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錢家血債
2023-12-03 05:47:35 作者: 語魁
當曹滿興沖沖的趕到常家大宅的時候,已經是日出東方,旭日高懸的時候了。
懷揣著那隻古怪的木盒,曹滿迫不及待的把老丈人常福以及家裡人都叫出來,激動的樣子,讓大夥還納悶他是不是打了雞血,精神抖擻的都能蹦躂到天上去了。
曹滿興奮的拿出木盒,沒等道明來意,就遭到了老丈人的一頓埋汰,特別是那幾位姑奶奶,一個個嗤之以鼻,嫌棄著他手中的破舊盒子。
不過當他把木盒打開之後,裡面的東西卻令所有人感到震驚,不但震驚,膽小怯弱的幾個姑奶奶當即被嚇昏死了過去,就連老爺子常貴也嚇得皮肉亂抖,連手裡的龍頭拐杖都差點撒了手。
說到這,曹滿咽了口吐沫,轉頭問著身旁的段虎,「虎爺,你猜猜看那隻古怪的木盒裡面究竟放著什麼東西?」
「咋滴,還想考考你家虎爺嗎?」段虎沒好氣的說道。
「咳,我不是這個意思。」曹滿乾咳一聲,小模樣挺狡猾。
能看到段虎吃癟,曹滿自然痛快。
「曹滿,我早就說過,像那種來歷不明的冥器最好少碰,一旦沾染了陰煞鬼氣」
後面的話段虎沒說,畢竟,曹滿已經很慘了,不只是雞飛蛋打一場空這麼簡單,還連帶著全家死光光,就他光棍一人活了下來,這種慘事放在誰頭上,誰的心裡都不會好受。
自食惡果,代價不可謂不沉重。
考慮到對方的心情,段虎沒有再過多說什麼題外話,只是簡單的說道:「至於盒中的冥器,應該是顆死人眼珠吧?」
一聽這話,曹滿驚訝的好懸沒一蹦子蹦起來,他吃驚的看著段虎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虎爺能掐會算,不說上知五百年,下知三百載,像這等小事,你以為難得倒我嗎?」
段虎張嘴就來,山炮放得挺響,還真把曹滿給唬住了。
「真的?」曹滿一臉敬佩的問道。
「假的。」段虎直截了當的答道。
曹滿頭冒黑線,呸!臭不要臉,害得老子心裡白激動了一下。
段虎白了一眼曹滿,小樣,毛嫩了吧?
「虎爺,那你是咋知道的?」曹滿好奇的問道。
這一回段虎沒在隱瞞,把自己的猜測大致說了一遍。
末了,他又說道:「常福之所以會屍變,是因為冥器通魂的緣故,而那隻屍剎,則是被冥眼直接控制,至於你偷來的木盒」
「木盒咋啦?」曹滿像個求學的毛娃子,求知若渴的問道。
「耗子,木盒本為一件鎮魔驅邪的法器,為的就是鎮住那顆邪惡的冥眼,你倒好,借花獻佛,送給了你的老丈人,可惜這不是朵寶花,而是朵催命的魔花。」
曹滿懊悔的低下了腦袋,記得當時打開盒蓋的時候,那顆冥眼雖然恐怖,但外表包裹著一層類似琥珀的東西,讓人誤以為是極為珍貴的金蘭眼珀,若非如此,常貴也不會大著膽子把冥眼收藏起來。
「虎爺,你剛才叫我啥來著?」忽然,曹滿把頭又抬了起來。
「耗子,這綽號不錯吧,送你了。」段虎一本正經的回道。
耗子?
耗你姥姥的大子!
這麼難聽的綽號,虧你這黑臉想的出來,還送老子呢?信不,老子送你一籮筐外號,黑煞神,黑臉,黑心漢,黑臉狗.
曹滿心裡罵開了花。
段虎神色微沉,「不樂意嗎?」
「樂,樂意。」曹滿憋氣,樂意你大爺,但不樂意行嗎?
可惡的黑臉!
懊惱中,曹滿不經意的一瞥,目光偏巧落在了常梅冰冷的屍體上,不由間升起了一股悲涼之感。
早上那會兒,當他得知常梅遇害的噩耗後,雖然心裡也難過,但當時想的更多的是怎樣瓜分常家的財產。
後來到了常家,當他被屍剎追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不得已躲進了死人堆,那時候看著滿屋子的屍體,滿地腥臭噁心的血水,他才意識到了一些潛在的良知。
此刻,段虎揭開了慘案背後的真相,曹滿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犯下的錯誤是多麼的嚴重,若非他的愚蠢,要不是他的貪婪,常家上下一百來口子會死絕嗎?
