎麼也沒有想到,兩條碳眉而已,竟然轟動了半個老龍寨,自己就這麼出名嗎?

  這一路走來,他感到自己的臉皮好像又厚實了不少,胸懷也比以前開闊許多。

  他人說笑由他人,我自巍峨心不動,這便是曹滿全新的境界。

  總算是問到了海子的住處,曹滿長出一口氣,真不容易啊!

  隨即他邁著蘿蔔腿,一溜煙順著路跑了下去,剩下大夥意猶未盡的歡聲笑語。

  海子的家在寨西頭,十分偏僻,這也和海子孤僻的性格有關。

  老龍寨也就上百戶人家,戶數不算多,但地方絕對不小。

  當初要不是這裡是個壩子,四面環山正好有這麼大塊平地,寒岳他們也不會想著在此處開闢自己的家園。

  一口氣跑出好遠,附近漸漸人煙稀少,曹滿這才放慢了腳步,靠在一棵大樹下虛汗直冒。

  「呼」

  「怎麼回事?是不是上了歲數的緣故,才跑幾步就累得厲害。」曹滿擦了擦汗,有些疑惑。

  「不對啊?」

  「人到三十壯如牛,正值壯年,身體不應該這麼差,記得前幾天還能和血剎老僵過過招,那時也不見有這麼累,怎麼現在反而不行了呢?」

  曹滿抓抓腦袋更疑惑了。

  「難道是昨晚酒喝多了的原因?」

  「嗯,肯定是這樣,都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財是惹禍根苗,氣是下山猛虎,看來以後要多注意點,少喝酒,少貪財」

  「去你的,爺們不喝酒還是爺們嗎?曹爺窮得叮噹不響,不貪財下半輩子怎麼過?怎麼伺候乾爹,怎麼成家立業!」

  眨眼的工夫,曹滿便把金玉良言忘到了九霄雲外。

  看了看前方,風景倒還不錯,綠樹成蔭,小草鋪地,野花芳香,遠嶺迭巒,雲霞萬彩.

  風景雖好,卻沒有觀景之人,這會兒曹滿哪有心情去欣賞什麼美景,他在乎的是儘快找到海子。

  「大爺的,這不折騰人嘛!都是老龍寨的人,卻把家弄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你怎麼不把自己家安在山頭上,一準讓你看了朝霞看晚霞,吹了東風吹西風」

  曹滿不爽的嘟囔了起來。

  忽然,一聲干啞刺耳的鳥叫從他頭頂傳來,聲音很是難聽,就像被碾子碾磨出來一樣,讓人渾身不舒服。

  「什麼鬼鳥,比夜貓子叫得還難聽。」

  曹滿抬頭一看,視野卻被茂盛的枝葉遮擋,無法看清上面的情況。

  「管他什麼鬼鳥,曹爺趕路要緊。」沒多想什麼,曹滿打算繼續趕路。

  這時,「吧唧」一下,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的頭上。

  用手一摸,黏黏糊糊,還帶著一點熱乎勁兒。

  曹滿連看都不用看,當即破口大罵了起來:「我去你祖宗的死鳥!在曹爺頭上拉屎,你不得好死.」

  也難怪曹滿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就在兩天前的夜裡,他也是被一隻惡鳥拉了泡屎在頭上。

  「呱,呱」

  惡鳥的叫聲傳來,似乎還帶著嘲諷的味道。

  曹滿鬼火直冒三千丈,把頭上的鳥屎一擦,隨後叉著腰抬著頭,拉開架勢就準備對罵一場,誰知

  半空中一坨白花花的鳥屎徐徐落下,順著曹滿的視線,一個優美的直線下墜,不偏不巧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吧唧!」

  曹滿氣抖著手把鳥屎從額頭上抹了下來,鳥屎濕熱黏糊,味道腐臭腥濃。

  「哇呀呀!你這惡鳥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暴吼一聲,曹滿擼起袖子,雙手抱住樹幹,手腳並用,以爬山虎之姿,狗熊爬樹之勢,「蹭蹭蹭」蘿蔔腿直蹬,一個勁兒的往樹上蹭去。

