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屍俑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盜亦有道?

  曹滿頗為不屑,盜就盜,何來道?

  即為道,何必盜!

  嚯嚯!

  文采老好,曹滿都想為自己喝彩一聲。

  偷偷賊笑一聲,曹滿臉色肅然,裝起了深沉,「虎爺,我覺得吧」

  段虎把手一揮,「世間事無定論,孰善孰惡在人心,善惡一念天地間,滄海一粟千古去。」

  曹滿眨眨眼睛,沒聽懂啥意思,再眨兩下,依舊一頭霧水。

  搞毛啊!

  黑臉,賣弄文采可以,但別打斷人家的思緒好麼?

  真氣人,剛兒還不容易醞釀的詞兒,現在都忘光了。

  「耗子,你剛才想說啥來著?」

  「我」

  我想說個屁!

  「虎爺,時間不早了,先進墓如何?」曹滿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早點進墓早點發財,這才是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

  發財,嘿嘿!

  人世間最美妙的感覺。

  飄飄然,欲成仙,揮揮手,萬兩金,引來無數尖叫,惹來多少嫉妒?

  來!

  爺賞你倆錢,給爺笑一個!

  去!

  肥瓜滾遠點,爺拿錢砸你!

  哈哈哈.

  「哦喲喲,虎爺,你彈我幹嘛?」曹滿手捂額頭,呼痛呼痛。

  段虎目光帶寒,「再笑得這麼雞賊,虎爺讓你變娘子漢,進墓!」

  「虎爺,火把,先點火把!」曹滿泛著淚花不忘提醒一聲。

  「沒這必要。」段虎頭也不回,直接走進陰森漆黑的墓室中。

  曹滿咬咬牙也跟了上去,沒走幾步,黑暗中充斥著的腐臭氣味迎面而來,正好被曹滿吸了個實在,這陣猛嗑,咳得掏心掏肺。

  撲,撲.

  咳嗽聲還沒停下,忽然黑暗中紅光一閃,緊接著一團又一團的血焰燃燒起來,瞬間將四外的黑暗驅散一空。

  雖然有了光亮,但是在血焰的照耀下,殿中血光凶戾,陰森可怖,行走其中仿若步履血河,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殿中一根雕刻著飛虎凌雲的悶鐵黑柱高聳而立,巨大的殿柱,光是粗細至少也需要七八個大漢圍成一圈才抱得過來。

  黑柱上火雲騰騰,飛虎怒目,以居高臨下的傲然之姿睥睨蒼生,似乎在它眼裡,唯天地至尊,其他一切不過螻蟻浮雲,難入尊眼。

  高大的悶鐵黑柱兩旁分別跪立著不少人形雕像,面朝前方背對前殿,雖然看不清楚樣貌神態,但是通過這些雕像的姿態,似乎像是罪人跪地贖罪的樣子。

  詭異的是,這些人形雕像全身赤裸不說,身體焦黑枯瘦,就像風化了的枯屍一樣,乾巴巴的如同一根根燒柴。

  曹滿驚愣狗眼,這會兒也顧不上咳了,眼神慌亂的東瞅瞅,西瞄瞄,探頭縮腦,好不賊精。

  說好的寶藏呢?

  說好的金銀呢?

  就一堆雕像跪地打樁,尼瑪,爺信了你的邪乎冢!

  曹滿又氣又怒,還帶著慢慢的委屈和不甘。

  折騰一場,好懸把命搭了進去,可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沒有,毛都沒有!

  「虎爺,這是怎麼回事?就一屋子的雕像,活脫一具具乾屍,財寶呢?」

  「這不是普通的雕像,而是俑。」

  「俑?」

  「對,是俑!古時候有用活人殉葬的方法作為陪葬品,後來以木俑、陶俑、石俑這些俑器作為替代品,而你眼前的這些雕像便是俑,只是.」

  說話間,段虎眉宇間不自然的透露出了一絲的凝重之色。

  「只是什麼?總不會把財寶都藏在這些俑裡面吧?」曹滿沒好氣的說道,也難怪,現在他一腦子都是金銀財物,哪有心思理會什麼俑不俑的。

  「想知道?」段虎眉梢一挑。

  曹滿搖頭正欲吐個「不」字,段虎抬手點指道:「你過去瞧瞧,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收穫?

  收穫!

  曹滿神色振奮,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收穫是啥?

  秋後農田裡沉甸甸金燦燦的麥穗,是老農布滿梯田的面容中最欣喜的笑容。

  收穫是啥?

  茶馬古道上清鈴鈴叮叮噹的馬隊,是商旅車馬肩挑的辛苦後最期盼的思鄉。

  多美妙的詞彙,多動人的嚮往,只是.

