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曾經的時光(第六更,儘管本書涼涼,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曹滿可勁兒的嘮嗑,他根本不敢停,否則就要喝交杯酒。
喝交杯酒不可怕,但喝酒就要揭蓋頭,那玩意
不美,老可怕。
如此良宵美景,甜蜜幸福的時刻,總不能被那些不好的氣氛打破吧?
常梅挺不錯,端著鴛鴦杯一動不動的聽著曹滿講述著以往的時光,文靜恬怡,儘管端酒的手臂伸得老長老長
「梅兒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就這麼一直呆呆的看著你,痴迷的看著,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再酸澀也忍著,因為我怕一眨眼你就會像仙女一樣消失不見。」
「你別誤會,當時我並沒有任何歪念頭,純粹是被你的美麗給吸引住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下賤,連你的腳趾頭都配不上」
「要不是你被藏在河邊碎石堆里的蛇咬到,恐怕這輩子我都沒有機會接近你。你還記得嗎?當時你都嚇哭了,而你身旁的那些下人也一個個嚇得驚慌失色,是我衝上來抱著你的腿,用嘴把蛇毒吸出來的,雖然挨了你一嘴巴,後來又被那些可惡的下人捶了一頓,可我心裡卻美滋滋的,你吃了蜂蜜都甜都美.」
「說件你不知道的事,其實那條咬你的蛇根本不是什麼毒蛇,而是一條水蛇,好笑吧?因為一條水蛇讓你認識了我,看來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說著話,曹滿忍不住輕笑一聲,回憶終是那麼的美好,可以憑著自己的喜好,過濾掉那些不願記起的事情,只留下願意保留的時光。
只是剛才回憶的這段時光,卻已經變成了淡淡的傷楚、久遠的追憶,重提時的快樂依舊無法遮掩逝去後的傷感。
曹滿失落的放下了手中的鴛鴦杯,目光哀傷的看了看對面的常梅,思緒忍不住在腦海中涌動了起來。
「後來你回了家,而我就在河岸邊躺了一下午,因為這件事情我被頭兒訓斥了一頓,之後還被罰掃一月的茅房,幹著又髒又臭的髒活。」
「可我沒有怨言,因為我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你的影子,你的笑容,你動怒的樣子,還有你被嚇哭的模樣,當時我就在心裡發誓,這輩子都要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半點的委屈和傷害,儘管我沒有這個資格.」
「之後的那段時間我有些失魂落魄,因為我想見你,但是常家財大氣粗,憑我這種身份的人,連你家的門檻都跨不過去,如何能見到你呢?」
「後來我專門向頭兒申請,可以取消我的休假,但是必須讓我天天外出巡邏,你知道我這麼做的目的嗎?其實是為了能夠有正當的理由在你家門口守著,這樣就能有機會見到你,即便是躲在遠處偷偷看上一眼,我也能感到很滿足」
說到這,曹滿情深的常梅,對方還是靜靜地坐著,似乎是在聆聽他的講述,又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樣,不過那隻端著鴛鴦杯的手臂,卻已收回了一些。
「說來也巧,那天你去寺廟燒香,半道上下起了暴雨,抬轎的腳夫失足摔倒,轎子也壞了,你也摔得不輕,眼瞅著荒郊野嶺沒個躲雨的地方,我把雨衣拿給你用,可你非但不領情,還讓下人把我給攆走」
「你知道嗎?當我看見你用我的雨衣在擋雨,我心裡真的很激動,說實話,當時我真羨慕那件雨衣,我想我要是能變成雨衣的話那該多好,可以替你遮風擋雨,可以依偎在你身上,即便只是一件雨衣.」
「淋了雨的緣故,我足足發了兩周的高燒,說了兩周的胡話,還被發了兩個月的薪餉,可我一點兒都不後悔」
「還有一次,你被一群醉漢給攔住,下人們被打得東跑西散,我嚇得挺身而出,本想幫你抵擋那些醉漢,卻窩囊的被揍昏在地.」
說到這,曹滿羞愧的咧嘴笑笑,似乎當時真的挺丟臉。
「事後你來警所看我,臨走時還對我笑了一下,從那一刻開始,我就認定這輩子要娶到你,雖然那時候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但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
說到這,曹滿忘情的握住了常梅端著酒的手,儘管手的溫度冰涼刺骨,但卻阻止不了他的那份思念和緬懷。
不過這份溫情只維持了很短的片刻,在鬆手的時候,他輕巧的把那杯喜酒拿了下來,輕輕放在了桌上。
不用交杯了,曹滿鬆了一口氣,但心裡也多了一絲失落。
「記得那段日子,我為了見你,每天晚上都會偷偷跑到常家的後院,用塊小石子去砸門。你為了見我,晚上就偷偷躲在門後的雜物房裡,一聽到響動就偷著跑出來,還會帶一些好吃的,弄點好酒給我,我們看著星星說著貼心窩的話,對著月亮親親」
說到這,曹滿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態。
那是一段即美好又驚險的時光,每次見面不是偷偷摸摸,就是心驚膽戰,跟做賊似的生怕被發現。
第一次,曹滿感到生活是那麼的豐富多彩,是那麼的精彩絕倫。
女人,不愧是老天賜予男人的禮物,柔情似水,風情無限.