  這會兒,曹滿又找到了在將冢墓寢中爬棺材板的感覺,只是抱著的這棵大樹又高又直,難度比起當初爬棺板那會兒,難了何止一星半點。

  曹滿費老了勁兒,也就爬了一米來高,這點高度,還沒他蹦躂一下跳得高呢。

  儘管如此,動了真火的曹滿也滿不在乎,依舊雙手抱樹,雙腳亂蹬著在那拼搏。

  「呼,呼娘的什麼爛樹,是給人爬的嗎?」

  曹滿躺在地上大氣直喘,看著大樹,氣不打一處來。

  「呱,呱」

  怪鳥的叫聲持續的從樹頂傳了下來,像是嘲諷,更像是挑釁。

  曹滿累得不想動,火氣也因為剛才的爬樹運動消耗了不少,儘管有著怪鳥的鬼叫,他愣是忍著屈辱沒從地上爬起來。

  「賊鳥,冤有頭債有主,這筆帳曹爺記住了,總有一日.」

  「我閃!」

  話才出口,一坨鳥屎從天而降,曹滿眼疾手快,身子往旁邊一閃,躲了過去。

  「哼!就這點能耐還想和曹爺斗.」

  「我躲!」

  身子再一動,又躲過了襲來的鳥屎。

  「我閃.我躲哈哈哈,怎麼樣?曹爺這身法不錯吧!我閃.」

  曹滿躺在地上玩起了懶驢打滾的招式,還別說,玩得有模有樣,阿亮見了都要拍驢蹄。

  「打不到,就是打不到,我閃.我,啊.你個死鳥!」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一個不慎,曹滿還是著了道。

  可恨的是,樹上的怪鳥就像有著無窮的彈藥似的,鳥屎一坨接一坨不見停,看得曹滿觸目驚心。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見勢不妙,曹滿翻身起來,顧不上抹去身上的鳥屎,奪路狂逃。

  他這一逃,樹上的怪鳥跟著就追了過來,邊追,鳥屎「啪啪」落下,連續攻擊著下方逃竄著的目標。

  曹滿算是遭老了罪,剩下的這段路,他只有抱頭鼠竄的份,沒有還嘴反擊之力。

  直到離著海子住的茅屋進了,曹滿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想都不想,一個蠻牛衝撞,直接撞開了茅屋的木門,一頭沖了進去。

  他這一下,可把屋裡正暗自傷心著的海子嚇得炸毛,一蹦子都能竄到房頂上。

  小伙臉嘴差點都綠了,出於本能的反應,伸手抽出了腰間的匕首,舉匕首就要刺下

  「耗子!怎麼是你?」虧得海子眼尖,不等匕首落下,已經看清了來人的嘴臉。

  這時候的曹滿已經累得上氣難接下氣,別說開口說話,就是想把氣喘順當了都難。

  「問你話呢?你為何連門都不敲就闖進來!還有,你把我的門給撞壞了,說,你要怎麼陪我?」

  海子動了真火,本來好好的待在家裡,緬懷著過往的點滴,懷念著逝去的故人,現在好,門都被人撞破了,他能不生氣?

  連珠炮似的質問,聽得曹滿同樣悶火中燒。

  娘的,沒看見曹爺累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嗎?

  你也不想想,我要是還能說話,哪怕只是一句話,我不會先讓你把門開開,省得我直接撞門!

  哎呦!疼死曹爺了,什麼破門,看著破爛,撞上去卻結實,早知道翻窗不是挺好。

  「耗子,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嗎?別以為颳了鬍子畫了粗眉,我就認不出你來,像你這白皮豬,就是把毛都颳了,剃個亮蛋我也認得出來!」

  海子的話真夠氣人的,要不是曹滿這會兒不便,不當場和他掰掰腕子才怪。

  也怪,海子平時悶聲悶氣,話不多說,寡言少語,這會兒卻噼里啪啦說個不停。

  也許是真氣壞了,否則他也不是這般失去冷靜。

  「我說你耳聾了還是在裝瘋賣傻?再裝我」

  「什麼味兒?怎麼跟屎一樣臭?」

  海子朝曹滿身上一看,恨不得一腳把這不速之客給踢出去。

  此刻的曹滿除了腦袋保護得還算周到,衣服上沾著不少白漿漿的鳥屎,臭不可聞。

  「給我滾!」海子怒吼一聲,上前就想動手。

  「慢慢著!」終於憋出了一句話,卻差點把曹滿給累死。

  「你有什麼話說!」海子瞪著眼珠吼道。

  曹滿連喘了幾口大氣,也算是把堵在嗓子眼的話說了出來。

  「外,外面有惡鳥追.追我!」

  「惡鳥?還帶追人拉屎的!」

  海子難以置信的把本就瞪大了的眼珠又瞪了瞪,真是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

  心裡雖然不太相信,但曹滿一身都是證據,只是那些鳥屎的味道,非一般的鳥禽可以做到。

  海子放下匕首,拿了苗弩來到屋外,朝四外瞅瞅,藍天白雲,夕陽餘暉,鳥倒是有幾隻,但都是一般的山雀,哪有什麼惡鳥?