  人俑里會有收穫?

  騙人的吧!

  「虎爺,你該不會是耍我吧?」吃一塹長一智,曹滿必須多個心眼。

  「愛去不去,不去拉到。」段虎雙手抱胸,一副吃定他的樣子。

  曹滿有些猶豫,但架不住「收穫」二字的誘惑,就像含情脈脈的呼喚,一出聲兒,就能勾飛他的魂兒。

  「好,我去看看。」曹滿點頭應下後,抽出桃木小劍小碎步挪了上去。

  離著越近,腐爛的臭味就越濃,曹滿臭得大臉都要皺成了一團。

  真叫一個臭,相比下來,茅坑裡的氣味都清爽多了。

  呸!

  該不會又上當了吧?

  曹滿心頭一突,似乎明白了什麼,有心回去,但已經來到了人俑的近前,不看個究竟,心裡始終是心癢毛抓,一百個不自在。

  好奇心作祟,忍都忍不住。

  算了,先看看再說

  站在俑群的最後一排,沒顧著看這些人俑長什麼模樣,他先順著數了數對方的數量。

  「好傢夥,一排就能站幾十個人,這麼多排少說也有幾百個,再加上黑柱另一邊的數量,都快趕上一個團的兵力了。」

  不數不吃驚,一數真害怕,曹滿倒抽一口涼氣,臥槽,真臭,真臭!

  捂著鼻子,曹滿仔細看著人俑的樣貌,真夠可怕的,一排幾十個人俑,每一個都是面目猙獰神色痛苦,有張嘴嘶喊的模樣,有五官扭曲的慘樣,還有的幾乎沒有了樣貌,只剩下一副乾癟團縮的臉孔,驚悚駭人。

  這麼多的人俑雖然神態各異樣貌不同,但姿勢卻一般無二,雙膝跪地,雙手交叉緊貼在胸,臉色痛苦、神色悲痛,從一雙雙空洞的眼眶中,散發出了濃濃的哀怨和深深的恨意。

  曹滿猛吞一口白沫,壓著心裡的恐慌,試著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輕輕捅了一下身前人俑。

  入手的感覺冰冰涼涼,又干又硬,但是從質感上來說卻又不像什麼石制、陶製,又或是木質、金屬的材質,更像是

  乾屍!

  黑臉,你又騙人,賊壞!

  這一刻曹滿都明白了,狗屁的財寶,見鬼的收穫,黑臉這是故意在整他。

  看來以後多一個心眼根本不夠用,起碼要多倆才行。

  心頭在亂跳,手指在發抖,抖著抖著,無意間力道稍微大點,眼前的那具乾屍搖了兩搖、晃了兩晃,隨後身體歪斜下靠朝了身旁的另一具乾屍.

  轉眼間,一具又一具的乾屍倒在了地上。

  等著整整一排乾屍倒地之後,前面一排乾屍也開始晃動了起來,挨著個再次倒下

  直到數百具乾屍都躺在了冰冷的石板上,曹滿戰戰兢兢的鶴立雞群,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又尬又扭,徹底凌亂。

  這時,段虎抱著手漫步而來,「耗子,有收穫了嗎?」

  曹滿咬牙切齒,「有,一地乾屍!」

  段虎搖搖頭,「錯了,這不算收穫。」

  「那啥是收穫?」

  「貪心惹得禍,好奇是根源,記住了,這就是你的收穫。」段虎一字一句的說道。

  曹滿,抖!

  不聽不知道,一聽真意外,大爺的黑臉,老子這回的收穫真叫一個大!

  「虎爺,這些明明就是屍,你卻說是俑,還騙我說有收穫,你故意捉弄我。」曹滿很生氣,語氣也很重。

  「孤陋寡聞,屍體就不能是俑了嗎?」

  一句反駁,曹滿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聽好了,殉葬之物的除了石俑、陶俑、木俑等等之外,還有一種叫做屍俑!至於為何如此,是因為有屍俑的地方,說明那裡並非一處普通的墓葬,而是一處屍冢,一處極為陰煞和危險的地方。」

  說到這,段虎收起了玩味的笑容,轉而臉色嚴肅了起來。

  「之前我本打算把這些都告訴你,可你卻滿腦子的金銀財寶,貪到你這個份上我能說什麼?既然聽不進去,那麼就讓事來請教你,一遍就夠。」

  曹滿低下了腦袋,他發現自己依舊無言以對,好慚好愧好憋燥。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能從段虎嘴裡說出危險二字,只能說明一點,這地方.

