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赤血絲,硃砂淚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硃砂淚不僅是驅邪鎮煞的法門至寶,同時也凝聚著九錫虎賁先代的傳承精神,在段虎的眼中是何等的珍貴。
如今血將屍威滔天,段虎手段用盡也難傷對方分毫,不得已他只好動用至寶硃砂淚。
說實話,段虎不心疼那是假話,可是談及後悔,他卻從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對他來說,悔了不做,做了就不悔,後悔二字是懦弱無能的表現,而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爺們,何來後悔一說?
看著手裡的硃砂淚,紅似殷血、晶瑩凝珠,段虎長嘆一聲,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和遺憾,不過轉瞬便一閃而逝。
將硃砂淚暗扣在袖挽處,段虎收拾了一下心情,最後把目光投向了那位如同修羅鬼將般的屍血將臣。
此時對方依舊單手支撐凌空而立,以居高臨下之姿,帶著睥睨蒼生的桀驁之色,似乎在它的面前,天下萬物皆為螻蟻。
「老粽子,別以為長著一副蟑螂般的賤軀就能在虎爺面前耀武揚威,告訴你,虎爺照樣踩翻你!」
如果只是面對一個毫無靈智的殭屍,段虎大可不必多費口舌,因為罵了也是白罵,跟對牛彈琴沒什麼兩樣。
但血將不同,那可是高級玩意兒,千百年不見得能遇見一具,像這等恐怖的存在,早已開化靈智,儘管不怎麼發達,但言語中起碼的意思還是能夠勉強聽懂。
段虎這麼做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激怒血將,讓其恢復殺戮兇殘的本性,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出破綻,強襲滅僵。
如果真能達成目的,此行之後段虎才算是有了傲人的資本,不論是在同行藝人中,又或是回到門派,只要談起這段經歷,那真可謂是羨煞旁人。
倒斗這個偏行和其他行業不同,要想出人頭地、人前顯勝,除了開棺撬板,看誰發的死人財多之外,就要看誰遇到過的老僵等級高。
什麼白毛粽、黑毛粽、陰屍、屍傀這些玩意兒根本就說不出口,說了也沒人理會。
最起碼要像血剎那種等級高一些的老僵,才會博得他人的讚嘆。
至於屍血將臣這麼兇猛的老僵,即便是看上一眼真容,也足夠在這一行吃香喝辣。
不為什麼,就憑你見多識廣,閱歷淵博,僅憑這一點,就保你在這個行業被人尊稱一聲「爺!」
當然,段虎雖不求什麼名望,但是作為九錫虎賁的門人弟子,今日他要是能夠真的滅殺血將,對他來說,對整個門派來說,那都是無上的榮耀。
只要有了這份榮耀,他才能幫著他的師父完成心裡的夙願,拯救早已是風燭殘年、岌岌可危的九錫虎賁。
這也是段虎的心愿,不想看到九錫虎賁就這麼淪落下去,否則他也不會接受趙青河的提議,做這等刀口舔血的任務。
雜亂的思緒被段虎揮散,轉眼間,懸掛在悶鐵黑柱上的血將終於有了反應。
但見老僵齜牙瞪眼,巨鐮屍爪摩擦間火花濺出,一聲聲咯牙的刺響不時發出。
吼.
被激怒的血將把插進黑柱的屍爪一收,隨即暴怒下猛蹬柱石,頃刻間石屑散落,柱體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石坑。
電光火石間,血將飛身而至,兩隻屍爪尖銳森寒,對準段虎的腦袋猛然襲來。
「虎爺等得就是你!」
短暫的調息讓段虎恢復了不少體能,眼見強敵攻至,他厲吼一聲,腳踏罡步身快如風。
一個閃身讓過血將後,段虎飛身而起,雙腳併攏,身子猛的旋轉起來,仿若被抽動的陀螺般,身隨腳轉,腳隨身動,雙腳腳尖對準老僵的後心狠踢上去。
「嘭!」
一聲悶響,血將被踢得身形前沖,一個不穩,幾欲撲倒在地。
這時段虎腳下用力,蹭的一下再次凌空而起。
跳至半空高點的時候,氣沉丹田,把千斤墜的絕技施展開來,身形頓時加速下墜,隨即收左腳蹬右腳,一腳重踩在血將的腦袋上。
不等對方做出反擊,段虎蹬左腳收右腳,交錯之後再次狠踢出去,踢得老僵暴跳如雷。
雙腿連踢之後,段虎借力來了個鷂子翻身,身體旋轉一周,加持俯衝之力,氣貫雙腿,落擊強攻,雙腳又一次重壓在了血將的腦袋上。
老僵吃力不住,本就傾斜的身體噔噔蹬往前撲去。
段虎眼角一挑,落地後雙腿彎曲,身子整個伏低,蓄力已足後,後腿一動,像離弦之箭般彈射出去。
對著血將的後背雙腿並用,一擊之威,終於把強悍的血將蹬飛出去,儘管距離不長,但落地時也摔了老僵一個狗啃泥。
「怎麼樣,狗雜碎!虎爺的鴛鴦腿滋味如何?這可是本派掌門的親傳之物,左鴛右鴦,連環八式。」
「不過看你這狗熊樣,還沒資格讓虎爺把八式盡數使出,也就五招便能讓你來個餓狗啃泥,臉臭嘴更臭!」
段虎嘴裡說著挑釁的粗話,暗地裡卻做好了準備。
「老僵,可別讓虎爺失望,成功與否,我可都指望你了.」段虎在心中默念不已。
吼.
