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能好好聊天麼?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夜色已濃,晚風習涼,常家荒宅中,枯草叢生,蕭寒寂冷。
屍剎已滅,接下來
看著透過指縫閃爍著的血芒,段虎臉色低沉,「害人的邪物,陰間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五指如鐵,用力擠壓向手中的冥眼.
「這」
幾次催力,手中冥眼非但沒被捏爆,反而韌性十足,一旦力量鬆懈,便會漸漸恢復原樣。
段虎一陣驚訝,他知道自己的握力如何,就是一塊頑石,只要全力擠壓,一樣能碎成齏粉,但此刻,卻捏不爆冥眼。
尼瑪,橡膠做的不成?遇剛則柔,遇柔則剛。
打太極啊!
驚訝的不止如此,握住冥眼的時間越長,手掌明顯會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就像千年的寒冰晶魄,能侵入骨髓,凍結靈魂。
即便段虎催動玄力,也難以抗衡這股透體的寒意。
「還可怕的邪煞陰氣。」段虎眉頭皺緊,如此邪惡之外,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過。
看來光靠蠻力是無法解決問題,段虎無奈的掏出那隻古老的桃木盒,把冥眼放了進去,隨後把蓋好盒蓋,暫時封存在裡面。
「耗子」段虎看向曹滿,對方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快步來到近前,段虎心情複雜的俯下身子,探二指在對方鼻間試了試,隨後長出一口氣。
氣息雖然微弱,但總算這口熱乎氣沒斷,曹滿,並沒死翹翹。
說實話,段虎真怕對方嘔吼了,欠下這麼大個人情,將來他如何回報?
等等,死人好報,活人難報,人死了最多立碑埋墳,燒些紙錢清香,多省事,活人呢?
鞍前馬後,做牛做馬,報答起來沒完沒了,人累心也累。
這麼看來,趁著曹滿還剩半口氣,一把掐死,豈不一了百了?
段虎笑了,荒唐的想法令他忍不住一陣嗤笑。
檢查了一下曹滿背後的傷勢,還好,傷口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深,就是血流的有些多,拿來做血旺,夠裝一小盆。
外傷不像內傷,慢慢調養終歸會好,怕就怕內傷,看著沒事但病纏在身,一旦發作,神仙難救。
曹滿的傷口不算深,治療起來不算難,唯一麻煩的是,
傷口是被屍剎的屍爪所致,在屍毒的侵害下,血水烏黑似墨,傷口附近的皮肉已經發烏,蔓延下幾乎占據了整個背部的一小半。
用手輕輕按了一下發烏的爛肉,入手的感覺有些發硬,再聞聞傷口裡的味道,帶著一股腐臭的腥味。
必須要儘快祛除屍毒,否則屍毒入心,即便段虎不樂意,到時候也會身不由己,滅殺屍變的曹滿。
「咦?」
輕咦一聲,段虎忽然感到有些蹊蹺。
看曹滿的傷勢,雖然不輕,但遠遠沒有到達致命的程度,可為何會一直昏迷不醒呢?
即便是中了屍毒,也不至於昏厥成這個樣子。
事出反常必有蹊蹺。
重新檢查之後,段虎恍然大悟,同時也有些無語。
見過倒霉的,沒見過這麼背時的,曹滿這貨,運氣差得實在是離譜。
這哪是因為背部的傷口而昏迷,而是這貨摔倒的時候,一頭磕在了石磚上,是被磕暈的。
段虎能不無語嗎?
偌大的一個荒院,雜草叢生,到處都是厚厚的草墊,即便光著腳丫跳跳蹦蹦,都很難被石子硌腳。
無端端出現這麼塊石磚,曹滿,背時鬼!
不知道霉運會不會傳染?
撕開曹滿背後的衣服,段虎點火給小刀消了消毒,開始了治療。
刀尖一戳,刀刃一割,接著一挑,一塊帶著腥臭的爛肉就被他輕鬆的挖了出來。
段虎的動作嫻熟輕巧,似乎對於療傷很有經驗。
不錯,早在當初剿滅山匪的時候,段虎就曾跟一些經驗豐富的赤腳行醫學過療傷的本事,多年過去,只要不是太嚴重的傷勢,對他來說,毛毛雨。
段虎握著小刀認真的割下一塊塊爛肉,如此反覆之下,一會兒的工夫,所有壞死的腐肉都被他清除乾淨。
好在治療的過程中曹滿昏迷不醒,沒哭沒鬧也沒動,畢竟是用刀子割肉吶,那滋味,沒幾個人受得了。
學關二爺的刮骨療傷?
曹滿肯定做不到,不提氣魄不氣魄的話,先找本書來再說,就算有書在手,識字不?
能看懂不?
當時段虎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曹滿突然醒來,說不清道不明,一老拳干暈再說。
方法粗暴了點,但這也是為了對方著想,不是嗎?