良知的譴責,曹滿忽感心裡沉甸甸的十分壓抑,仿若這些累累血債都壓在了他的心頭,窒息般的感覺能把他活活壓死。
看著被白布蓋著的常梅,那淒涼孤獨的屍體,不知為何,早已心冷的曹滿眼睛一濕,熱淚圍著眼眶打起了轉。
金銀雖好卻冰冷無情,親人雖煩卻溫暖貼心。
夫妻吵鬧終會白髮到老,攜手夕陽定是結髮之人。
悲從心起,哀從悲來,曹滿大鼻涕一抽,淚水滑落而下。
「梅兒,我對不起你,我該死!都怪我被豬油蒙了心,害死了你們,梅兒,哇,哇.」
追悔莫及的曹滿哭嚎了起來,挺悲涼,也挺可憐。
段虎搖搖頭,暗自念道:「勸君珍惜眼前人,莫等別離霜滿痕,攜手一生幾世求,黃土墳前青煙冷」
對於曹滿的遭遇,段虎表示同情,老話說得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若非可憐何來可恨,既然可恨,終歸可憐。
可惜時光無法倒流,如果淌幾滴貓尿哭嚎幾嗓子,能挽回犯下的錯誤,世間也不會發生那麼多的悲劇了。
「行了,別哭了!」最煩哭聲的段虎大聲喝道。
這會兒曹滿正在悲痛中,如何會聽?接著嚎,可勁兒的嚎。
啪!
一記爆栗下去,曹滿沒了哭聲,暗中咬牙抹淚抽鼻涕。
可惡的黑臉,沒人性的傢伙!人家傷心哭一嗓子犯法嗎?礙著你啥事了?
有種你也死一大家子人試試?
不是爺吹,哭不死你!
曹滿紅著雙眼死死盯著段虎,誰知對方卻出聲問道:「耗子,你想給親人報仇雪恨嗎?」
報仇?
報仇!
「想,我當然想了,虎爺,你說,我該如何給親人報仇?」有了發泄情緒的地方,曹滿當即激動了起來。
「幫我找出事情的真相。」段虎說道。
真相?
曹滿狗眼怒瞪,尼瑪的黑臉,耍老子不成?
「狗屁的真相,真相就是老子偷了死人玩意,害死了親人,這就是真相!」曹滿咆哮著。
段虎沒有打斷曹滿的憤怒,等對方情緒稍稍穩定一點他才說道:「這只是表面的真相,至於背後的真相,恐怕遠遠超出你我的想像。」
曹滿為之一愣,背後的真相?
這可能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一抹大鼻涕,用力甩在地上後曹滿大聲的問道:「說吧,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自小沒了父母的曹滿,為了活下去,良心只能餵狗,後來娶了常梅,卻因為野心的膨脹,感情的疏遠,使得本該幸福美滿的生活,變得支離破碎,甚至是家破人亡。
現在的他幻想的不再是什麼金山銀山,而是如何給死去的親人報仇,彌補自己的過錯。
看著曹滿真摯的表情,段虎點了點頭,「我想問你一個人。」
「誰?」
「錢大戶。」
聞聽,曹滿吃驚的一抬頭,隨後雙眼滴溜溜一轉,目光閃爍不定。
「怎麼,剛才還信誓旦旦的想要替親人報仇雪恨,現在就慫蛋了嗎?」段虎肅穆而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曹滿含糊其辭著。
「只是什麼?難道你還想死性不改,繼續錯下去嗎?曹滿,人活一世不能這麼自私,實話告訴你,要不是看在你痛失親人,可憐你的份上,我非揍死你不可!」
說話間,段虎雙目閃爍著一絲怒色。
曹滿眨眨眼,聽了個一頭霧水。
啥情況?
畫風變得咋這麼快呢?
喂!能說句人聽得懂的話成不?