  真的很危險。

  曹滿左右瞅瞅,隨後靈活的跳往段虎那邊。

  困境求生法則,抱粗腿,當仁不讓。

  曹滿,抱黑大腿,完全正確。

  三蹦兩蹦,曹滿跳大繩般跳了個歡實,眼瞅著就能跳到段虎身旁,心情稍一放鬆,腳下「咔嚓」一聲,低頭看去,好麼,直接把一具屍俑的腦袋踩了個大窟窿。

  「百無禁忌.」

  「大吉大利.」

  「有怪莫怪.」

  「阿彌陀佛.」

  「無量天尊.」

  一口氣,曹滿嘴皮吧嗒,說了個順溜,就是腳有些不順溜,卡在窟窿眼裡,連拔了好幾次都沒拔出來。

  咔嚓,咔嚓!

  又是倆聲脆響,窟窿眼踩成了大洞,曹滿尬笑一聲,慚愧的把腳抽了出來,接著一個蹦子跳到段虎身旁,拍拍胸脯,尼瑪,好嚇人,心兒還顫著呢。

  段虎瞅他一眼,「瞧把你能耐的。」

  曹滿目光下垂,低著腦袋玩大拇哥。

  「耗子,你看這是什麼?」段虎彎下身子,用手指了指被曹滿踩了腦袋的屍俑說道。

  曹滿嘴角一抽,黑臉,想搞事哇?

  「屍俑。」

  「我知道,我是問你從屍俑上發現了什麼特別的地方?」

  曹滿白眼直翻,明知故問,能再無聊點嗎?

  「被我踩出了個窟窿眼。」

  「就是一個窟窿眼嗎?」

  曹滿,「.三個,三合一,變成了一個大窟窿眼。」

  「虎爺,剛才我已經道過謙了,難道就為這事你要責怪我?」

  「你說呢?」

  「我」曹滿語塞,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至於刁難到這一步?

  「要不,我試試能不能粘起來?」

  這話說的,曹滿自己都覺得搞笑,粘腦袋?尼瑪,狗嗶的黑血。

  段虎氣笑,「豬腦子,知道什麼叫做空有其表嗎?」

  啥?

  想損人就明說,不用文縐縐的拐彎抹角。

  曹滿晃動大腦袋,「我這人里外如一,不空,實在。」

  「說你蠢,你還喘上了,聽清楚,我沒在說你。」段虎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不是說我?」曹滿驚訝的睜大狗眼,會錯意,表錯態,要不要這麼囧?

  「難道是在說這具屍俑?」

  段虎一陣無語,自己的指頭一直指著地上的屍俑,這都沒看出來?

  人蠢沒事,關鍵不能又蠢又呆,那玩意沒得救!

  這一下曹滿來了興致,圍在裂頭屍俑旁品頭論足了起來。

  「這具屍俑瘦精精、乾巴巴,嗯,是具風化了的乾屍,而且還空有其表.」

  叨叨半天,幾乎都是段虎說過的詞兒,沒新意還囉嗦。

  「屍體要想被風化成乾屍,必須在乾燥高溫的環境中才能形成,又或是經過特殊的處理,但是你看這裡的環境,又冷又潮,可能變成乾屍嗎?」段虎提點一句。

  曹滿輕拍腦門,瞭然而道:「那肯定是被人專門處理過的。」

  「那我問你,即便是被人經過特殊處理變成的乾屍,它會變得如此脆弱,隨便一腳就能被踩碎嗎?」

  「要知道乾屍的風化過程說穿了就是把身體裡的所有水分蒸發一空,但是骨骼和肌肉可都沒有消失,別看乾屍瘦瘦巴巴,可是卻十分的堅硬,從這一點來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曹滿摩挲著下巴,「這個.」

  很快,他的眼神變得古怪了起來,「怎麼可能?這傢伙的身體是空的!除了表面上一層乾乾巴巴的皮殼外,裡面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我讓你看的原因。」

  「可是虎爺,為什麼會這樣?」

  「想知道?」

  曹滿

  俺的大黑,這樣有意思嗎?

  見曹滿不聲不吭,段虎似乎沒什麼興致,便直接開口說道:「算了,我告訴你吧,這是因為那隻鎮守此處的墓獸蚒蛛所致。」

  「八爪六指哼哼怪?」

  「不錯,就是它!知道為什麼嗎?」

  「讓我想想。」曹滿拍了拍腦袋,隨後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曾說過,哼哼怪的螯牙帶有劇毒,可以輕易溶解獵物的血肉骨骼,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呵呵,孺子可教也!你猜的不錯,這些屍體之所以成為了空殼屍俑,正是因為蚒蛛的毒液所致。」

  曹滿臉黑,不是孺子,是老子,你黑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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