屍吼聲中,血將像塊棺材板似的直挺挺從地上站立起來,也許是尊嚴受到了侵犯,它惱怒的揮動雙臂,將身前的悶鐵黑柱生生撕成了碎渣。
也就片刻的工夫,隨著一聲倒塌的巨響,石柱斷裂而開,落雨般的石塊碎落下來,掀起的土灰將四外籠罩在了其中。
段虎雙眼凝視,緩慢的朝後退了幾步。
這時血將咆哮的吼聲戛然而止,整個大殿再次陷入到了可怕的沉寂中,只有偶爾落下的石塊發出了稀疏的響動,不斷撥動段虎緊張的心情。
又過了一會兒,四周依舊寂靜,氣氛更為壓抑了起來。
段虎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片灰霧籠罩之處,隱約可以看見蒙蒙之中那道巨大陰戾的駭人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划過,一滴滴汗珠悄無聲的從段虎臉上滑落下去,不過短暫的僵持,卻讓段虎倍感煎熬。
這種看似平靜的僵持,仿佛狂風暴雨前的寧靜一樣,不斷壓縮著可怕時的威力,一旦爆發,將會天地震撼,無與倫比。
「咔咔.」
忽然間一聲腳踩碎石般的響動傳來,隨後聲音越來越響,速度也越來越快。
「來了!」
段虎收斂心神,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前方。
果不其然,不過半息的時間,一道巨型黑影破霧而出,仿若猛虎下山之勢,呼嘯狂襲。
不知為何,一向勇猛無畏的段虎,此時就像被嚇壞了一樣,臉上帶著驚恐之色,毫無鬥志的一個勁兒往後退縮著
血將眼中殘虐之色暴增,更加肆無忌憚的撲殺了過來,一剎那間便衝到了段虎的身前。
腳踏石板,巨鐮猛揮,眼看下一息就能將獵物撕成碎片。
就在這時,血將的動作突然一頓,不過半息的時間,從它腳下閃過兩道金芒,金芒化為赤焰,焚燒著它腳底的屍肉。
頓時,帶著焦臭味的青色的煙霧升起,疼得血將怒吼不斷。
「老粽子,虎爺等的就是現在!」
這一刻,段虎臉上偽裝的膽怯一掃而空,就見他大手一揮,兩道寒光直襲而出,分別擊中老僵的雙眼。
小五帝錢,還是加持了段虎玄陽之血的小五帝錢,鎮煞之威尤為猛烈。
此刻,兩枚小五帝錢鑲入血將的雙眼,就像兩塊被燒紅的洛鐵一般,帶著滾燙的灼烈,炙烤著腐屍爛肉。
血將痛不欲生,不斷用鋒利的爪尖扣動著烙印在眼中的銅錢,然而屍爪剛一碰觸小五帝錢,就被炙燙的赤焰燒得滋滋作響,根本無法下手。
一時間,四團赤焰分別炙烤著老僵的雙腳雙眼,暴怒的咆哮夾雜著痛苦的吼聲響徹大殿,震得四外簌簌發抖。
段虎冷眼旁觀,臉上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喜悅之色,他深知血將的可怕,區區幾枚小五帝錢還無法撼動對方。
剛才的一擊得手,主要還是占了取巧的因素,利用對方的弱點偷襲成功,至於如何斬殺老僵,還要看他接下來的手段!