「虎爺,你這是.」曹滿試探著問道。
段虎不打算隱瞞下去,他說道:「你知不知道,劉老倌的兒子當時也死在了屍骨洞中,你窩囊無法查案也就算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把所有人的屍體都焚燒一空,更不該驅趕和羞辱牛子的娘!王媽就是因為這樣才瘋了的,最後跳了盤龍河投河自盡」
說到這,段虎眼睛微微一紅,雙拳緊緊攥緊在了一起。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為了」曹滿支吾著話語半晌答不上來。
「就因為你們害怕無法破案引來上級的追責和懲罰,就因為你們這些酒囊飯袋不干人事,就是因為你們官官相護,偏袒縱容,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渣,根本沒有把老百姓當回事!」
段虎氣沖沖的吼道:「曹滿,現在你給虎爺一句痛快話,想幫忙就乾脆點,不想幫忙,你給虎爺有多遠滾多遠,別他大爺的在這給我丟人現眼,滾!」
羞愧難當的曹滿臉蛋子紅的像個熟透的紅蘋果一樣,他尷尬的看了看段虎,目光又轉向了死去的常梅,最後把牙一咬。
「罵得好,虎爺,我為財為名害死了這麼多的人,如果還執迷不悟,我他大爺的就不算是個人!你不是想知道錢大戶家的事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被罵醒了的曹滿也豁出去了,一口氣把曾經的那些秘密通通說了出來。
原來當初老丈人常貴早就看不慣如日中天的錢大戶,奈何對方做的是邊貿的營生,為人又十分圓滑,把整個縣城上下的官員都打點得頭頭是道,就是想要挑理都挑不出來。
後來因為錢大戶買通關係,強行奪走了常貴夢寐以求的鄉紳一職,氣得常貴怒火衝天,同時也動了殺心。
為了扳倒財大勢大的錢大戶,常貴找來子女,還把曹滿也叫到了屋內,當他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後,常福幾人都拍手贊同,唯獨曹滿有所顧忌,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畢竟當時的錢大戶已經羽翼豐滿,財大氣粗不說,頭上還頂著鄉紳的光環,找此人報復,萬一處理不當走漏了風聲,又或是哪裡出了紕漏,這個罪責要是追究下來,別說他一個小小的治安大隊長,就是整個常家恐怕都不會落個什麼好下場。
本不願同意的曹滿就因為咯噔了那麼一下,便被常貴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說他是白眼狼,肥了自己忘了恩人,又說什麼當初就不應該把女兒許配給他,寧願嫁給張三李四王麻子,也總比他這個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廢物王八蛋有用。
不僅老丈人常貴罵的難聽,其他人也跟著指指點點,不斷戳曹滿的脊梁骨,罵的他狗血淋頭,連腦袋都抬不起來。
好在常梅對他還算不錯,非但沒有指責他,反而還幫著他說話。
也許是因為常梅的這份「體貼」打動了曹滿,出於感激也好,出於以往夫妻的情分也罷,又或是礙於常家的逼迫,最後曹滿把心一橫,點頭答應了下來。
曹滿是治安大隊長,對他來說,想要隨便找個罪名強壓在錢大戶的頭上再簡單不過,但是為了把穩起見,曹滿難得刻苦了一次,他從檔案室中把一迭迭落著灰塵的案卷拿了出來,苦熬了幾個通宵,終於找到了一個適合陷害錢大戶的案子。
這宗案卷是幾年前一個叫做白面虎的土匪頭子的案子,此人坐擁山頭,指揮一幫土匪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還暗地裡走私菸土軍火,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當地政府幾次出兵剿匪都無功而返,只好設下懸賞做點表面文章,多年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留下了厚厚的一摞案卷放置在檔案室中。
根據這份案卷,曹滿和常貴幾人密謀栽贓陷害錢大戶,說他暗中勾結白面虎進行走私,以此立案調查,順便在調查期間徹底查封錢家所有的物資以及帳戶,同時對外宣揚錢大戶的卑劣行徑,趁機搞臭對方的名望,就算錢大最後戶有辦法脫身,但是身敗名裂的他也無回天之力,只能乖乖倒台。
本來按照曹滿的意思,做到這一步也就行了,不料老爺子常貴卻並不滿意,照他的話說,無毒不狠非丈夫,要麼不動手,動手就要斬草除根,不給對方任何一絲翻身的可能。
對此,已經上了賊船的曹滿又能如何?
到最後他也只能默認。
之後曹滿找來假證人進行指證,給錢大戶扣了個勾結土匪倒賣物資的莫須有罪名,借著這個罪名直接關押了對方,然後全縣查封錢家產業,連錢家大宅都翻了個底朝天,還大肆對外宣傳錢家的種種罪行,也就短短几天的時間,便把錢大戶搞得身敗名裂。
這還只是計劃的第一步,等錢大戶的大兒子打算去往文城找關係疏通的時候,早就埋伏在了暗道上的殺手直接將其殺害,還殘忍的棄屍荒野,死後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錢家老二得知大哥遇害的消息後,借酒消愁,卻被毒死在了翠滿樓。
至於錢大戶的三個孫子,也因為外出遊玩,被跟蹤的殺手浸死在了河水裡
可以這麼說,這一次的密謀不僅讓錢大戶聲名狼藉,還幾乎讓他斷子絕孫,兩個兒子三個孫子五條人命,可想而知當錢大戶得知噩耗後,精神上遭受了多麼可怕的打擊。
出獄後的錢大戶在那段時間裡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全縣的人見了都替他感到惋惜。
「那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麼?」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後,段虎接著問道。
「後來常貴假借探望的名義去了錢家,又是安慰又是送藥,博取了錢家人的好感後,便有意無意的提起錢家大宅的風水出了問題,說什麼惡水之地,水財難聚,來的快去的更快,還克宅敗家,是個十分不吉利的地方。」
頓了頓曹滿又說道:「那一次老爺子提出願意高價買下錢家大宅,方便對方度過眼前的難關,誰知錢大戶突然從後堂跑了出來,對老爺子又抓又咬,好懸沒把耳朵咬去了.」
「但是讓人想不通的是,這件事僅僅過去了三天,錢家大奶奶居然說錢大戶同意賣地,只是讓老爺子先答應兩個條件。」
「兩個條件?是什麼條件,你倒是快說啊!」看著日頭又偏西了一些,段虎急切的問道。