幸運的是,曹滿挺給力,愣是沒醒來,一身的板豬肉也給力,換成是一個瘦乾巴,對方願意挨刀,段虎也不敢下刀。
敢下刀嗎?
一來二去還能剩下肉嗎?
治療很成功,段虎很滿意,抱來剩下的半壇老酒,自己先整兩口,又澆了些在手上,算是消毒。
「耗子,忍著點,一下就好。」
對著昏迷中的曹滿說了兩聲,段虎把手放在了對方的傷口兩旁。
手指一用力,壓迫下,烏黑的毒血從傷口中被擠了出來。
「啊!」
曹滿一聲尖嚎,疼得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早有準備的段虎手肘一動。
啪!
曹滿歪頭趴地,又昏過去了。
毒血還沒擠完,段虎雙手再次加力。
「啊」
啪!
噗通!
再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曹滿掛著兩行眼淚,吸溜著清鼻涕,「虎爺,毒,真的擠乾淨了?」
「乾淨了。」
曹滿如釋重負,一口老氣呼了半晌。
終於解脫了,解解脫脫,這罪受的,能要人命。
回想剛才堪稱恐怖的經歷,曹滿打一寒顫,心肝亂抖。
啥叫生不如死?
剛才就是。
段虎看著好笑,其實排毒的辦法不少,並不是只有一種,譬如,用嘴吸。
這個法子比擠毒要溫柔多了,儘管也會感到一些疼痛,但比起擠毒時帶來的痛苦,小巫見大巫。
問題在於
段虎會幹嗎?
「趴好了,現在給你上藥。」一句話,曹滿的心又懸了起來。
「會痛不?」弱弱的問一小聲。
「餘毒還留在你體內,不想屍變的話,痛死也要上藥。」
這話說的,曹滿竟無言以對。
「那,那你輕點.」
一抽大鼻涕,曹滿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好可憐哦!
「放心,死不了。」
曹滿氣憋,不是死不死的問題,是輕不輕,疼不疼的問題,和黑臉聊天,心累哇。
片刻過後,段虎還未開始上藥,伸手在曹滿身上來回摸索著,曹滿一頭霧水。
玩摸摸?
黑臉,幾個意思?
都是純爺們,自愛,自重,自持點好麼?
「虎爺,你在幹嘛呢?」先問清楚了再說。
「我給你的藥膏藏哪去了?」
原來是這事,瞧把俺嚇得,胯下一顫。
曹滿放心了,「藥膏在我兜兜里,壓著呢。」
下一刻,曹滿整兒人都不好了起來。
藥膏?那盒臭不拉幾,聞著想死的臭藥!
黑臉,你缺德!
忍著吧,小命要緊,何況,藥膏雖臭,但效果極佳,就在剛才曹滿曾親自嘗試過,十足的神藥。
還別說,段虎下手真的很輕,輕得幾乎感覺不出對方是在用手上藥,好似清風拂柳,輕柔溫和。
藥膏也是真心不錯,塗抹在傷口上,非但不疼,還清涼舒服,降火降燥,頓時,曹滿覺得身子輕快了許多。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股味兒,尼瑪,實在是太臭了,臭得曹滿很想嗚哇哇。
呼.
段虎側過頭去長呼了一聲,「大爺的,咋這麼臭?」
曹滿瞪大眼珠,喂!能顧及一下病人的心情嗎?
你都嫌臭,我呢?我還覺得香嗎?
藥膏沒用完,還剩那麼一絲絲,曹滿捨不得丟,珍藏在了自己的小兜兜里。
「虎爺,你給我的藥膏啥都好,就是太臭了,你說,這是為啥呢?」曹滿打算再問一次,不把緣由搞清楚,心裡不自在。
「良藥苦口。」段虎的回答還是四字,惜字如金。
曹滿嘴角抽搐,黑大頭,能換點新詞嗎?
藥臭跟藥苦是一碼事嗎?蒙鬼去吧!
鬼都不信。
嗯?良藥苦口
莫非藥膏是苦的?又臭又苦!
曹滿遲疑的摸了摸兜兜,好奇心一起,趕都趕不走,越趕越好奇。
要不,試試?
「耗子,我說過,這藥只可外敷不能內服,想死儘管試,虎爺包死包抬還包埋。」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曹滿不敢試了,不過好奇心還在,有機會的話
滴溜溜的眼珠子沒能逃過段虎敏銳的目光,一邊幫著包紮,段虎一邊說道:「好奇害死貓,耗子,一定要記住了。」
曹滿虛偽的點點頭,呸,老子又不是貓,能被好奇死嗎?