可惜,做賊的日子終究短暫,曹滿被常貴關進黑牢,一天三頓揍,頓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若非常梅有了身孕,他早被氣炸心肝肺的常貴丟進盤龍河裡餵了魚。
曹滿閉上雙眼,往事一幕幕閃現著,酸甜苦辣的滋味湧上心頭,讓他百感交集。
「本來我們應該有著幸福的日子,本來我們應該過得比別人都好,可.可就是因為我的貪婪和欲望,不僅害了你,也害了我.」
睜開雙眼的曹滿閃過了悔恨的目光。
「成婚後,我看似外表風光無限,實則寒酸自卑,別人以為我是金龜婿,然而我在常家根本就抬不起頭來。」
曹滿攥緊了雙拳,這一刻他不僅僅是在講述,更像是在吐露自己的心聲,在發泄,在咆哮。
「你知道我出生低賤,從小為了生存只能低三下四苟延殘喘,娶了你,我怎麼的也要闖出自己的一番事業,在你爹面前也好,在外人面前也罷,我要揚眉吐氣,要讓你替我感到自豪。」
「我,曹滿,不願做一個忍氣吞聲又卑微懦弱的男人,我也想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一個真正的純爺們!」
激昂慷慨的聲音過後,曹滿悔恨的把頭埋在了雙手中。
「可是我想錯了,錯的還十分的離譜」
「權力越大,誘惑也就越多,燈紅酒綠的生活,紙醉金迷的日子,漸漸的,我迷失了自己,更冷落了你.」
「為了應酬,為了獲得更多的權力,為了滿足慾壑難填的欲望,我,我不是人!」
「這是報應,是老天對我的懲罰!你的小產,我們那未出世的孩子,都是對我的懲罰,可是我呢?不僅沒有安慰你、照顧你,還埋怨你、責怪你,是我,是我害了你也害了孩子,是我,害了我自己,我就是個畜生,沒人性的畜生」
悔恨中,曹滿掄起巴掌對著自己的臉用力抽打起來。
紅腫的臉龐,火辣辣的疼痛,都無法彌補他內心的煎熬。
淚水,滾燙的淚水滑落下來,可是哭有用嗎?淚水能換回曾經失去的一切嗎?