「赤血絲!」
段虎手腕一動,倒提威虎揮動而上,瞬間一米多長的血色刀穗猛然增長,一下就把還在痛苦掙扎中的血將纏繞在了裡面。
數息之間,赤血絲仿若蛛絲般把老僵里外繞了三圈,如同蟲繭牢牢束縛住了它的行動。
赤焰降魔,血絲抽魂,赤血絲作為鎮煞之物並非單獨存在,而是為了配合硃砂淚的特殊法器。
硃砂淚珍貴無比,鎮煞驅魔效果驚人,但有一點,此物屬於一次性的消耗品,用一顆就少一顆。而且在使用時稍有不慎,一旦失誤的話,就會平白浪費此物。
為了減少失誤,降低風險,故而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下,輕易不會使用硃砂淚。
為了防範失誤,赤血絲才被專門做成刀穗,成為了輔助的法器。
被赤血絲捆住的血將用力撕扯著看似細弱的絲線,誰知赤血絲堅韌異常,光憑老僵一身的怪力,竟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掙斷。
段虎冷哼一聲,手中玄陽真氣灌入威虎絕刃,只見赤血絲光芒乍現,一道道玄奧的符文閃現而出,轉而化為騰騰赤焰,如火鏈枷鎖般燃燒起來。
「終於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刻了!」
段虎眼中殺機猛增,手腕輕輕一動,硃砂淚從袖口滑落在了他的掌中。
「嗖」
破空聲響起,硃砂淚划過一道優美的弧形,正正打在了血將的胸口。
幾乎同一時間,伴隨著一片刺眼的灼光亮起,一道道小指粗壯的雷絲散漫開來,頃刻間便把血將包裹在了裡面。
「噼噼啪啪.」
刺耳駭人的電流聲絡繹成片,白灼的雷絲瘋狂的朝血將體內衝擊,不過兩三息的時間,強如鋼鐵般的屍軀便被燒得焦黑髮臭,陣陣焦濃的腐臭,充斥在了濃煙滾滾的煙霧中。
到了此時此刻,段虎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鬆懈的神態,他右手一揮,將纏繞在老僵身上的赤血絲收回,隨即嚴陣以待,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又過了數息的時間,血將掙扎的動作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兇猛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股陰戾濃黑的陰煞屍氣自它口鼻中噴射而出,如同有著靈性一般沖向了雷光閃動的雷絲赤焰。
雙方接觸的瞬間,便發出了如同炸開鍋般的噪響,轉眼的工夫,黑芒雷閃,屍氣赤焰交織在了一處,雙方廝殺吞噬,劇烈駭人。
「狗雜碎,你這身打不殘的蟑螂肉,都歸功於隱藏在你體內的陰煞屍氣,屍煞之氣不破,就無法消滅你這不死之軀!而今有虎爺在此,我連至寶硃砂淚都動用了,為的就是將你打回十八層地獄,接招!」
說時遲那時快,段虎揮動手中的威虎,抖手對準血將張開的屍嘴飛射而去。
「嗖!」
流光疾閃,威虎飛射過去,一刀深插在了血將的嘴裡,力量貫涌之下,老僵再也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身子一歪,仰首摔倒在地。
插入屍嘴中的威虎絕刃,此刻金光大耀,金芒中玄文密布,將一股股一縷縷黑色的屍霧盡數煉化。
那鋒利的刀刃正好作為克制屍煞之氣的法門,鎮壓在血將的口鼻中,阻斷了屍霧的湧出,等同於破滅了不滅之體的根源。
不一會兒,赤焰燃燒中的血將漸漸放緩了掙扎的動作,任憑烈火燃燒屍軀,任由硃砂淚化作的雷紋在體內肆虐。
隨著吼叫聲的減弱,血將靜止不動,如同被消滅了一樣靜躺在地面上。
「呼」
長出一口濁氣,段虎虛脫般癱坐在地,臉上終於浮現出了勝利般歡喜的笑容。
這一戰對他來說何其的艱難,何等的危險,捫心自問,自打他問世以來,算的上是最為驚心動魄的一戰,其中兇險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哈哈哈」
一會兒過後,稍有恢復的段虎再也無法克制心裡的興奮,仰天長笑了起來,笑聲迴蕩在空曠殘破的大殿中,久久不息。
然而這一刻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殿中依舊燃燒著的血焰,並沒有絲毫的衰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