段虎看得出他那點小心思,於是又說道:「好奇心這東西,害人不淺,比如那顆冥眼.」
「虎爺,冥眼和好奇心沒啥關係,那是財迷心竅害的。」
有錯就要更正,曹滿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
挨了一爆栗。
「疼嗎?」收回了拳頭的段虎接著包紮。
「疼。」曹滿實話實說。
「剛才我說的話對嗎?」
「對,虎爺的話就是至理名言。」說這話,曹滿感到違心。
違心也要說,否則在這麼下去,小命非翹不可。
「孺子可教也。」
曹滿
要瘋了,不如換個話題,也許會好點。
「虎爺,問你件事。」
「說吧。」
「你這一身降妖伏魔的本領哪學來的,莫非你是茅山道士?」
「道士要守清規,虎爺沒那閒心。」段虎回道。
「那你是還俗的驅魔和尚?」
「你看我像還俗的和尚嗎?」
「不像,一點兒也不像。」曹滿訕訕一笑,你像被趕出寺的和尚。
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那是什麼?
「端公?」
段虎搖搖頭。
「江湖術士?」
段虎沒出聲。
「神漢?」
「耗子,皮癢了是不?」
「不癢,嘿嘿,一點兒也不癢。」曹滿乾笑一聲,癢你大爺,老子還疼著呢。
「虎爺,你究竟是啥來歷?能耐大本事強,知道的事情也多,什麼老僵老粽,什麼冥器.」
冥器?
冥器!
曹滿眼睛亮堂了起來,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性的東西。
「行了,別瞎猜了,實話告訴你,虎爺是一名倒斗藝人。」段虎懶得囉嗦,直接挑明了身份。
「有這種藝人嗎?倒斗又是個啥?」曹滿晃晃腦袋,聽著有些耳熟,但一時間又有些想不起來,把他急的,抓耳撓腮。
日,該不是會挖洞撬棺板子的.
曹滿呆呆的看著段虎,心裡一陣,臥槽!
「傻了還是呆了?虎爺不是黃花大閨女,臉上長不出花。」
這一回,曹滿不在嬉皮笑臉,而是嚴肅的問道:「虎爺,難道你是盜墓賊?」
段虎沒有否認,「盜墓賊那是民間的說法,貶損居多,官方稱之為倒斗藝人,靠手藝吃飯的能人。」
曹滿雙眉一聳,吹,接著吹!
發死人財的臭賊,缺德帶冒煙的混蛋,還靠手藝吃飯呢?呸,要臉不?
換個時間,換個場合,曹滿非拔槍指著段虎的腦袋上手銬不可,自古官盜不兩立,官抓賊,兵斗匪,曹滿身為治安大隊長,有責任和義務懲治不法分子。
但是現在
「虎爺,盜墓那可是重罪,這幾年在本地被逮住的那些個盜墓賊,早挨了槍子下地府報導去了,你可千萬要小心,身份要是泄露出去,誰都保不了你。」
段虎冷笑一聲,「怎麼,你不打算抓我嗎?」
曹滿癟癟嘴,我倒想來著,可抓得住嗎?何況.
「虎爺,你說這話豈不是打我的臉嗎?」曹滿認真的說道。
段虎饒有興致的看著曹滿,繼續聽他講著。
「我曹滿再渾,也分得清是非黑白,誰對我有恩,我就報答誰,虎爺,你是我的恩人,衝著這份恩情,你說我會抓你嗎?」
「那可不一定,都說官字兩張口,誰知道你會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曹滿聽著糟心,黑臉,還能好好聊天不?
我拿赤誠心對你,你待我是驢肝肺,良心呢?
曹爺就問你一句,良心呢?
「虎爺,我要是亂說的話,天打雷劈,腸穿肚爛,不得好死!」曹滿義正言辭的說道,就是樣子矬了些,看著彆扭。
「不用發誓,我姑且先信著。」段虎擺擺手說道。
「啥叫姑且信著,虎爺,我真沒開玩笑。」曹滿有些不爽,是很不爽。
「真的?」段虎打量一眼曹滿的花臉。
「真的。」曹滿點頭如搗蒜,叨叨叨!
「果然?」
曹滿
靠,啥調調?唱大戲哇?
「果然。」
「當真?」
「當真.」
曹滿受不了了,黑臉,有完沒完?說句話就這麼費力嗎?老子真的是一片赤誠心,十足十的赤金誠心。
段虎笑了,「說吧,有什麼條件?」
曹滿也笑了,「還是虎爺高明,這點小心思都能猜到。」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說呢?」
「呃」曹滿打一咯噔,尼瑪,老子不奸也不盜,就一點小要求。
「虎爺,你看我答應你的二十條小黃魚是不是哦?」尾音上翹,曹滿順勢聳了聳雙眉。
「行了,包紮好了!」段虎大巴掌一拍他的後背,曹滿疼得嗷嗷亂嚎,好熱鬧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