  「耗子,你不會是故意找事耍我的吧?」

  回到屋,海子還是很難相信對方的話,認為這一切都是曹滿為了捉弄他使的詐,故意找些雞屎糊弄他,至於味道為何這麼沖鼻這麼臭,他也懶得去想。

  曹滿一聽,恨不得巴掌老拳招呼過去,敢情這半晌的時間,對方根本就不相信他。

  「先,先給我喝.喝口水,我再解釋給你聽。」曹滿口渴難耐,這會兒只想先喝個水飽。

  「沒有!」海子回了個乾淨利落。

  「你」

  「屋裡沒有,要喝自己去院裡打井水。」海子白眼一翻,很是不爽。

  得,碰到頭蠻牛,曹滿只有吃癟的份。不過提到去院裡打井水,曹滿一百個不願嘗試。

  不說累不累,乏不乏,萬一再遇到那隻惡鳥呢?

  曹滿也納了悶了,老龍寨究竟是什麼鬼地方,看著人傑地靈,咋就是出些凶獸猛禽呢?

  阿亮不用多說,那凶驢凶名遠播,人見人怕,花見花落。

  這會兒又冒出來只惡鳥,叫聲像哭喪的不說,還專愛往人身上拉屎。

  那鳥屎一坨坨的不僅體積大份量足,還無窮無盡,大爺的,這惡鳥究竟是吃了什麼東西,肚裡裝得下那麼多的屎嗎?

  曹滿坐在屋裡直喘粗氣,海子像盯賊一樣盯著他,好半晌,無言相對,好似王八瞪綠豆,針尖對了麥芒。

  稍微喘順當點曹滿總算是能開口說話了。

  「你小子瞪什麼呢?真以為曹爺吃飽了沒事幹,偏偏找你這頭犟牛耍著玩來了?」

  一開口,曹滿就用不悅的口吻責備著。

  「呸!誰知道安的什麼好心,瞧你賊眉鼠眼的樣子,怪不得叫耗子呢。」海子啐了一口。

  「嘿!你這小子,怎麼沒大沒小的?耗子是你叫的嗎?懂不懂禮貌,要叫哥!」曹滿一聽就不幹了。

  「哥你個頭,一個黑狗皮子還想在我的地盤耍橫,滾回你的麻縣去!」海子沒好氣的說道,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聽到這,曹滿明白了過來,怪不得這小子怎麼看他都不順眼,原來是嫉恨自己原來的身份。

  記得那時在黑盤山荒廟的時候,自己好不容易從人臉香爐里爬了出來,對方二話不說,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像拎賊一樣揪著把他丟了出來。

  之後一路上對他是不理不睬,正眼都不看一下,現在更過分,嘴裡不乾不淨,還翻著白眼吐口水,什麼德行!

  「小子,說話乾淨點,曹爺是做過黑狗皮,可那是當年的事,現在我已經改過自新從了善,我不許你侮辱我!」

  「哼!就你這種昧著良心坑害老百姓的蔫蛋,就好比吃臭屎的狗,永遠都改不了本性!」

  海子的話罵的難聽,曹滿一下就急了眼。

  「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就說了,咋滴?蔫蛋!」

  「你再說一遍!」

  「蔫蛋!」

  「哇呀呀,曹爺不發威,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曹滿怒目暴突。

  「來啊,我怕你不成!」海子蹭的站了起來,一副躍躍欲試的蠻樣。

  眼看就要動手,曹滿滴溜溜打量了一下對方虎背熊腰的體格,再看看自己這身板豬肉.

  「有種你再罵曹爺一聲?」

  海子

  「怎麼,不出聲了嗎?告訴你小子,最好給曹爺認個錯,也許我這人寬宏大量還能饒了你,敢牙嘣一個不字,你小子就等著」

  本以為唬住了海子,誰知曹滿猖狂的話還未說完,就見海子一個猛虎撲食沖了上來,一下就把他按翻在了地上。

  騎在曹滿身上的海子掄起老拳,左一拳右一拳揍了個滿堂彩,打得曹滿嗷嗷直叫。

  「小子,住手!我們君子動口不動手」

  「喂!沒聽見嗎?別再打了,再打我讓虎爺來收拾你.」

  「還打?哎呦呦,別打了,再打曹爺可還手了」

  曹滿不叫喊還好,越叫喚海子揍得越凶,揍到後來曹滿疼得哭爹喊娘,一急眼,張嘴像狗娃子一樣開始了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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