顯然不能。
這,就是命運的懲罰,彌補的代價,是刻苦銘心的悲傷,是錐心刺骨的心痛。
曹滿嚎了個悲痛,抽了個結實,忽然,他感到手腕一緊,隨後冰冷的寒意刺骨難耐,抬頭一看,常梅用她那隻冰冷的手抓在了他的手腕上。
「梅兒,你.」曹滿一愣,隨後整個人激動了起來。
常梅緩緩鬆開了抓緊的手,隨後把頭上的紅蓋頭輕輕掀開
曹滿本能的把眼一閉,已經多次見過那張可怕悽慘的死人臉,讓他不忍再看,也害怕去看。
常梅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輕盈而又溫柔,儘管依舊冰冷,但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足以令曹滿為之感動。
「梅兒,你是不是肯原諒我了?」
說話間,曹滿慢慢睜開了眼睛,手背上,常梅的手還是那般蒼白,像一張白紙,沒有絲毫的血色,冰冷的感覺如同臘月里的河水一般,刺骨寒涼。
目光上移,紅色的嫁衣上繡著精美的圖案,脖子上的天宮鎖在燭光的照亮下閃著點點的光芒。
再往上就能看見常梅的面容,曹滿有些緊張,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了一下起伏的心情,最後把目光一抬,看向了常梅。
「這,這真的是我的梅兒嗎?你的樣子.」
等看清常梅的樣貌後,曹滿驚喜的幾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眼中的常梅不再是一副癟腦爛臉吊著死人眼珠的可怕模樣,而是一位柳眉杏眼,朱唇紅腮的嬌顏俏面美人,精緻的面孔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掛在了嘴角的兩側。
曹滿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沒錯常梅的容貌跟當初一模一樣,不,應該說變得更加年輕和美貌,吹彈可破的肌膚如羊脂白玉,嬌嫩潤滑。
「梅兒,真的是你,你真是的我的梅兒!」激動無比的曹滿一把緊緊抱住了對方。
「梅兒,你終於變回原來的樣子了,太好了,總算是老天開眼,能讓我再次見到你的模樣。」
說完,曹滿往後退了一步,含著熱淚一遍又一遍的注視著常梅,臉上充滿了喜悅和懷念。
常梅還是帶著一抹淺笑凝視著曹滿,沒有說話也沒有眨眼,似乎在她的眼中,同樣要把對方的模樣深印在自己的目光中,永永遠遠刻記在內心深處。
「梅兒,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是原諒我了嗎?」看著深情默默的常梅,曹滿問道。
常梅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出聲,而是把桌上的喜酒又端了起來。
曹滿一拍腦門,真蠢,梅兒原諒了自己,同時也希望回到最為溫馨幸福的那一刻,交杯酒怎麼能少呢?
曹滿開心的拿起鴛鴦杯,手腕勾住常梅的手腕,交錯後情深的說道:「梅兒,謝謝你讓我又回到了過去,能夠讓我再次重溫一遍當時的幸福,這杯酒我敬你,我們喝。」
說完曹滿把端著酒杯的手抬了起來,一仰脖就打算喝下杯中的酒水。
就在這時,常梅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眼中戾色一閃,隨即整張臉開始變得猙獰起來,不僅面容變得越來越可怕,就連腦袋也變得又癟又爛,屍水橫流,眼眶中的眼珠子也被擠壓變形,從眼眶中垂吊了出來。
露出了真容的常梅哪還有絲毫的溫柔和美麗,滿嘴鋒利的屍牙對準曹滿的喉嚨狠狠咬了下去
常家大宅的廢墟中,三處篝火散發著耀眼的火光,熊熊燃燒著的烈焰時而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不斷打斷著夜色的寧靜。
曾經的大院,如今卻已變成了一副殘垣斷壁、破瓦焦土的蕭瑟悲涼之景。
廢墟上沒有了段虎的身影,更沒有了那些從瓦礫碎磚下冒出的可怕屍爪,似乎剛才的一幕從未發生過一樣,四外寂冷陰暗。
片刻過後,從大院西南的一角,出現了一道模糊的黑影,悄無聲息的跳落在地,略微張望了一會兒,發出了一陣的干啞詭異的笑聲。
桀桀
不怕夜貓子叫,就怕夜貓子笑,說得恐怕就是這種難聽嘶啞的笑聲。
笑夠了,黑衣人慵懶的伸展一下四肢,傳出了一陣輕微的骨響,好似佝僂的老頭伸腰一般,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利索。
邁步來到廢墟旁,黑衣人用著嘶啞的怪調說道:「兔崽子,追雞攆狗般追攆了老子一路,咋樣,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
「哼,還敢在老子面前囂張,呸,什麼玩意,黑不溜秋的黑崽子,就這點能耐也敢猖狂,早知道你是個外強中乾的慫蛋,老子何必花這功夫,不如早點讓你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碎碎罵後,黑衣人往地上吐了口老痰,陰寒的目光閃過一絲失望,隨即便打算轉身離去。
忽然,從瓦礫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很快響動又消失無聲。
黑衣人稍稍一愣,豎著耳朵仔細聆聽了一會兒,接著又搖了搖腦袋納悶的說道:「奇怪了,剛才明明聽到了什麼響動,怎麼又沒聲了呢?難道是聽岔了不成?」
正在猶豫間,又是一陣響動傳來,這一次的響動明顯大了不少,不僅聲響十分清晰,就連地上那些堆積著的瓦礫也開始輕輕抖動了起來。
「嘶」黑衣人倒吸口涼氣,「難道是這傢伙沒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